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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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庆幸的是Archer至少帮上了一点忙。”
Rider好歹提出了乐观的看法。确实，即便完全不愿意伸出援手，Archer的贡献也是不可否认的。原本已经相当接近岸边的海魔，现在离威胁到冬木市的居民又多出了一些时间。
“但是光凭我们的力量继续下去，根本没有办法支撑。”
Saber道出的是沉重的现实。事实上她本人焦急得恨不得揪出此刻不知身处何处的切嗣大吼一顿，然而Master权转移，她感觉不到切嗣的所在，而且她也不会用手机，之前也不过是按下绿色的按钮听切嗣传来的指令，双方并没有实质性的交谈手段。
Rider突然沉默下来。韦伯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的脸。
突然，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见状韦伯认为他大概有了什么方法，下一刻却意料之外地身体凌空——被提了起来。
“R、Rider！”
“喂！Saber，接住我的小Master！”
Rider将韦伯丢离车厢。Saber连忙把他接住，就听见Rider的下一个指示，“赶快回到岸边，我要用宝具把这个大家伙暂时困住一段时间！”
韦伯也大声呼喊道，“Rider！你打算做什么？！神威车轮没办法阻止海魔的！”
“哈哈！小子，我可不止神威车轮这一个宝具！”这么说着，Rider却是严肃的表情，“虽说能阻挡，但八成也不能支撑很长时间，所以在那之前想出解决方案就只能靠你们了啊！”
“Rider——”
韦伯只能无助地大叫。Saber抱着他迅速地向着岸边跑去，而韦伯则目睹了海魔在扭曲了一下后、整个消失不见的过程。
“那个……”因为太过吃惊而发不出声音，他在脑海里搜索着眼前景象的名称，“难道说是……固有结界？！”
“看样子是Rider的宝具。”
将韦伯安全地放在地面上，Saber说道。
留在岸上的Lancer看到两人回到岸边，立刻赶了过来。听两人说明了Rider的行动，枪兵沉默下来，“那么……我们只能在外面等待着Rider的固有结界解除吗？”
“在那之前必须想出什么方法才行。”肯尼斯也走了过来。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依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意有所指地低声道，“哼。绝不能让这种外道破坏圣杯战争呢。”
爱丽斯菲尔和Saber只能苦笑。就在这时，从爱丽斯菲尔身上突然响起了手机的铃声。声音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显得非常突兀，慌张之下她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好不容易拿稳了。拿着依然响个不停的手机，爱丽斯菲尔有些苦恼地向在场的人们求助，“那个……这个该怎么弄呢？”
扣下扳机。这样一来龙之介就会死。
再一次在心中确认了这件事，士郎的手颤抖起来。
为什么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要做起来却那么困难呢？如果颤抖的话就无法击中目标，如果无法击中目标就会惊动龙之介，如果惊动龙之介自己的意图就会被发现，如果自己的意图被发现就会被作出相应的处置——
也许这次真的会死吧。
可是，这不正是他的期望吗？
士郎慢慢放下了枪。即便已经放下，手无法控制的颤抖依然没有停止。为了阻止不听使唤的手，他用空着的手将持枪的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胸口，然而这也不过是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而已。
明明已经期望着死亡了，然而这种关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渴望着活下去。
所以才无法开枪。
一定是因为如果失败了就什么都阻止不了的缘故吧。这样想着，男孩难看地笑了一下。如果这条生命死去之前还能做些什么，那他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完成。但是现在，亲眼确认了自己连做些什么都办不到，他又有什么办法实现自己的诺言呢？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做。
就像之前闯入酒吧的女孩子一样。明明知道没有任何帮助她以及酒吧里的孩子们的方法，可是突然出现的女孩让他产生了“说不定借着这个机会能成功”的念头。最后Caster放出魔怪去追，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成功逃走了没有，但无论如何酒吧里的其他孩子成功地逃走了，这个插曲并不是白费功夫。
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就去实行吧。无法向神明祈祷，因为神明并不会实现祈愿。无法向恶魔祈祷，因为恶魔就在此处。能够对之祈祷的只有自己，因为除了自己之外眼下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这个噩梦的开端。
下水道通往此处的全部通道早已被魔怪占领。留在这个狭小空间里的仅有他和龙之介两人。
他想起龙之介进行艺术创作时精巧而残忍的手法。他想起龙之介带着他逛街时的孩子般灿烂的笑颜。
无视情感，无视恐惧。
士郎的手停止了颤抖。他对准龙之介的后背，扣下了扳机。
很棘手。
绮礼将雁夜背在背上，迅速远离了地下室的入口。在大堂战斗对他来说压倒性地不利。间桐家的虫能够攻击到藏在椅子与椅子之间的绮礼，然而绮礼的黑键在障碍物众多的大堂中却无法施展出应有的力量。
