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辮子女孩》笑**塵

14、第十四章

　　趕稿件趕得要命的一個下午，我工作到廢寢忘食，直至胃部開始抗議，才不捨地走到廚房找吃的。「……」空空如也。杯面櫃的存貨亦早已清空，我唯有走到附近的超市買點東西填飽肚子。

　　當我一身「街坊裝」配上因用腦過度而凌亂一片的髮型，也就是外表極不討好之際，命運總會開玩笑的給我帶來驚嚇：多年不見的舊愛像鬼一般現身。我條件反射式的找個暗角，並暗暗祈求不要讓她看到現在的我。雖然我不認為自己過得不好，但現在這身裝扮，我實在不希望認識我的人看到。

　　紫蕎推著購物車，在放罐頭的架上選購食物，身旁一臉不耐煩的男子，應該就是她的未婚夫一一就是他一一紫蕎當年的新歡、此刻的現任。許是尚存有人類的一點好奇之心，我沒有急著離開，我只想多看她數眼。

　　那男人一手插在褲袋內，一手玩電話，偶爾抬頭，語帶斥責的口吻，催促她快點選好。購物車上放了一大包白米、三數罐罐頭食品，和一大堆零食。我仔細一看，零食都是辛辣的口味，不是她選的，更何況她從不吃米飯正餐以外的零食，所以那些零食都是那個男人的吧！她吃力地稍稍推開購物車，我看到了她隆起的腹部，該懷了四，五個月吧！」紫蕎定是了解他不會出手相助，自行走到另一頭，找職員協助。

　　我默默離開。在她、在我的生命中，我們彼此早在四年多前消失了，我在她生命的舞台上落了幕。今天她或悲或喜，亦與我毫無關係了。

　　「如果這個他，是你所謂的幸福，我會默默離開；如果不是，亦淪不到我來干涉什麼。」

　　別了舊愛，帶著買三送一的廉價杯面回到公寓，馬上開了兩杯，注入沸水。餓極了！下午五時，累癱在工作椅上，呼出長長一口氣。總算跟上了進度，我開了一罐可樂獎勵自己上下午的辛勞，骨碌骨碌地喝下一大半，「呀，好爽！」

　　晚上，我後悔了，可樂有多高卡路里，我想不用多說了吧。所以即便氣溫只有十度左右，我還是決定到樓下的公園跑步。「冬天不努力，夏天變肥婆！」的口號足足支撐我跑了接近一小時。我一面抹去沾滿臉部和頸上的汗水，一面大口大口、貪婪地灌水。最後，我到洗手間整理了儀容後，慢慢地走回家去。

　　「給我拿來！」靜謐無人的公園裡傳來一聲極響亮的吆喝聲，令我精神為之一振。我從樹隙中窺伺，隱約見到一男子似乎正對背向自己的女子意圖不軌。

　　「不！」女子的聲音極為熟悉，縱然此刻音調變高了，我敏銳的聽覺告訴我何君然遇上了危險。我發了瘋地跑過去，擋在她身前，那男子非常高大強壯。顯然，他沒預料深宵幽靜的公園竟然殺出個不速之客，有三兩秒的時間，他未反應過來，我趁機將她護在身後。那男人足足有一米八，估計過二百磅，他向我撲過來，我只來得及推開她，本能反應避開，他再撲上來，我踢了一腳，沒中，他打來，一拳接一拳，好重！我拚命以手力擋，不斷後退。他一拳襲過來，打散了我擋在頭的雙手，中了臉部，我失了平衡，重重地跌在地上。他見我已敗陣，轉移了目標，再次走向何君然，我忍受著劇痛，摸到了口袋內的手機，一股腦兒向巨大的目標擲去。

　　也許是上天保佑，一向拋擲沒有什麼準繩度的我，這次擲手機竟然剛好落在那男人的後腦勺。「砰！」那男人後腦中招，痛極，連跑帶跌的落荒而逃。iphone擲地有聲，屏幕爆裂，壯烈犧牲。

　　何君然拼命跑過來，把坐在地上的我拉起來，她哭了。我忍受半邊臉瘀腫的痛楚，說：「沒事！我……仍然健在。」她小心翼翼地扶著我，說怕兇徒會折返現場找我們算帳，我點了頭，兩人慢慢走回家。一路上，我的臉，一雙手幾乎痛得沒有知覺。而我面對她，卻堅持報以微笑來說服她不必擔心，我很好。我知道，我那根本不算微笑，頂多叫面部抽筋，不用照鏡子也能想像我有多醜陋！

　　我再次走進久違了的她的家，待她煮熟了雞蛋，剝了殼，燙呼呼的雞蛋在我受傷的左邊臉頰輕輕地滾著。她的動作輕柔，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忍一忍。」

　　「嗯。」我眼睛沒離開她，直到她說好了，放下雞蛋，取來袪瘀藥酒，擦在我臉上，熱辣辣的臉上，頓時傳來涼涼的感覺。何君然乾透的淚痕，在拉高我的衣袖，目睹滿是瘀青擦傷的手臂時，眼淚又潸然淚下。她一臉內疚，彷彿我今晚受的傷全是她一人造成的，她的情緒都給我看在眼內。我勉強伸出軟弱無力的右手，她則緊緊握住我的左手，任由我以手指慢慢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我再三確認她臉上不再由淚水肆意橫流，才緩緩吐出整天晚上，第三句完整的說話：「或者我不能像男生那樣保護你，但我會用盡任何的方法，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