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姑娘》七梧非

8、第8章

　　今日的京城天气格外的好，碧蓝的天空，连一朵云彩都找不到，偶尔会飞过鸟儿今天却是踪迹全无。京城的气氛却是有点奇异，作为启国两百多年的都城，京城什么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人声鼎沸的模样，而今天，在城外至城内到皇宫的一路上，人群是乌泱乌泱的，人挤人地站立在街道两旁，却不是特别嘈杂。这种难得的安静，预示着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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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大将军要进城了！

　　骑着骏马，丁一大将军看着两旁涌动的人群，看着这都城的繁华依旧，他不会用什么华丽言辞来表达，只是抚着修剪过的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起来，露出雪白的两排牙齿。叶牧军师骑马跟在丁大将军身后，看着两旁的百姓，本来还有点喧嚣的模样，丁一笑声起来后，人群就安静下来了。

　　或许在他自己看来爽朗的笑容，在京城的百姓看来，那是森白的利齿。

　　额……万人涌动的京城街道上，领着军队进城的军人整齐划一走在路中央，安安静静的还算正常，但那么多的京城百姓瞪着大眼睛盯着将军及他身后的军队，安安静静地，这就有点尴尬了。

　　叶牧在这尴尬着，丁大将军可没有这敏感，他就是觉得这回的京城百姓真有礼貌。

　　这届的京城百姓很不错嘛。

　　丁衔瑜母女的马车也是跟在队伍中的，丁衔瑜从车窗帘的缝隙中看到了京城外的百姓。当然也发现了这种状况，但发现了又怎样？在这个视军人如恶虎的王朝，他们注定是不受欢迎的。三十年前伦奥帝国踏破启国山河，都城被攻破，血流成河，人间不在的岁月，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了。记得的只是这一批吃着王朝的粮饷的虎狼之师，稍有不慎，就会转身吃了他们。

　　放下窗帘，丁衔瑜又打理了下衣衫，她们马上就要进宫觐见了。她和母亲倒是不会去觐见皇帝，她们要觐见的是皇后娘娘。虽然丁衔瑜的记忆很好，但她也不过是记得三岁的时候，她是进过皇宫的，至于其他，一个三岁的孩子进宫里除了给大人们看看捏捏，吃吃喝喝能有什么？

　　此次觐见，丁衔瑜很重视。丁夫人跟她讲过皇后的事情，年近五十岁的皇后仍是无子，却极其受皇帝重视。然而皇帝有十七个皇子，五个公主，这重视又有多重视呢？

　　当马车停下的时候，车门被打开，车帘掀开，阿竹先跳下了车，而后扶着丁夫人和丁衔瑜下了车。这里已经是皇宫内院，她们跟着来引路的女官走去。阿竹则是守在马车里面等待，进宫并不能带侍女的。

　　穿过长长的宫廷围墙，穿过各个宫殿，他们来到了内宫的深处——长秋宫，帝后所在之地。

　　当前面的宫人掀开厚重的帘帐之后，她们进入了长秋宫的主殿之后，丁衔瑜愣了一下。映入眼帘的只是一位雍容高华的妇人，可以想见，这就是皇后娘娘。可是……只有她们吗？

　　在丁衔瑜看来，后宫嫔妃众多，她爹班师回朝，作为她爹的家眷觐见皇后，应该是众多妃嫔众多诰命夫人的聚集场所之地啊，怎么只有皇后娘娘在啊？

　　丁衔瑜在这里迷惑，丁夫人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她跟皇后娘娘很投缘，在京城能聊天的人本来就少，皇后娘娘又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她当然不会错失这个拉家常的机会了。

　　“皇后姐姐，你可想死我喽。”

　　丁衔瑜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句问候的诸多问题，她娘已经掠过她，向皇后娘娘扑去了。丁衔瑜反应很快，伸手就要抓住她娘的衣摆，可不能让她娘把皇后娘娘扑到啊，皇后娘娘的身体出现点啥问题，那就出大事了。

　　只听撕拉一声，丁夫人那号称很结实的外衣衣摆被撕下来了。而丁夫人也抱上了皇后娘娘，然而……啥事也没发生。皇后娘娘好好的站在那里，还轻轻拍了拍丁夫人的后背。应和道：“张妹妹，我也很想你啊。”

