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尧》rosespy

17、17

　　从德国培训完后，褚尧的工作量大了，出差的次数也频繁了，要解决的事情多了，压力的增大，必然引起一个人内心的烦躁，为此褚尧找到一个新的发泄的渠道——网络。在公司上不了外部网，褚尧平时也很少接触这东西，顶多收收Email而已，从不在网上闲逛聊天。让他真正感受这个世界的玄秘是杨挺。

　　相对褚尧来说，杨挺对网络算是迷恋了，他目前心仪的女孩就是从网络上走下来的，俗称“网恋”。对方在远隔千里的深圳，每天他们俩都在网上碰面。为了见面的那一天，杨挺苦练了半年的厨艺，准备“佳肴赢得美人归”。

　　一天，褚尧挺憋闷的，刚把一大堆资料赶完，很想找人说说话发泄发泄。傅建文出差去了，赵勇力他们几个有事没法脱身，大学里几个要好的哥们儿不是加班就是无法联系，褚尧又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他在楼下走着正准备到外头逛逛的时候，撞上杨挺，他正往网吧方向赶。一听褚尧无聊得发闷，索性拉他一同进了网吧。

　　“上网有什么意思？看新闻？”褚尧坐在网吧里问杨挺。

　　杨挺正开着□□和那个女孩聊得起劲，嘴里答道：“玩玩□□呗，找个陌生人聊天也挺有意思的，可以解闷。”

　　“和陌生人聊天？无聊不无聊啊。”褚尧嘟囔着，看看四周，很多人不是玩游戏就是聊天，看来世界上无聊的人真不少。“杨挺，教我怎么玩□□吧。”

　　杨挺看了看他，诧异的问道：“不会吧，你没玩过？”

　　“从不上网聊天，挺郁闷的吧我。”褚尧笑笑，“给我扫盲吧。”

　　“行，我有个多余的号码，送给你。”杨挺帮褚尧输入帐号和密码，“喏，号码记住了，密码自己改。”

　　“哦。”那只肥企鹅晃了半天终于站住了脚——登陆了。褚尧继续问道：“然后呢？怎么聊？”

　　杨挺很有耐心，放下自己手中的活手把手教褚尧如何加好友，如何寻找陌生人，如何聊天……很快褚尧全会了，感激地冲杨挺笑笑：“谢啦！明儿请你吃饭。”

　　“嘿嘿，好嘞。”杨挺又忙活着他的爱情□□去了。

　　褚尧把昵称改成“无聊之鱼”，这个网名是瞎起的，就像他的英文名Matt一样。杨挺的昵称是“铤而走险”。上线没多久，不少人主动加他为好友，大多数是女孩。褚尧暗笑自己怎么这么吃香。随便聊了几句，觉得挺没劲的，就把他们删了。正想下线，有个叫“天罗地网”陌生人找上门来，以下是他们的聊天记录：

