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帝太后》凡世

2、２.异世客

　　“美人可曾忘了，这咸阳宫中，除了大王，万万不可冒犯太后。”女婢似乎颇为惊惧的说道，复而又笑了笑：“不过美人您怀上的乃是大王的第一个子嗣，想必太后对您也很是看重，不必忧心太过。”

　　郑美人一脸纠结的抚摸着肚子，嘟哝着好些女婢听不太懂的话，根本没有听见女婢在讲什么，似乎是燕地口音，可郑美人不是郑国人么？

　　不过那厢，听闻美人郑氏有孕，赵姬只是点点头：“知道了，按例赏下去即可。”

　　“尊太后旨。”赵高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片刻后，一名女官走了进来，低声向赵姬禀报着什么。赵姬听后，罕有的现出一抹震惊，而后说道：“知道了，你即刻追上赵高，告诉他，这赏赐便说是华阳太王太后赐下的，再派遣三位太医照顾郑美人，另外再添上四名宫女，这是大王的第一个子嗣，关系重大。楚姬和韩夫人那里，去给我敲打敲打，让她们安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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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美人如何，政儿可去看过了。”

　　“这个自然，”嬴政说着，脸色一派喜悦之色：“母亲，这是孩儿的第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那政儿希望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是我大秦的王子和公主，孩儿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嬴政已经加冠亲政了，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由不得他不喜悦。

　　“但说起来，以前我还没发现，这郑美人，其实也颇为有趣，和一般妃嫔不太一样。”话锋一转，嬴政轻笑一声，意味不明但饶有兴趣的和赵姬说起另外的事来。

　　“哦，政儿不妨说来听听。”

　　嬴政让宦官赵高捧了一方金漆托盘进来，那上面是一卷轻薄、洁白的事物，赵姬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

　　“母亲，此物便是郑美人琢磨出来的，听说唤作‘纸’，能够用于书写。”嬴政取过那张纸摊开，命赵高磨墨，当即写下了一首秦风，“此物比之竹简，好上太多，孩儿已经问过了，这纸的成本低廉，又如此轻薄，母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赵姬脸色也露出喜色，非是作伪，她并不懂造纸之法，但这的确是有利于文化传播的大事一件：“自然，铁器取代青铜，使得刀剑更为锋利，而这纸张一出，天下教化，则大大容易了。都说学富五车，如今看来，区区五车，算得了什么。不过——”赵姬顿了顿，怕嬴政欣喜过了头，“政儿，这郑美人，恐怕就需要格外看顾些了。你的后宫之事，我本不怎么管，但事涉‘纸’，恐怕——”

　　嬴政听到这里，脸色喜色退去，说道：“这正是我想要拜托母亲的。郑美人本是郑地民女，在此之前，我并不心悦于此女。然精通这等造纸之术，又岂是寻常之人，我有些担心，但她怀的毕竟是孩儿的第一个子嗣，所以其中种种，还请母亲从北斗调派人手，也算保护和刺探了。”这一刻，他又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另外，我观此女言行举止有些出入意表，母亲需得注意，不知她是否还隐藏有什么秘密，万不可让她与外人接触，尤其需小心六国间谍！”

　　赵姬点点头：“你心中有数就好，我会从摇光部调遣婢女前去，每五日皆会有回话。这宫内的六国间谍，虽说未必都在掌握中，但一有动作，定会被发现。如今正是灭韩的关键时期，黑冰台事务驳杂，你且多费些心。”

　　黑冰台，这个秦孝公时期便存在的特种机构，几经整合，如今成了隐在暗处的特殊机构，将细密的蛛网，不知不觉间，织便六国。北斗，从嬴政登基那一天开始，太后辅政，便开始构建，秘密网罗六国之孤儿，在秦国之内，这咸阳城中，蛰伏以待。雍城之乱，吕不韦的后手无效，令难出咸阳，便是北斗的功劳。黑冰台的玄铁金鹰令，一分为二，如今皆在嬴政手中。北斗沉木令，一分为二，嬴政赵姬各执一，这偌大的咸阳宫，妃嫔媵嫱、百官宫人，六国皆有，一向由太后监察。

　　“夫人大喜啊。”女婢急切却不失规矩的走进郑姬的寝殿，尚未生产，大王已将郑美人封做三夫人之一，宠眷之盛，可窥一斑：“太后着人传旨，说是今晚设宴，请夫人一定要出席。”

