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烙心》西墙上的少爷

9、请猫头鹰我

　　哈利觉得这个世界完蛋了。
　　他已经有胆子对着斯内普大吼大叫拍桌子了，（以及差点上去揍人家两拳），而斯内普看起来竟然完全不生气。
　　只是扣了两分。
　　两分！梅林——他在原来课上扣两分就像每天哈利都要抄作业一样正常！
　　这代表着什么？斯内普不恨他了，已经对他没有偏见了？——这似乎不太现实。
　　这恨是与生俱来的，哈利波特，因为他姓波特，而斯内普没有把坩埚砸在他脸上的原因只是他妈妈叫莉莉。

　　“赫敏……”哈利托着下巴望着墙上的一点发呆。“曾经有过一个男孩子……好吧，罗恩算一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吗？”
　　小女巫奇怪的看了哈利一眼，然后顺便瞪了瞪罗恩，回答的干净利索，“没有。”
　　“嘿！请不要忽略男主角在这好嘛？”罗恩不满地哼哼，“我当然愿意！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不！谁说的！我把每次妈妈寄来的馅饼都给你了！”
　　“好吧好吧如果你的生命里只剩下馅饼！”赫敏生气的说，然后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罗恩，“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吃剩下的！”
　　“我……”
　　“安静！”图书馆管理员大吼了一声，书架上的一本《中世纪魔法大全》掉了下来。
　　罗恩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赫敏又瞪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哈利眨了眨眼，然后握起双手摩挲着，“没什么的……只是好奇罢了！为了爱而奉献生命的，如果有一个人肯为你这样，你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赫敏似乎好好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看着哈利的眼睛，“感动，感激。然后是愧疚。”
　　“愧疚？”
　　“对啊。”赫敏回答的理所当然，“——爱你的人因你而死去了。”
　　小女巫指了指心脏，“这种压抑而沉重。——可能要盖过之前的所有感觉。”

　　“波特，你不专心。”
　　哈利的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然后他发现自己正跪在斯内普办公室的地板上，额头上一片湿凉的冷汗，斯内普正站在他不远处，抱着手臂绷着脸。
　　“抱歉。”哈利说着，他发现自己刚刚又走神了，自从再次开学，他似乎总在走神，而这回想到的则是那天，他对斯内普说“只有爱”后，再去问赫敏的时候。
　　对了，那天斯内普是怎么回答他的？
　　“不用你管，波特。”——哈利忍住了上去给他两拳的冲动。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斯内普蹲下来和哈利眼睛一样高度。
　　然后哈利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地板上，而刚才在意识到发呆后，又发呆了。而此时斯内普的脸离他只有几英尺，黑曜石的眼睛不再是空洞的，而是深邃又明亮。
　　这两个词该死的本来不应该放在一起使用的吧？
　　“没什么……只是最近不怎么能管得住自己的大脑。”哈利催眠自己那只是灯光效果，然后撇过脸去看地板缝。
　　“显而易见。”斯内普干巴巴的说，然后再没有过分的言语。
　　哈利惊讶的把目光移回斯内普的脸上，发现对方也在看旁边的地板缝，而在发现他的目光的时候，斯内普也转回脸看着他，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又怎么引起你的兴趣了吗？”
　　“是……很大的兴趣。”哈利开始微笑，“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变得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然后他看见斯内普撇了撇嘴，哈利的笑容更大了，他盘起腿，用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下来，就在他扭着腰的时候，斯内普开口了，“感谢你的赞美，波特。”
　　这一句话听起来像讽刺，斯内普还蹲着，似乎维持这个姿势也并不是很舒服，他嫌弃的瞥了一眼坐相悠闲而粗鲁的哈利，“地板更适合你，嗯哼？或许下面的练习咱们都可以趴着进行。”
　　“也许可以，我的膝盖也挺疼的，那么下次就会连摔倒这个程序都省去了？”
　　“你为什么不往好了想？如果波特先生舍得动动他的大脑，也许我们就不用像家养小精灵一样辛苦了！”
　　“我在很努力地学习！”
　　“嗯哼？”
　　斯内普直起腰，睥睨着脸颊还稚嫩这的哈利波特，用倔强又不服输的眼神望着他，这眼神异常熟悉，当年小崽子锲而不舍地想要在通心粉上淋双份的肉酱
　　然后哈利看见斯内普的表情又僵硬了，而且转过脸去，拍了拍袍子站起来没再说什么话，他摸摸鼻子，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又有哪一句惹到斯内普了，但发现没有。
　　古怪的脾气。哈利嘟囔。
　　但大概……不，根本不能怪他，是童年毁了斯内普，童年根本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全部，而回想后，哈利开始讶异自己竟然没有步了伏地魔的后尘走了歪路。
　　哈利开始回想到底是什么拯救他本该堕落的灵魂。
　　他在斯内普眼皮子地下再次陷入了沉思，突然觉得头有些痛，泪腺则莫名其妙的开始工作了起来，一种淡淡的惶恐感包围了他。
　　然后思索了一圈后发现没有，紧接着看是为自己内心埋藏的正直基因沾沾自喜。
　　那么斯内普呢？他的太阳大概只剩下妈妈了吧。