　　天罗地网：你好
　　无聊之鱼：你好
　　天罗地网：能聊聊吗？
　　无聊之鱼：可以
　　天罗地网：你哪儿的？
　　无聊之鱼：中国
　　天罗地网：呵呵，不如说是地球的
　　无聊之鱼：也许吧
　　天罗地网：经常聊天吗？
　　无聊之鱼：不
　　天罗地网：看得出
　　（褚尧很诧异，看来对方是网虫了）
　　无聊之鱼：高手
　　天罗地网：你很无聊吗？今晚被我这张网逮着了。
　　无聊之鱼：有点吧，你的网可能是破的
　　天罗地网：未必，我保证你和我聊一晚肯定会爱上我的网
　　无聊之鱼：这么自信啊
　　天罗地网：不信吗？可以试试
　　无聊之鱼：怎么试？
　　（对方发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忧郁的大男孩）
　　天罗地网：我长得帅吧
　　（褚尧心想，从网上随便搜张明星照就想唬弄我，哼）
　　无聊之鱼：没兴趣
　　（对方停了好一会儿，褚尧以为他走了，自己也找了个陌生人聊起来，聊到一半，“天罗地网”的信息又来了）
　　天罗地网：不好意思，刚刚重启了
　　无聊之鱼：呵呵，是上传的照片有病毒吧
　　天罗地网：你不相信那是我？是不是很像明星？
　　无聊之鱼：就是明星，只是我不认识
　　天罗地网：哈哈，大家都这么说，我真高兴，给你看几张我上周拍的
　　（对方又传来三张生活照，其中有一张是那个大男孩坐在窗台上照的，目光黯淡，神情冷漠）
　　无聊之鱼：干吗给我看这些
　　天罗地网：让鱼爱上网啊
　　无聊之鱼：我不是女孩
　　天罗地网：我不在乎。
　　（褚尧觉得这人还真奇怪，刚想打几句玩笑话耍耍他，对方的信息又来了）
　　天罗地网：你接受同性恋吗？
　　（褚尧愣在那儿了）
　　天罗地网：说话啊，反应这么强烈吧，一听这个就跑：（
　　无聊之鱼：你想说什么
　　天罗地网：我挺孤独的，今晚特想找人聊聊，我想你会陪我聊一晚的
　　无聊之鱼：你怎么知道我会陪你
　　天罗地网：你会和陌生人聊天说明你现在也没事做
　　无聊之鱼：可能吧
　　天罗地网：我说我是个同性恋，你会排斥我吗？
　　无聊之鱼：不会
　　（褚尧心想，自己也是同类人，怎么可能排异？）
　　天罗地网：我说我是个MB，你会排斥我吗？
　　无聊之鱼：不会
　　天罗地网：我说我得了AIDS，你会排斥我吗？
　　（褚尧着实地被对方吓了一跳）
　　无聊之鱼：不会
　　天罗地网：呵呵，如果在现实的世界里你一定会排斥我，大家都害怕这个病。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我今晚遇到的第一个没有鄙视我的人
　　（褚尧还是不大相信，觉得对方想涮他，后来看着不像。既然是虚拟网络，大家就玩到底吧，闲着也是闲着）
　　无聊之鱼：是吗
　　天罗地网：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无聊之鱼：说吧，我听
　　天罗地网：我爱过一个男人，他很优秀，我们好了三年，我非常爱他，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后来他说他家要他结婚，我二话没说就提出分手
　　（褚尧看着聊天窗口，心里咯噔了一下，继续等着下文）
　　天罗地网：他结婚的那天，我吞下一瓶安眠药
　　无聊之鱼：为什么要自杀
　　天罗地网：你不会明白我们的痛苦，社会不认同我们，我们就像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只能在黑暗中生存。好不容易找到真爱，一旦失去那比凌迟还痛苦，肝肠寸断的感觉。我们的爱情你们无法理解。我知道他是被逼的，但我无能为力，死是唯一的解脱，可后来还是被救回来了。身体还活着，我的灵魂早死了
　　无聊之鱼：干吗在一棵树上吊死，生命这么脆弱吗
　　（褚尧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堵得很，换成是他估计比“天罗地网”还傻）
　　天罗地网：因为我特别爱他，是刻骨铭心的爱，你没有体验过吧
　　无聊之鱼：明白了，接着说
　　天罗地网：接着我就作践自己，做了MB，不图钱，只为了发泄
　　（褚尧没回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聊之鱼：后来我发现自己染上了爱滋病毒，彻底绝望了，现在只有等死，这回是真的死，不再孤独了，呵呵
　　无聊之鱼：你没有家人朋友吗？
　　天罗地网：有，他们不理解我。早在我和他好的时候，父母已经把我轰出家门
　　无聊之鱼：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天罗地网：我只想找人说说话，只要有人愿意听，我就满足了。所以谢谢你
　　无聊之鱼：不客气，你知道我现在没事干
　　……

　　不知道怎么着，褚尧有种想和这个大男孩见面的冲动，他想亲自听他讲述这个故事，就算是虚构的也不在乎。不过没多久“天罗地网”的头像呈灰色，他走了。褚尧原本郁闷的心情更沉重，回到家，他第一次考虑了自己和傅建文的未来。那一晚又是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