　　咸阳宫内皆知，郑美人有孕，王大喜，晋其为夫人，金珠玉帛赏赐不知几凡，更承诺待其生产后，亲自为孩子取名，一时之间，后宫之内暗流涌动，只有如今的郑夫人，毫无所觉。

　　郑夫人又带着些惧怕的摸着肚子了，生孩子，在这个年代，很大可能会死人的吧。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见到秦始皇啊，那可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啊，还是长得如此帅气，英俊而威严，不过再怎么，也改不了种马的本质，哼。不过，如今自己已经是嫔妃了，不得不好好的在这宫墙中生活下去。幸好这里是秦朝，哦不，秦国，幸好最后统一的是秦，至于秦始皇死后的事，还早了，一步步来吧，自己肚子里这个，会是扶苏么，如果是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他重蹈历史的悲剧！说起来这秦国的后宫还挺简单的，平时也不用觐见太后，也没听什么宫斗大戏，凭着自己献纸的功劳，秦王怎么也会重视我的。

　　郑夫人一边还在琢磨，过几年再找人研究个土法炸药，再提个建议科举什么的，虽然咱嫖不出楚辞汉赋，更不同歌舞书画，但工科女也是有技能的，一边，就看见女婢面带喜色的进来。

　　“太后？”郑夫人面色古怪：“你说的是哪个太后？”难道是历史上那个声名狼藉，和嫪毐一起给秦始皇生了两个“弟弟”的太后，不是听说吕不韦早就死了吗，这位太后怎么还在蹦跶，虽然之前也有赏赐，但那可是华阳太王太后的名义赏下的啊。

　　女婢脸色一紧，“夫人，您怎么了，当然是大王的生母，章台殿赵太后，这咸阳宫内，只有这一位太后。”

　　“你很怕太后？”郑夫人见女婢的脸色，有些疑惑，所幸此人乃是她的心腹，四下也无人，难道除了荒 yin 外，这位太后还喜欢杀人？

　　“太后乃先王庄襄王的王后，先王临终时，曾命太后辅政，虽然如今太后归政于大王，但大王一直对太后敬爱有加，这后宫之中，未立王后，当以太后为尊。”

　　郑夫人这下觉察出不对劲了，这不对，便是在太后身上，可是，具体哪一点不对呢？

　　章台殿虽然偏僻些，但是却并不破败，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明珠高悬，虽是夜晚，但千烛高照，直如白昼。

　　前殿中桌案已架设起，除却郑夫人，更有数十位妃嫔引着女婢进入殿中。

　　三夫人之位已有其二，韩夫人乃是韩国贵女，但到底比不得郑夫人身怀有孕。她朝郑夫人冷淡的见了礼，径自坐到右方首位。

　　这古代的宫廷，郑夫人很有兴趣，但她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空空的首座。

　　“太后驾到——”一阵尖细的嗓音，一位紫色藂罗衫的女性缓步行来，身后跟着两列八个低眉顺眼的宫女。

　　所有妃嫔皆敛眉行礼，待太后示意入座后，郑夫人这才又机会抬起头，观察这位与她所知并不一致的“赵太后”。

　　这位赵太后年纪应该并不算小了，但并不显得苍老。发丝青黑，肌肤细腻，五官生得颇为艳丽妩媚。她唇角笑吟吟的看着下首的嫔妃，似乎颇为可亲，但郑夫人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太后并不好亲近。

　　“哀家近日闲暇，因请众位佳丽来此宴饮。今日它事莫谈，且尽欢。”

　　“母亲雅兴，南青可是欢喜得不得了。”坐在韩夫人下手身着浅黄银泥云披的美人轻笑着说道。楚南青是秦王政的第一位妃嫔，本是华阳太后所选，楚国贵女，但为人聪慧明快，倒是在秦王和太后面前有几分颜面。

　　太后笑着打趣了她几句，拍拍手令人奏起丝竹管弦，舞起霓裳，一时章台前殿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郑夫人可好？”宴至半酣，太后突然放下酒樽，关切的问道。

　　“谢太后关怀，妾安好。”郑夫人很不适应这文绉绉的言辞，只能勉力应答。这位太后，至少从表面，看不出半分荒 yin fang dang的模样，但这举重若轻的态度，却也没有现代人的特征，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太后并非穿越的，而是有别的什么原因造成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