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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致命陷阱 ...

  •   方硕:“也就是说,你离开房间的时候袁锐还活着。”

      伍楚瑶有些坐立不安:“当然了!凭我的体能怎么可能做得掉他,不说打不过,单说胆子,我的老小了,连路上遇到条没栓绳子的宠物狗都怕得要死,哪儿能宰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啊!顶多自认倒霉,算夜路走多了总会撞一次鬼呗。你说说,他的死跟我有麻子关系啊,我分明也是个受害人,财也破了,还得被毁容的尸体吓得心惊肉跳,最后被抓到局子里当犯人一样盘问。”

      方硕耐心地听着她的喋喋不休:“你知道他在你之后还约见了谁吗?或者说,你想得到什么可疑的人不?”

      伍楚瑶摇头:“我哪儿知道他有几个好妹妹倒霉备胎,真正和他认识的天数两只手数得过来,你指望我多了解呐。”

      范宁忽然问:“你离开的时候,确定连房卡钥匙也一起带走了?”

      伍楚瑶:“肯定带走了啊,起初是拿我的身份证开的房,最后还得我自个儿去退。不过柜台的人说不足6个小时还得按照6小时的标准收费,便宜那家伙了。呸呸呸,算了算了,他人都死了,要是不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我顶多跟他来个江湖不见,微博上喷他一顿了事。”

      柜台电脑中的确留下了伍楚瑶于晚上10点32分退房的记录,而且她在之后的1分钟内出现在了门口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中,并没有回返现场作案的时间空隙。

      前提是,她所坚持的‘离开时袁锐还安然无恙’这一说辞是真的。

      范宁:“除了属于你自己的个人物品以外,你是否带走了其他物件。”

      伍楚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没有!我连他一根汗毛都没伤着!”

      方硕口吻严厉:“次日当你发现他的尸体出现在你家楼下的时候,为什么立即不报案,告知警方死者的身份?”

      伍楚瑶对此表现出极大的不信任:“唉,说得轻松,我这几天压根连门都不敢出,生怕是哪个吃醋的疯女人因爱生恨把他毁容弃尸,还特意丢我家楼下——这岂不是在警告我不许轻举妄动嘛!她神通广大到连我家住址都调查清楚了,我能不先保命吗?再说,鬼知道我告密了你们信不信,不指望你们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万一遇到个不靠谱的把我当嫌疑犯给逮起来,二话不说先关个一年两年的,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方硕:“所以为求自保,你干脆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第一时间删得一干二净,并且在刚才胡言乱语坚决抵抗。你难道就没想过,抱着这种鸵鸟心态隐瞒真相,会给社会上的其他公众甚至是你自己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吗?”

      伍楚瑶低头不语,但谁都看得出她的不以为然。

      伍楚瑶讨好地说:“没想过,我错了行不。警察大哥,我都我知道的丢脸事老老实实地全说了,能放我回去了吧?不然我妈担心的要命,得哭好久,估摸着还以为我做啥奸科犯的事儿栽里头了呢,她老人家有心脏病可吃不起惊吓啊,要闹人命的。”

      方硕埋头梳理笔录,头也不抬地回答:“嗯,你去那边让他们提取一下血样,就可以先回去了。”

      伍楚瑶总算放下心来,发自肺腑地感慨道:“他奶奶的,姑姥姥我以后要从良了!”

      他们所使用的检验尖锐湿疣的步骤简单来说如下所示:

      以5%的醋酸溶液浸湿的纱布敷贴在其外阴的黏膜表面,3分钟后揭去,该处呈白色的斑片。

      醋白试验证实了袁锐为HPV亚临床感染患者,当然,还有待PCR等特异性实验来排除假阳性的可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还是,金泉宾馆的204号房在袁锐之后尚未有人入住。

      当刚忙完那头的方硕和范宁赶到时,痕检员们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对伤害致死的案发现场而言,能否发现血迹无疑是个重要的任务。除开帮助检验死者或凶犯的基因组合外,还能影响警方在对现场性质的判断,以及方便他们通过血迹的分布、喷溅和甩动等形态来推测行凶的经过和凶犯的来去路线等等。

      考虑到现场恐怕早已被具备一定反侦察知识的犯罪人和不知情的工作人员先后清理过,重视效率的部分人主张直接使用诸如鲁米诺和二氢荧光素一类的荧光试剂搜寻血迹的有无和大概位置,但以林雄七为首的另一部分人则坚决要求为了保守起见,应先借助各种光学仪器来搜寻,鲁米诺只该作为其他手段无效的最后选择:“荧光试剂会破坏血细胞的基因学特征,况且它们作为水溶液,本身就会稀释残迹使其变得更加模糊,这样一来不是雪上加霜吗?”

