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最近的地方聆听》惠普

3、第三章

　　第三章

　　我爸爸姓李，你爸爸也姓李，但我们不是同一个爸爸。李宋想这真是方便，姓都不需要改变就可以成为一家人了。

　　真是讽刺。

　　李宋想她真的快疯了，从那个人口袋掏出了烟，又是娇子，忍住了将它丢掉的冲动，疾步走开，不多久又返回来，将脖子上深灰色的围巾扔给他。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平白无故发了一条短信给她，“校门口右上角，恩~”这到底是什么语气，李宋没有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人，可是最不可思议的是看见他落寞在寒风中的背影自己居然过去了。

　　小熊耳钉静静的沉默，他的耳朵很漂亮，薄薄的软软的。

　　回忆潮水一般，说来就来，李宋想起来那个冬天搬离了那个大院，心里居然落寞的泛酸，冬天的冷风吹在脸上生疼生疼，也是今日这般。

　　梦中的梦中梦中人的梦中，梦不到被吹散往事如风。

　　奶奶身体不行，李宋小心翼翼的问了那个女人能否带奶奶去医院，看到那个女人脸上的嫌弃与不耐，李宋最终仍是决定了顾承之建议的那个地方打工。

　　顾承之是南午的老板，南午是一酒吧。

　　说来和顾承之的相识算得上是机缘巧合。那个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哀伤中来投靠那个女人的途中，遇上了背着旅行包的顾承之，很有骨气的问了李宋自己由于被小偷光顾能否接济一二。幸好李宋那时还小不谙世事，接济了他，否则怎么来的今日的照顾。

　　顾承之后来还和自己说他用自己的接济接济了另一个人，如果两块钱公交费也算得上接济的话。

　　李宋只需要在包厢里派送下酒水，远离着大厅的骚动，幸得老板的照顾，熟识的人也算得上客气。

　　又是一个周六，指针不知不觉移到了三点整，走过402，李宋抚平了制服衣褶，准备换了衣裳去为奶奶租住的小单间睡大觉。402灯光昏昏暗暗的，依稀可以看到一个身形，歪歪的躺在沙发上，李宋想要是她没有进去那扇门，也许一切都不会一样。

　　可惜如果就是如果，终成不了事实。

　　男人是醉的，慵懒的。李宋想要扶他起来，只是力量悬殊，一个不小心被压在了身下。李宋掰不过他，只得在那个人口袋里摸索手机，打个电话让家里的司机过来接。手机放在了内口袋，李宋喘了口气，汗水涔涔，继续翻找，门口动静却不曾发觉。

　　呼，终于找到了。身上忽然一轻，李宋抬头，看到了一张日思夜想不得之的脸，怒不可遏的注视自己。李宋看了看所谓的爸爸衣衫不整，自己诱色的制服，被压在身下的自己绝对是有勾引的嫌疑。

　　“你怎么，这么下贱！”李展聆手上的青筋都要爆了，眼神是可以杀人的，李宋想她快死了。想要解释，咽喉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砰......”李展聆揍不了父亲，打不了李宋，只能把烟灰缸一甩，砸在墙上，碎在地上。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扶了那人离开了。

　　李宋看到碎片有溅到李展聆的耳上，划了一个口子，红色的血水浸染了整个耳垂。李宋的心碎的稀巴烂。

　　有同事进来收拾残局，李宋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安静的鬼魅一般。

　　冷风凌冽，东西很少，李宋推着小小的行李在寒风中哆嗦，回头望了那个窗口一眼，吹吧，全部吹散吧。

　　水面一层薄薄的雾气，植物贴了一层微微的冰，李宋搓了搓双手，哈了一口气，准备回家，明天去疗养院看望奶奶。
　　六月，有一份期待，当一片嫩叶泛青，当一束红蕾绽情，当一尖细草破土，大海浴出一尊火火的神灵，那一抹力量的紫光，是生命勃发的期待。

　　墙上贴了100天倒的计时，教室里的气氛也越发凝重。外面下了阴绵绵的小雨，缠的人心里范堵。林欣一脸倦色，绕过赵景，拖着步子在李宋旁边坐下。

　　“宋宋，我好困扰。”林欣扯了扯李宋的衣袖，伏在课桌上，把头埋进胳膊里。

　　赵景平日嘻嘻闹闹，和林欣的关系其实也算得上是好的，有什么好的也会一窝蜂赠给林欣，旁人是看出两人关系暧昧，林欣恐怕也乐在其中。两个人的关系摊牌应该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情，但是时间选择的不太对。毕竟高考可大可小。

　　李宋担心的却不是这个。那个赵景，当初塞了一封表白信到许茹的抽屉，这件事恐怕只有李宋碰见。畏畏缩缩的赵景见到李宋瞧见秘密脸红透了，还当下递了个威胁的眼神。

　　感情这件事情其实是荷尔蒙在作怪，得不到回应，冲了几天就该过去。赵景兴许发现林欣才合心意才是自己梦中情人也不为过。可是前几天才看到赵景和许茹并肩齐走，这也没什么，可是又听到他俩对话端倪，李宋很是郁闷，这档子事情怎么偏偏被自己遇见，遇见时耳朵塞了耳塞，本应该双耳不闻清清静静，只可惜偏偏恰好随身听没电了。

　　“许茹，你是怎么想的？我......”

　　“你知道的，高考就快了，毕竟不是小事情，还有，我和林欣是好朋友。”

　　“我知道了。可是......”

　　......

