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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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赤司正在登山。
并不是号称京都第一名胜的岚山，虽然也同在丹波高地的东缘，是属于赤司家私人土地的一部分，位于京都市内的大宅被称为“本家”事实上是上上个世纪以后的事，在这之前真正的赤司家宅就隐藏在这片山地之中。作为一直同为豪族与商人的赤司家，老宅并不在什么远离人烟的地方，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天龙寺在白雪隐映下的屋檐，因为考虑到交通方面的问题，前些年也有修建可以通行汽车直达大宅的道路，但原本的石板路并没有废弃，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赤司志八郎在山脚的位置就下了车，一群人纷纷下车陪同好像是一时兴起的老人开始踏雪登山。
这是个有些古怪的地方。
即使是在另一个赤司也只在10岁的那年来过一次，甚至没有特殊的记忆，在睡眠中就被带离了这里，赤司现在知道了是为什么。上山的通道的起点就有着高大的朱红色鸟居，完全不像是普通人家所该有的，沿途可以看见奇怪的狐狸和乌龟的石雕，斑驳的痕迹说明它们年代久远，旁边还放有供奉的馒头，最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是冬天，别的地方的枫叶早已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这里的枫叶却依然红得绚烂，漫山遍野的红叶在厚厚的雪层之下显得更为艳丽。赤司一边走着，一边觉得不可思议，这里连空气似乎都更温暖，明明白雪的厚度与路途中没有任何区别，呼出的白气也是一样，就像是回到了什么期盼已久的地方，整个人都开始放松并且觉得困倦起来，需要强打起精神才能抵抗入睡的诱惑，但是却没有半点不安的感觉。
“想睡觉吗？征十郎。”一边行走着的志八郎突然问。
“祖父。”
“只有赤司家的人才会这样，”在新年把头发全部染成黑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的志八郎老爷磕了磕手杖，“习惯了的话会觉得更精神，即使是我这样的老人爬起山来也不觉得负担。”
赤司没有接话，一开始陪同他们爬山的人群在鸟居那边就已经停下了，现在陪在一侧的是留守在老宅这边的仆人。
“听说你把优美赶去做杂役了，这可不好，”像是在聊天一样，老人似乎不经意的提起之前女佣的事，“那可只是个小姑娘。”
那是谁？赤司皱眉。
“池田家虽然不能算是世代服役，不过她母亲原姓赤氿，也算是能够进老宅的人了。”老人不徐不疾的说，没等赤司继续深想就话锋一转，“很喜欢那个孩子吧，征十郎。”
“是。”
祖父使用的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赤司也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他对哲也的感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想起来了，池田，就是那个觊觎他的哲也的女佣，现在看来应该是祖父放在他那里的人手，他不屑的在心里嗤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年纪轻轻就被自己的儿子剥夺了权柄，虽然他对那个男人也谈不上喜欢，至少不会玩弄这么拙劣的手段。
“源九郎是怎么跟你说的？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
“会让你跟一个男孩子结婚，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陪同的仆人“吱呀”的拉开了一扇门，看起来长久没有打扫过了，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良久才落下，门边一溜摆着一排油灯，老人用手杖勾起一盏：“你也拿一盏吧，里面没有灯。”仆人拿出特制的打火机点燃了油灯，老人一边指点着“手稳一些，里面都是些容易烧起来的东西”一边往里走，赤司跟上去的时候注意到那个仆人从墙边拿下一张面具带在头上，面朝门外跪坐了下去。
除了装饰华丽以外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和室。
赤司举着油灯四处张望着，墙壁上贴满了写着和歌的色纸，有的是成名诗人的熟句，有的以赤司的眼光来看简直是狗屁不通，都以同样的优美字体书写着。
“这里曾经经过回禄，”看到孙子注意那些诗句志八郎解释，“那还是你曾祖父小时候的事，为什么会重建成这样我也不清楚，等会要给你看的东西也是修补过的。”他拎着灯转到一座屏风后面蹲下来拉开地板上的拉门，一串木质的楼梯通向下面。
是一座佛堂。
供奉的不是佛像而是头生双角，面目狰狞，一手拿着火焰，另一只手抓着好像闪电形状的剑的鬼。
