《[剑网三]直到世界颠倒》鸢岚

27、第二十七章

　　这是莫雨第一次登上国际的舞台。后台的各种吵闹奔跑的声音仿佛都没能进莫雨的耳朵，他站在出口的阴影处，安静地看向场外。天桥三面坐着安静观秀的嘉宾，穹顶和后方悬挂着拍摄机器，一切与上海时装周那么相似，空气中弥漫的因子却在沉默表示着不同。
　　秀导托着莫雨的后背，探头看向场外，计算着时间，冷静地指挥着：“3！2！1！走！”
　　莫雨放缓脚步，在阴影边缘深吸了一口气，又骤然睁开眼，朝着巴黎这个崭新的世界迈出了脚步。
　　后场的拍摄队伍早已聚集了大批各国媒体，长枪短炮地对准着后台出口。穆玄英一早就抢了个好位置，就等着莫雨出来，全程摄像记录下来。
　　莫雨迈出阴影的瞬间，穆玄英在看到还在迈半空的那条腿时，便知道自己等待的人已经上台了。
　　他的手机一直追随着莫雨，手机被举到面前，忠实地记录下了莫雨在巴黎时装周第一次走台的全过程。莫雨的台步与别人稍有不同，极具他本人特色，脚步不疾不徐，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年轻且白净英俊的脸上似乎有笑意又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在他那几乎可以说是闲庭信步的台步中，大多数媒体的镜头像是被一双玄妙的大手抓住了视线且牢牢地攥在了手里，跟着莫雨到了天桥近半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去捕捉后来的模特。
　　当走到舞台尽头时，莫雨顿了顿身体，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台下，却在看到穆玄英时，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丝。
　　穆玄英盯着手机屏幕，眼神不错地与莫雨那一扫而光的视线对上。那一刹那，他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几乎快要从胸腔内一跃而成。他从没想过，直面看莫雨的走秀与在后台看现场直播或是几天后的转播，差别是如此之大。那好似在睥睨臣民的目光让他忍不住面红脸赤，仿佛他就是被巡视的跪拜在莫雨脚下的臣民。
　　整场秀进行得很快，在穆玄英的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谢幕的时刻。
　　莫雨并不是这场秀的压轴，站位不怎么中间，与周围那些欧美人对比之下，他显得有些瘦弱，却丝毫没减一分气场，反而隐隐有将台下的目光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趋势。
　　穆玄英几乎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到舞台上的帷幕拉开，所有人退场。在脱离灯光的瞬间，他似乎……眼花地看到莫雨笑了？
　　按下停止摄影，穆玄英一面往后台赶，一面拖动着刚出炉的视频的进度条，拉到了最后。反复看了好几遍后，他终于确定，那个笑容不是他眼花，而是真实存在的。
　　“看什么呢？”莫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玄英回头，就看着还穿着之前走秀衣服的莫雨站在那里。与天桥上那点距离相比，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莫雨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扑面而来，几乎到了让人窒息的状态。
　　穆玄英不得不承认，即使看过多少次莫雨穿西装的样子，在下一次见到时，他仍然觉得那是最适合莫雨的服装。那身严谨而禁欲、几乎扣到领口喉结位置的衬衫，布满宗教意味暗纹的西装，再加上对方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让周围的人恨不得将眼珠黏在他身上。
　　穆玄英感觉有点发涩，他讨厌别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莫雨。但他又知道，作为模特，莫雨接受这样的目光是非常正常的事，何况男模本身就比女模关注点少一些，他该知足了。
　　……真的么？
　　“发什么呆？”莫雨走近了几步，微皱着眉，看着穆玄英那虚空的无意识盯着手机屏幕的目光，伸手拿走了他的手机。
　　“啊？”穆玄英手上一空，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滚圆的眼睛看了过去，眼神中带着茫然。
　　莫雨将手机一收，拉着穆玄英往角落走。
　　等到周围的人不再看他们，莫雨与穆玄英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在对方额角的位置轻轻亲了一下。
　　只是几秒钟的停顿。
　　皮肤与嘴唇的再轻微不过的碰触。
　　穆玄英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痒痒的。他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碰触的地方，之前那升腾起的醋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小声地说：“我刚刚……好像在嫉妒……嫉妒他们用那样的目光看你。”
　　大概几秒钟的静默。
　　闷闷的笑容忽然从莫雨的喉咙中溢出，压在胸膛里的喜悦随着笑声扩散开来。“……傻毛毛。”
　　“我才不傻……”穆玄英含糊不清地抗议着。
　　然而，这微弱的抱怨并没有被莫雨放在心上，他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走秀结束之后是宴会，用来交流感情最好的场所之一。不仅有名模、设计师、品牌商负责人，还有那些被邀请来看秀的明星们。
　　穆玄英酒量并不好，但这样的场合出席次数多了，渐渐地也稍微练就了一些推脱的技巧。当他喝下这晚上的第六杯酒时，穆玄英明智地选择了撤退。在走到某处时，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一个踉跄就被拉到了角落。
　　他下意识地挣扎，却在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时，放弃了。
　　“吓死我了。”穆玄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松了下来。
　　莫雨靠在墙边，看着他这动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
　　这是靠近宴会的一个无人小角落，因为地点偏僻，又有粗大的柱子很好地遮掩住了莫雨的身形，因此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莫雨，连穆玄英刚被他拉过来时也没能幸免。
　　“喝了多少？”莫雨凑近了一些，穆玄英身上的酒气直冲他鼻子而来。
　　穆玄英已经喝得有些犯困，红酒的劲头随着困意涌了上来，让他隐隐能感觉到后脑勺的胀痛。“六、六杯……”穆玄英用力眨了下眼睛，想要赶走睡意。
　　莫雨有些心疼地上前揽住了穆玄英的身体，视线扫过宴会大厅。已经有人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宴会，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离开，倒也不会太突兀。
　　想到就去做。莫雨控制力量，拍了拍穆玄英的脸颊，压低声音道：“还好么？准备现在回去了。”
　　穆玄英的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没到彻底喝醉的状态：“……啊？哦，好的。”
　　离开得很顺利，虽然有记者拿着长枪短炮围上来，但在莫雨答应了其中几家第二天做采访后，便放他们离开了。莫雨的确是最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李倓的男模，但此刻还没成为超模的他还是不够分量，那些记者更看重的，是里面那些超模、设计师还有明星们。
　　纷乱的声音在黑夜里通过麦克风远远的传来，连夜风都好像被惊扰到了。穆玄英被夜风一吹，感觉头疼得厉害，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喝多了吧？”嘴上这么说着，莫雨还是舍不得看到穆玄英这么难受，赶紧催促着他上车。车是莫雨先前就租好的，因为两人都要喝酒，也顺势请了个司机来开车。
　　一月的风还很冷，吹得宴会上带来的热气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喧哗声在车外传来，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那么远。穆玄英稍微清醒了一些，用手指勾着莫雨的手，嘴里喊着口渴。
　　莫雨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车上早就准备好了矿泉水。他翻了翻，就捞出一瓶，打开盖子后，就递给了穆玄英。
　　穆玄英接过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这才有精力回忆起刚才的对话。“明天要做采访？”
　　莫雨点头。
　　穆玄英突然感慨万千：“你看雨哥，你这算是登上世界的舞台了吧？”
　　“但是距离超模，还有距离。”
　　“至少距离近了，不是么？”
　　穆玄英身上的酒气重，莫雨本来还有些责怪他不知自己底线乱喝，但在看到他即使这样的状态下还想着自己的前途，那躁动的心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他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放开穆玄英了，无论是谁，都别想把他从自己的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