　　后面是不太真切，但是赵景的的确确没有对许茹死心，现在林欣这个情况是个什么情况？李宋又看了看墙上的一百天，偏头小声对林欣说，“林欣，毕竟高考只有一百天了，还记得语文老师上次说的话吗？”

　　“什么？”

　　“志者，必先安心；智者，必先安心。”

　　林欣没有说话，沉默着一会儿。

　　后来李宋又看见了那个活泼开朗的林欣，挤进了100天奋斗的行列。

　　倒数第90天的时候，李宋应了顾承之的邀，去了南午。

　　南午的夜色算得上暧昧昏沉，来这里有买醉有消沉有搭讪的，李宋是应好友的约来甩人的。顾承之说有个高中生缠着，牛皮糖般粘的紧，劝了很多次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可是真是没有办法，所以找李宋来假扮一下女友，李宋想行个善事何乐不为。

　　口袋的手机抖动，是顾承之，简短的对话过后，顾承之来了门口。

　　“宋宋，来了。今天出了点意外状况。”顾承之穿了很简单的体恤外加了小男生的夹克，头发也是去了稀奇古怪的颜色改之了俊朗的黑色，完全看不出二八高龄。

　　李宋盯着他看了会，“改风格了？不错不错，什么意外状况？”

　　顾承之被看的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样不错？唉，你不知道，本来想着今天完全摊牌，谁知道那个小妮子带了一伙人，说是来个考前狂嗨。”

　　“不过这样真的不错吗，我感觉比较装嫩了点。”

　　李宋若有所思的瞧着顾承之，顾承之一个人在那里唠叨，完全看不出平日老板冷厉风范。

　　来到402门口的时候李宋是顿了一下，还是被顾承之拉了进去。

　　乐于助人的事情李宋就不是她该做的。

　　对面站起来的穿着黑色小礼服的苏素素在看到顾承之眼里的喜悦真是不言而喻的，不过在看到李宋和顾承之两人牵着的手后，喜悦转瞬为了莫名与怨气。

　　李宋顾不上这么多，连忙松了顾承之的手，余光看到了角落里的李展聆眼中的耻笑还有一丝惊讶与愤怒。转而移开了视线温柔的同身旁的许茹细语，酒杯里醇厚的红色荡着漪纹，映着李展聆帅气不羁的脸，朦胧的让人渴望。

　　苏素素已经恢复神态拉了顾承之坐下，李宋靠在沙发边缘，克制着自己不要注意李展聆。林欣笑得很欢，赵景对她很是不错，递食物给她，递餐巾纸给她，顺着话题谈笑，没有丝毫逾矩，怕是爱情前的暧昧很是享受吧。

　　林欣拉了李宋，“宋宋，原来素素说他喜欢的人的好兄弟就是你呀。”

　　好兄弟？李宋笑笑，“恩，承之帮了我挺多忙的。”

　　“宋宋，高考没几天了，趁这之前，咱也好好乐下！”

　　李宋点点头，旁边苏素素绕着顾承之，顺便和许茹聊几句，顾承之一脸无奈却没办法的宠溺。李展聆在灯光下眼睫毛散了一圈阴影在眼角，许茹挽了他的手臂，两人相依，好不浓情。

　　门推开，进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个俊秀的少年，小熊耳钉泛着淡淡的光芒。

　　苏素素迎了上去，“哥~怎么才来。”

　　那个人见了整个包厢的人全齐了也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在李宋旁边。李宋倒是真的很意外，不过想想上次在学校见到，也是不出奇是苏素素的哥哥罢。

　　“我哥，夏西文，A大高材生哦。”苏素素对这个表哥表示了无比的崇敬与骄傲。许茹点了个头致意，李展聆瞥了一眼端了自己的酒被许茹挡下，“少喝点。”

　　最乐的是林欣，憧憬的大学出的高材生自然是满脸雀跃，“素素，怎么没听你说过呀，你好，我是林欣，我好喜欢A大......”

　　那个夏西文温文儒雅的介绍了自己，谦虚的不可收拾。然后转头看了李宋，“夏西文。”

　　“我知道了。”李宋其实是不太喜欢这个人的，表面上温文如玉里子里骄傲自大自以为是。

　　“这个时候你是该礼貌性的回一下自己的名字的。”夏西文却盯住自己不放了。

　　“我知道。”

　　“......”

　　被他盯得发毛，其他人也递来眼光，李宋不得不开口了，“李宋。”

　　牌玩够了，笑够了，酒也喝够了。

　　夏西文眯着媚眼，手要去搭李宋的胳膊，李展聆不动声色扛过了夏西文。几人分配了顾承之给的房间，李宋和林欣，许茹和苏素素，赵景落单不过也乐得不用和人挤着，李展聆很不乐意的扛了夏西文进了卧室，那个人蹙眉也是好看的。

　　夏西文睁开眼，哪里有丝毫醉意，清明的不像话。

　　许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歪七歪八的苏素素，揉了揉太阳穴，打算去楼下买点醒酒的姜茶，敲了敲林欣的门，准备和林欣一道去。

　　开门的是李宋，微醉的她仿若卸下了平日的外壳，有点像小猫。林欣在浴室，许茹便携同李宋出了门。

　　开始头脑还是清醒的，不过李宋喝了杯后劲大的，买了姜茶后，感觉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脚底滑油，只得靠着许茹才能不倒地。

　　夜晚的城市霓虹灯五颜六色，看不清摸不透，车辆也是穿梭来穿梭去，这个夜晚谁俘获了谁谁又臣服了谁。

　　李宋模糊之中见到了李展聆的影子，一下咧嘴笑一下抿着嘴，一下柔情一下炸毛，可是不管是怎样的他，自己还是想要靠近再靠近。

　　碰到脸颊的触感是真实的，李宋想什么梦这么真，我不要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