      双方险些发生了争执,直到林雄七当机立断地致电局里请示上局并得到认同为止。

      上天不负有心人,在细致地搜查行动中,他们惊喜地在浴室靠墙角处那些瓷砖缝间的水泥填充物上发现了少量不一样的深色斑点。

      在拍照存证和提取后,他们一边让人把这些承载物送往局里的血液鉴定室分辨特征和成分,一边着手做好准备措施:先是紧闭门窗、阻隔一切光源让室内保持黑暗;接着戴上防护口罩;然后手持被密封在特质喷罐内的鲁米诺喷雾,以相隔30厘米的距离,着重喷洒到疑有血迹曾经存在过的搪瓷浴缸、油布浴帘、地板瓷砖及磨砂玻璃的淋浴间——

      在血液中的含铁血红素的催化下,鲁米诺几乎是立即便产生了氧化反应。漆黑的室内,幽幽的蓝绿色荧光悄悄浮现,肉眼可见地集中在浴缸外侧及浴帘中下方,以及马桶周围。

      尽管某些漂白剂内所蕴含的次氯酸钠产生的污迹也会诱发荧光,但经验丰富的勘验人员还是能从发光的强度和持续时间来判断出那是血迹还是一般的化学污渍,并迅速以感光度高的胶片进行摄像和笔录的两种方式赶在反应结束前同时记录下来。

      方硕:“第一案发现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发生在这浴室里了。宁宁,小细节姑且不论,我觉得她说的话大体是真的。”

      他沉吟了会,拾辍下思路接着道:“如果是伍楚瑶杀人移尸,先不提作案工具、动机和手段,她势必要无比熟悉宾馆构造,清楚如何避开工作人员、还能做到在没有便携式推架的情况下将一具体重超她近一倍的男尸辛辛苦苦地转移到几公里外的自家小区楼下——这在没有帮凶的情况下,几乎没有被实现的可能。”

      范宁正在翻看每间房里都配备的服务菜单,闻言掀了掀眼帘:“进门时她的随身行李只有一个扁扁的手提包。”

      方硕:“从血迹喷溅的分布来看,看来袁锐遇害时正蹲坐在浴缸和马桶之间,这是在玩浴室PLAY还是坐马桶盖上耍女上男下骑乘势?”

      范宁纠正:“是第一次遇袭时,而且极有可能是袁锐洗澡过程中自己出去开的门。”

      方硕:“能干扰到预备泡澡的人的事情可不多。原计划共度春宵的伍楚瑶意外发现他真实目的而愤怒离开这件事情肯定出乎袁锐意料,他要是临时约其他人来,不说死亡时间上不吻合,也难以解析动机上的巧合。”

      范宁摇头:“排除这一可能。在摄像头捕捉到伍楚瑶离开后,并没有新客人进入这幢建筑物。”

      方硕:“这可不一定,后门呢?后门没有安装监控,而且还可以钻窗子进来。”

      说着他立即用卷尺量了量防盗网间的空隙发现只有区区八公分,又试图打开铁框架上的锁条——不禁有些气馁。

      原来那早就因缺乏保养而生锈多时,铁锈和掉落的漆片堵塞住狭窄的孔,使其无法打开。要是强行拉拽,指不定会整个断开呢。

      范宁漠然看着他的举动,没有出言嘲笑,而是正儿八经地继续分析:“就算可以,这也是不熟悉此地构造的人完全做不到的——按照客房经理的说法,后门的摄像头是三个月前换的,而知道这一点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与其说是新的约炮对象,倒不如说犯案人一直就呆在这里伺机而动。”

      方硕:“那怎么解释洗浴中的袁锐会放一个陌生人进私密的浴室呢?”