虫群追了过来，然而脏砚却没有挪动身体——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不可能看不穿绮礼转移阵地的行为，而放弃樱又是不可能的事，便采取了这样的策略。
绮礼擅长的是八极拳和黑键投掷，而这两者在面对间桐家的御虫术时完全处于下风。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考虑别的方式。
绮礼的第一个行动是赶在虫发现以前，找到隐秘的地方，将雁夜放下。
“咳！咳、咳咳……绮……礼……”
尽管浑身上下疼痛到几乎要昏厥，雁夜也能在清醒的间隙明白自己成了与脏砚对决的绮礼的严重负担。然而绮礼阻止了他。
“现在不要说话。”用黑键迅速将雁夜周围的草连根挖去，绮礼冷静地回答道，“躺在中间不要动。为了不让虫继续增加，接下来我会用火系魔术将你罩在其中，再与间桐脏砚战斗。在高温下你会很快感到口干舌燥，时间长甚至会有脱水死亡的性命危险。本来应该取出你体内的虫卵，但现在时间急迫无法做到。我会在你支撑不下去之前结束战斗的。”
雁夜无法做出有效的回答，但拼命点了点头。
“为此，我需要和你再达成一个协议。”
龙之介在受到冲击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在这种理应没有其他人的地方，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下冲击，让他感到了困惑。
接踵而至的是剧烈的疼痛感，那种程度的强烈使得连感觉神经末梢似乎都麻痹了起来。他将手伸向后方，觉得指尖的触感有点奇怪。摊开手放到眼前仔细看，指尖上染上了一层红色，让指尖产生了奇异的粘滑感。
真红。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样美丽的红色。龙之介已经寻找了很长时间这样鲜艳而美丽的红色，却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出现了。
“这是……什么……”
下意识地转过身去，龙之介看见了举枪对着自己的男孩。然而即便龙之介转过了身，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动摇。
龙之介终于明白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再次摸上后背。这一次摸到的一大片都是血液特有的滑腻了。再次将手摊开在眼前，整只手都被刺眼的红色覆盖。
鼻尖感知到甜腻，微带着点铁的气息。
他清楚地认知，已经死局了。
“士郎……”
士郎始终盯着龙之介的脸。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是我、开的枪。”
龙之介站了起来。
士郎依然站在原地，仿佛对向这边走来的龙之介视若无物。但枪口移动着，证明他依然在瞄准。他一字一顿地宣告，“我，接下来、还会开枪。”
龙之介在士郎的面前蹲了下来。大量失血已经使他头晕目眩了，但他仍然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士郎将枪口抵在他的胸口，向上看着他的脸。
“那个、龙之介，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依然淡漠而坚定。只有正视着他的龙之介能够看到，男孩的瞳孔闪着水光。
“如果只能选择、这样的、剧本，我，想要、打破它。”
魔怪的嘈杂声变大了。
“好—很乖……”
龙之介的手无力地抚摸着士郎的头。血液的红色从他的手上沾染到士郎的头发上，在昏暗的地下道无法分辨。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了士郎的手上，将枪口下移到了腹部的位置。
“真是……漂亮的红色呐。没想到……就在这里，我自己身上。”
龙之介扯出一个有点扭曲的笑脸。士郎眼中的泪水不断溢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淌得满脸都是了，但他既没有去擦拭，也没有避开龙之介的手。
青年的大手包裹着孩童的小手。
一方五指纤长，一方尚未长开。
“好—了……可以开枪了。”
呯！士郎扣下了扳机。
与此同时，最后一只魔怪哀鸣一声，倒下了。
“真难看啊，溅得满身都是泥。”
“这是我这边要说的。你那样才叫逊吧？身为一个用弩这种远程武器攻击的英灵，竟然也弄成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对你的本领感到失望。”
切嗣跟在两个手上忙个不停却也不肯停下嘴的Servant身后一言不发。有可能的话他比较希望这两人闭嘴专心消灭魔怪，但看在他们竞争情绪高涨、反而加快动作的情况下，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正如Assassin所说，他的双剑真的对魔怪有奇效。黑白的剑划过魔怪的时候轻松就能将它们切成两半，而且一旦被切开，那些受到攻击的魔怪就再也无法再生；而由于Assassin本人的技艺加上圣骸布的防护，除了腰间的圣骸布脏了些，他自身倒是没有损伤。
相反的是Avenger，他的箭能让魔怪体内的毒素爆炸，结果反而因为场地狭小难以躲开而施展不开拳脚。最终变成了Assassin在前冲锋而Avenger在后面补漏的模式。
……倒也算是人尽其用。切嗣漠然地注视着吵吵闹闹的两个Servant，发现自己堵起耳朵比想办法让他们闭嘴方便得多。
下水道的魔怪一只接着一只地涌出来，感觉几乎不能杀到尽头。
“哇哇叫的烦死了。喂，安静点啊你们这群傻大个。”
Avenger泄愤地射出三支箭。被命中的魔怪立刻膨胀起来，随后爆炸。Assassin从撩起的圣骸布后露出脸来，“你只会用蛮力前进吗？好歹考虑一下在前面冲锋的人的安危吧。”
“谁也没说让你在前面吧？只能采用近身战难道不是因为你选用的武器的问题吗？说到底，是因为你没能消灭我才得支援吧？”