供桌上生着厚厚一层灰，很明显很久都没有人来这里了。
“一年只在新年的时候供奉一回，”老人解释，“不是现在这个新年，是更久以前的、跟唐国那边一致的那个，跟神官们我没有说这些，你也不要说有这么个地方。”看着赤司依旧不动声色的脸老人满意的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盒子，“看这里吧，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盒子里是一本残缺的日记，昏黄发脆的纸张说明了它的久远，书写它的人很明显是贵族或者至少接受过贵族教育，几乎全部使用的汉字，即使是赤司阅读起来也很困难。最初的记录都是一些贵族的日常，比如说是赏花还有酒会，后面就变成了神怪故事，大概记述的是被问罪流放出京都日记主人遇上了称为“赤鬼”的妖物，再然后日记的主人突然被家族召回软禁了起来，赤鬼前来救他——
“后面的部分被烧掉了，不过之前因为被虫蛀过拿去修补，有一部分被修补匠人转抄所以保存了下来。”志八郎说，“那一本借给了来帮忙的阴阳师，内容就由我来告诉你。”
赤鬼会这么重视日记的主人，是因为日记的主人是他命定的伴侣，但这场营救是个陷阱，日记主人的家族在政治斗争中失败，在法师的指引下想要抓住赤鬼来镇压气运，只要赤鬼与他的伴侣交欢，一段时间内就会失去力量，乘这个机会把赤鬼封印进家族血脉里，就能拥有长达千年的强运，唯一的缺陷就是千年之后赤鬼会在家族后代中复苏，对家族展开报复，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跟日记主人同样体质的人来压制他。
“‘赤司’的意思，就是御使赤鬼的人，”赤司志八郎说，“虽然那部分残缺了，但是从赤司家的历史来看，我们就应该是日记主人的家族，赤鬼也被成功的封印了。”所以世世代代发色都是奇异的红色，“在这个封印赤鬼的地方我们的气运也是最强，”年纪越大感受也就越明显，在老宅里身体的感觉简直像个壮年人，“赤鬼的伴侣要求非常特殊，几乎是不可能的体质，为了留下后代，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不可能放弃。”
“——找遍了整个日本，也只有一个。”
“……哲也吗？”
“是为了保住赤司家，保住你的性命，征十郎。”老人断言，“会喜欢上那个孩子不怪你，是受将要苏醒的赤鬼力量的影响，等封印了赤鬼就没关系了，年纪轻轻的还是要谈几场恋爱，”似乎显得很开明，“女孩子柔柔软软的，试一试，抱起来很舒服的，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赤司家的男人怎么可能没几个女人。”
“——对了，不要让那个孩子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实在不行的话，大概最后也需要勉强你去抱一个男孩，虽然他不愿意也没关系，但毕竟是答应过人家要善待他们的独子的。”看到赤司仍然是一副不可接受的样子，他叹息的摇摇头，我可怜的孙子，“你就先在这里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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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赤司志八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入口之后，赤司的表情才恢复正常。
——也就是说，我是赤鬼。
他伸出手，在内心世界里操纵自如但是出来之后一直没有反应的闪电在他指尖环绕跳跃着，虽然远远不如内心世界里强大——是这样，因为在哲也身边，所以被压制住了，他想着最近经历的一切，好在没有真正的跟哲也交欢，要不然触动了那些阴阳师设下的陷阱，就会被封印，再也见不到哲也。他说，为了孕育后代，只要与哲也交欢，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就会失去力量，也就是说可以和哲也生孩子、不、也就是说过了那段时间力量会恢复，不是说现在这点，而是和内心世界里的一样破坏性的力量——
要先和哲也一起逃得远远的，躲开那些该死的阴阳师们，等哲也生了我的孩子，再来报复这些妄图利用他的家伙。
——这就是，赤鬼的力量。
在内心的另一个赤司凝视着眼前滚动着的火焰，会是因为这样吗？因为被赤鬼的力量影响，才会爱上哲也？不、不是的，爱上哲也是自己的意志，早在接受赤鬼的力量之前，自己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他了，这样单纯、善良，我的哲也，为了救我的性命，愿意牺牲自己的哲也——
对不起，会违背你的意愿，因为只有接受了赤鬼的力量，我才能回到你身边，让你生下我的孩子，为了你，就算是成为鬼也不要紧。
『哲也喜欢小孩吗？』
『嗯，喜欢，以前的理想是当保育员呢。』
会和哲也你，生很多很多孩子，我们的孩子。X 2
——一定会很可爱。X 2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