      范宁轻描淡写:“只要供水、水温、洗浴液任一出一些烦人的小问题,就足够达成凶犯堂而皇之地登门入室的目的了。”

      方硕恍然:“这些恰恰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因素。”他耸耸肩:“好吧,总而言之能让入住的客人毫无戒心地踏进对方设定的陷阱的人——”

      范宁忍不住打断着补充道:“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钥匙卡,而金泉宾馆的套间门是会自动上锁的。我问过经理,备用的钥匙卡一直完好无损地呆在柜台拥有密码锁的抽屉中,没被动用过。”

      方硕:“排除路人入侵的可能。这间接证明发犯案人的身份恐怕是值得信任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么个画面:

      因伍楚瑶的愤然离去而懊恼不已、担心事情穿帮以后再难坑人的袁锐回到浴室准备泡完澡再做盘算,然而扭开水龙头后,却发现流出来的只有冰凉的冷水。虽说大热天洗个冷水澡也无伤大雅,但认定诸事不顺的袁锐霎时间便准备借此机会发作一番,于是他一边烦躁地咒骂着,一边匆匆披上浴袍,或许还用立柜里的毛巾裹住湿淋淋的脑袋,接着找到摆在茶水架旁的电话机,拨通内线电话。

      然后他一无所知地迎来了看似唯唯诺诺的死神。

      范宁微微颔首:“尽快锁定当晚执勤的职工的行踪,申请搜查证搜索他们住所,再让人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份背景。”

      方硕:“兵贵神速啊,也不知道打草惊蛇了没。”

      只是他才刚拿出手机,眼角余光就无意间瞥见范宁忽然皱起了眉头,整个人仿佛在一刹那被冰冻得僵住了。

      这怪异的举动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方硕讶异道:“怎么了?”

      范宁却连理都不理,简直跟兔子一般敏捷地蹦了起来,然后一眨眼便窜了出去。

      “喂喂喂,怎么了?”他吓了一跳,身体反射性地就跟上去了。

      范宁借着身材娇小的便利挤开人群跑到浴室里,二话不说的拉开大立柜瞅了眼,又蹬蹬蹬地踩着高跟鞋转到隔壁那闲置的客房里干了同样的事情。

      方硕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得兴致勃勃地问她:“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范宁眯起了眼:“袁锐住过的这间房里少了一条大浴巾。”

      方硕笑道:“看来凶手先生有些粗心大意,拿了忘记还回来了。”

      范宁:“也可能是他本身并不熟悉这方面的业务。”

      方硕:“想要用毛巾捂死满头是血的袁锐,毛巾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范宁取了条出来,翻出边角的商标:“遗憾的是,恐怕它已经在焚化炉里化作灰烬了。这家宾馆里使用的浴巾和枕巾都是同一款的。”

      方硕表情轻松:“只好让检验室的人再辛苦一下,取样跟在死者鼻腔内发现的毛纤维进行相同性比对认定了。听说局里现在有种叫碱催化裂解气相色谱法的技术,能系统地分析同种类毛纤维,小到氨基酸的组合单位,清晰地分辨出即便是同一品种,但产地和牌号都不同的天然纤维来呢。”

      由于在80%以上的盗窃、□□、交通肇事、纵火等案发现场皆能采集到有价值的纤维物证,作为常见物证之一,纤维的检验无疑构成了法庭科学中的重要的一部分。当然,光证明纤维同种还不够,更重要的是有关于染料种类和配比的色谱分析。

      见方硕分析得头头是道,范宁点点头,把后续事情交给搭档后自顾自地找柜台调出内线电话通话记录,成功找到了204房于10点45分使用内线联络系统、并在机器选择项里点选了‘浴室故障’的信息。

      金泉宾馆只有一个签了长期合同的固定水管工张兴国,现年54岁,当地人,平时尽管沉默寡言,但沉稳踏实,在单位里人缘颇好。他当晚的行踪亦十分清晰明了——超过五个人,都在夜里的不同时间段在2楼走廊上见到他相当面色难看地徘徊着,好心上前问他,得到的答案是轻飘飘的一句散步。

      逐渐浮现的证据,无一不在印证特案组的推理的正确性。

      在等待检验结果出来的时候,范宁马不停蹄地带着新申请还热乎着的搜查证进入了水管工张兴国的住房宿舍里,细致的搜寻下,她们一行人在其光明正大地搁在客厅一角的工具箱内找到了事后鉴定出大量血迹的铁锤,以及被锁在抽屉里的属于遇害人的房卡钥匙。

      与此同时,方硕也领人在市一级人民医院把张兴国以嫌疑人的身份顺利逮回了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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