　　突然哈利觉得自己的头被打了，毫不留情的脑后一抽，说不定足以击烂鬼飞球！
　　“管管你荡漾的大脑，波特。”斯内普正站在他的身旁幸灾乐祸的笑。
　　哈利揉着脑袋，然后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是你太严苛了——他已经强大到我发呆他都会入侵了吗？”
　　“也许。”斯内普轻轻的说，“但打你纯属个人爱好。”
　　哈利为此做了个鬼脸。
　　“喂，斯内普。”
　　“格兰芬多扣两分，因为不尊重教授”斯内普顿了顿，“什么事？”
　　“你为什么爱我妈妈？”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他的眼神开始游离到一个不知道的地方，没办法，任何一个人被喜欢的人的儿子质问为什么喜欢他妈妈，都会觉得别扭。
　　这个话题确实诡异到一定程度。
　　而此时这种别扭的感觉掩盖了斯内普通常的愤怒，他张口，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又气急败坏了，“你不知道你母亲有多么优秀，波特。”
　　“真的吗？”哈利突然笑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几乎对她一无所知。”
　　斯内普表情变得不自然，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下不经意玩手指的哈利，然后叹了口气，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看到波特就挪了挪屁股，坐到离他两三英尺的地方，正对着他。
　　绿眼睛在温和的灯光下显得柔和又倔强，在期待着什么，似乎会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而感到开心，会欢呼雀跃吗？会大笑着躺下来吗？
　　就像原来那样对他毫无防备吗？
　　“她……”斯内普在这卡了壳，一贯的思绪和华丽辞藻远离了他。
　　哈利善解人意的低下头，“唔，我知道了……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妈妈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你很幸福，我爸爸也是。”
　　斯内普黑了脸，因为老波特。
　　“嘿，别这样看着我……她是我妈妈，而她丈夫是我爸爸。”哈利把目光停留在斯内普脸上一秒钟，然后又盯着自己的手指，“你能看着她，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却不能，我的记忆里甚至没有她的脸，没有我爸爸的脸。”
　　“他们之于你是敌人和爱慕的人。”哈利说，这声音轻盈而颤抖，“可是他们是我爸爸妈妈。”
　　“他们是我爸爸妈妈……”
　　斯内普看着哈利的头顶，他希望这小子抬起头，那么自己就知道他是不是又开始哭鼻子了，而后者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抬起头看着他。
　　他眼睛是干涩的，只是表情有些麻木的痛苦，这是斯内普才想起来哈利从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就算是四年级的时候那个赫奇帕奇死了，又或者是五年级他的蠢狗教父死了——他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在别人面前。

　　或许是这表情触动了他，斯内普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哈利乱糟糟的头顶，对方惊讶的偏头躲过了，做出这下意识的行为后，哈利又低下了头。
　　斯内普收回手，并不在意，事实上，他在三秒前已经诅咒过自己的鲁莽了。
　　“你该走了。”斯内普突然开口。
　　哈利低着头顿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校袍上的灰，“那么，再见。”
　　他走起来，几乎要到了门口，斯内普盯着他的背影，又想到了那双绿眼睛，想到了笑声，想到了某个小鬼沮丧的脸，然后他开口。
　　“你可以猫头鹰我……”斯内普轻轻的说，就像是自言自语，而哈利听到了，他回过头惊讶的看着斯内普，而后者撇开眼睛。
　　“如果你的羊皮纸在和某人废话后还有富裕的话。”斯内普补充。
　　哈利眨眼，然后露出微笑，“很高兴你不嫌我烦。”
　　“事实上我很烦。”
　　然后哈利大笑出声，再然后他就被扣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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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躺在床上，夜晚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他们都睡着了，没有人记得把窗户关上。他盯着外面的星星和黑乎乎的空洞。——这样寂寥的景色竟然让他开心。
　　或许哈利会给小天狼星写一封信，不，这封信迟早都会写，他要告诉教父他很开心，他过得很好，即使这世界再黑暗与邪恶。
　　即使他父母都上了天堂，即使他的教父要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即使人们都不相信他，即使他一定会死……
　　我会死吗？
　　哈利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这突然而来的恐惧感包围了他，像冰凉的湖水一样冲垮了他刚刚得到的一点点如火苗的温暖。
　　他从没有如此迫切的想和小天狼星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