　　好亲切，好通俗，好没架子……扯着丁夫人那撕下来的衣摆，丁衔瑜傻傻站着，脑中闪过的是这些感受。

　　“阿九，傻站着干什么呢？快过来。”丁夫人笑眯眯地，完全无视丁衔瑜手中撕下来的衣摆。她闺女只是不小心的，皇后娘娘那么宽宏的人，怎么会在意这点小事儿呢。

　　丁衔瑜扯了扯嘴角，最后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般地攥着那块布料，向皇后娘娘走去，依着自己的身份，得体地行礼后，站在了皇后的面前。这时，她也近距离地看清楚了皇后的样貌。

　　不食人间烟火，仙气悠然。

　　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毫无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

　　这是丁衔瑜脑中的第二反应。并不是说她年轻貌美到如何，也并不是说人如十八岁般，而是你无法看清楚她的年龄，更无法说她竟然是已经五十岁的人了。

　　“阿九吗？”皇后娘娘亲切地问，看着小姑娘一脸纠结的模样，还要装作淡定从容。索月桦觉得这个孩子果然是丁家夫妇俩的女儿，都是如此的自信从容。

　　“回娘娘，是阿九。”丁衔瑜脑中闪过万千，也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她乖巧的回复着皇后娘娘的问话。

　　皇后让她坐在身边，而丁夫人则是坐在皇后的另一边，而后皇后对身前的气势威武的女官点了点头。之后皇后娘娘就拽着丁夫人开始聊了起来，丁衔瑜则是坐在一旁微笑着。

　　不一会儿，有人上茶过来，皇后娘娘这里的茶，没有喝到，就闻到了，极清香，是一种青草的味道。乐得清闲的丁衔瑜很是好奇，茶杯拿到手里就开盖闻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果然是跟甘味清甜。

　　“阿九满意这里的茶吗？”皇后娘娘笑道。

　　丁夫人插嘴道：“皇后娘娘这里的茶是天下独一份，是娘娘宫里人自己种植采摘炒制的。阿九，你想要喝的话，就多多讨好娘娘，说不好能要回一包去呢。”

　　丁衔瑜的面容已经笑僵了，这是让她说好还是不好啊，亲娘嘞。

　　“别难为孩子了，回去的时候带一包吧，我这茶就是我自己瞎捣鼓的，没人稀罕。你们喜欢我是求之不得。”皇后娘娘完全没有要为难丁衔瑜的意思，这令丁衔瑜整个人就舒缓下来了。

　　“妹妹，阿九是这孩子的乳名吧？”皇后娘娘似乎想起来什么，抿嘴轻笑。

　　丁夫人拍了下大腿，应道：“可不是呢，我和老丁，你又不是不知道，没读过几本书，诗词歌赋啥都不知道，当初为了起名字可没少呛起来。后来是皇上陛下赐名的，才解了我们的艰难呢。那个那个……阿九，你大名叫啥来着？”

　　丁衔瑜很想捂上面庞，可是见皇后娘娘含笑地望着她，她只得平静地回应道：“衔瑜。含玉之意。”

　　说毕，丁衔瑜就低下头继续品茶。

　　丁衔瑜丁衔瑜丁衔瑜……想要含玉就叫丁含玉啊，叫什么咸鱼！

　　虽然这个名字已经熟悉并习惯了，丁衔瑜仍是对此名字耿耿于怀，奈何此名字是皇帝陛下赐名，爹娘喜欢得不得了，当她知道了衔瑜有其他的叫法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嗯，阿九这名字也很好听呢。妹妹，此次归来，定是为了阿九的婚事了。”皇后娘娘并没有绕圈子，于丁夫人说到了正题。

　　“是呢是呢，我和她爹当然是以国事为重了啊，除了回朝说她爹的公事，私事就是这一件了。皇后姐姐，您可以一定帮忙把关相看啊。”丁夫人糙是糙了点，却并不傻。

　　皇后娘娘却没有接过话来继续下去，而是说道：“京城女儿家的事情比较琐碎，需要注意的地方比较多，女儿家的闺名是不能随意的说出去，除了父母以外，只有自己的夫君能知道了。”

　　这次，丁衔瑜则是定定地看向皇后娘娘，便听到：“以后出去介绍就说是丁九儿，只说排行，不用介绍闺名。”

　　听到这里，丁夫人有点疑惑，却没有质疑，郑重的点了点头。丁衔瑜则是非常感激地向皇后娘娘点头。

　　苍天啊，终于有个正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