“哼，你也就只能用武器撑撑门面了。真正的技艺是要靠自己的能力练出来的，而且就凭你只能用弩却落了个Avenger的职阶，从这点就能看出……”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Avenger率先打破沉默，“啧，果然，我看不惯你这家伙。”
“彼此彼此。”
“但不管怎么说，比起这些，果然还是这个圣杯战争中占据了Archer职阶的那个金闪闪的家伙最让人不爽啦。”
“同感。”
一刀劈下，魔怪在Assassin的面前缓缓分成两半瘫倒在地上。挡在面前的，再无它物。
本以为会遭受Caster的Master的攻击，Assassin和Avenger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意料之外的景象。
橙发的青年背对着三人，背后盛开出鲜红的花，显然刚刚遭受攻击。他的身后露出的是一个赤铜发色的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空无一物。
青年脱力地依靠在男孩的身上。除此之外，整个狭小的空间就只剩下一颗正发出淡淡光芒的水晶球。
“喂，Assassin，你去看看究竟。”
Avenger发出了声音。尽管对Avenger的口气相当不满，看了眼切嗣的表情，Assassin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靠近了两人。
三人都对Avenger提议的用意心知肚明。谨慎的Avenger为了防止切嗣被可能突然叛变的Assassin胁迫，这种时候自然是让Assassin前去打探最为合适。
Assassin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两人身旁。首先确定的是威胁程度较大的橙发青年。但不用亲手触碰检查，他就能明白，那个青年就在此刻停止了呼吸。
看过了太多的死亡，所以获得了这样的直觉——真是讽刺。
Assassin叹息着将青年拉起。男孩这时才看向了他。将青年挪开后，Assassin才注意到，男孩的手上竟然是一把枪。
他看向青年的腹部，那里也有一个子弹造成的伤口。Assassin皱起眉来，夺走了男孩手中的枪——意外地没有遭到反抗。男孩只是平静地看着闯入这里的三个不速之客，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Assassin确认了龙之介右手手背上令咒的消失。扫视男孩一圈，确认他的身上不会藏其它武器了，Assassin转过头冲切嗣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切嗣的表情奇怪地僵硬着。
“……Master？”
在Avenger的催促之下，切嗣猛地醒了过来。本以为切嗣会直接开枪或者让自己动手，Assassin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切嗣的指示却是让他离开一点。
Avenger始终站在离两人距离相等的位置，警惕着Assassin的举动。
切嗣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和男孩平视。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开口，可惜声音还是硬梆梆的，“这是你做的？”
“是。”
“为什么？”
男孩的脸上有干掉的泪痕。他抬起手指向水晶球，用陈述的语气回答，“因为、龙之介死了的话，Caster、也没办法、继续存在。Caster继续活着，会死、很多人。”
切嗣沉默了。
Assassin站在一旁，注视着男孩。
虽然难以置信，但看来正是这个男孩枪击了Caster的Master。他不清楚为什么Caster的工房里除了Master以外还会多出这个孩子。之前Caster的确拐走了不少小孩，但他还以为那些孩子们不是被杀就是已经在酒吧的骚乱中逃走，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存活的孩子。
……但，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Assassin的眼眸黯下来。他看到过不少在这样的险境中生还的孩子，最初也为他们的幸存而喜悦过。然而不久他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经历了这样难以想象的事，大多数的孩子的人格本身会发生畸变，留下肉眼无法察觉的巨大缺陷。如果只是一蹶不振倒还好；就这样放置不管，他们早晚会成为新的威胁他人生命安危的源头。
看过太多次了。上一次抑制力下界时以为拯救的生命，却在下一次抑制力下界时成为了抹杀的对象。
所以不得不狠下心来，将苗头掐灭在摇篮阶段——这是英灵Emiya对自己立下的誓言。然而事实上他从未做到过。哪怕一个人都好，他想要救人，而绝不希望杀人。所以，这样心软的结果，也不过是在下一次下界时承受更大的折磨。
——那么，要杀掉这个男孩吗？
Assassin沉默着。他自己清楚，这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然而，抱着“也许这个孩子能够成长成正常的人吧”这样的希望，不过是将痛苦抉择延后的无作为而已。本来就无法拯救所有人，而抱持着不属于自己的理想的英灵Emiya，从一开始就只能抱着自己的理想溺死，对卫宫士郎说的话，实际上斥责的对象也同样包括自己——
“你叫什么？”
切嗣抚摸着男孩的头发，这样问道。
男孩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下水道里回响。
“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叫、士郎。”
——Assassin的眼神一滞。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