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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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卷走了她身上的湿气，皮肤微微发干。
她趴在沙滩上，鱼尾在拍打着水面，溅起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发白的月光下泛起了粼粼的光，像是细碎的钻石，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她用手支着脑袋，好奇地想远处那高高的，灯火辉煌的地方是什么。
——原来，夜是这样的。和海里的夜全然不同呢。
她一点点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考究的样子十分可爱。她似是看得痴了，竟没发现一个年轻的男子向海边走来。
一声悠扬而灵动的笛音传来，她从幻想中惊醒，慌张地寻那声音的来源，同时向海里潜去。
那男子却好似并未发现她，只是吹着手中那只短笛，她听得出来，那首曲子里满是哀伤。
——他怎么了？他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可他···是人类。王说，人鱼是不能接近人类的。
她紫色的瞳，小心翼翼地将那男子的神态锁入脑海，她想游上前去附和那支曲子，尽管听起来，让她有种莫名的感觉。那是流泪的感觉吧，但她却不知。她的心在流泪，然而实质性的表现却什么也没有。
——他需要我的帮助。那曲子，实在是太过悲痛。
她轻轻地游向那男子所在的沙滩，尾巴曳起长长的涟漪，在她尾后，徐徐荡漾开去。她拧了拧发上的海水，把它们拢好，对着那月光，清唱起来。
不是刚才那般悲伤，是略微轻快的喃呢，在风中散发着蜜的甜香。
那男子一震，如此天籁般的声音他还从未听到过。他径直往向那声音的源头。一尾小人鱼静静地在歌唱。闭着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抹阴影，那样毫无防备，那样坚定。
他轻轻地，一点点地靠近，不想惊扰那美丽的生灵。他听他做过渔民的祖父说过，人鱼是世界上最纯洁的生灵。
一曲终了。她缓缓睁开眼，望向他，距离刚好在一个让她觉得舒适而安心的位置。
“歌声很好听。”他先开口说道。他觉得，那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她指指他的短笛，纤细的手又指向他的心。
——怎么会那么悲伤？
他似是明白了，柔和的脸上露出一丝悲伤，很是苦涩的笑了一下，声音低柔的说：“我喜欢的人，曾经只在我面前哭闹的那个小女孩，如今踏入了别人的城堡。”他顿了顿，又说：“或许，那才是她喜欢的生活，而这，是我这个经商的家庭给不了的。”
——为什么不和她好好谈谈呢？
她想说出来，却只发出一些好听的音节。
而他却是听懂了。
“她的世界，我希望它上面种植的悲伤越少越好。只要她说，她不需要我了，我就可以离开。虽然我会难过，但我维护的那片世界是平静而简单美好的，所以我很安心。她需要的世界就让她拥有，而我，不会去打扰她。”
她看向面前这个男子。他的脸在月光下变得朦胧，不似族里的男子那么刚毅，而是多了些柔软。他的故事一定很多。就是这样一个人，静静的伫立，一点伤害她的意图都没有，只是想和她说些话，听她唱歌。这些她能感受到。
她纵身一跃，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飞迸的水花溻湿了他的衣衫。
“怎么了？”他觉得好奇，却被她一脸明媚的笑摄住了心魂。好温暖，好单纯。他心情大好，跳入浅海中，和她嬉闹，像两个无邪的孩子。
——嘟——嘟
海禁的长号响起，小人鱼知道自己得走了，不然族人会不安的。她用手点了点他的手，然后又摇了摇，告诉他，她得走了。
“怎么了？”他看向那双紫色的眸，轻声询问。
——我要走了。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我唱首歌给你听吧。希望你可以有一个幸福的生活。
她松开他的手，游向大海中央，挥了挥那如瓷般的手臂，唱起了人鱼国度里那最古老的歌谣。
他明白了，笑着对她挥手，然后闭上眼，仔细地听。海浪一段一段拂在他身上，他觉得他在接受一场盛大的洗礼。
看到这里，我开始叹息。如果，他发现，他现在已经有点喜欢她了，该有多好。
可是，我看得见，他只是试图让自己在歌声中忘记过去。所以，“如果”是世界上很奢侈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