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狩獵行動》陽光馴鹿

6、射手小巷

　　當夏季來臨，
　　你化作星辰的身姿將會為我們引路。

　　＿＿＿＿＿＿＿＿＿＿＿＿＿＿＿

　　十一月剛剛結束，寒風將秋意和落葉一同吹走，即使今天陽光燦爛還是抵不著寒流的襲來。

　　安東尼早早就到達位於聖彼得區的射手小巷。那是一條上斜的小街，石板路鋪得凹凸不平，每隔一小段路就會有幾級階梯以配合斜斜的小巷。巷弄兩邊有一連串的商店，例如小書店、精品店、餐廳等等，它們看起來好普通，但安東尼仍是覺得店舖很有神秘感，尤其街道上冷清清的，更是為其添上不自然的感覺。不過那或許只是他站在寒風之中太久，因強烈地想進入其中一間店子所產生的錯覺。

　　安東尼之所以會在冷冰冰的街上等待瑪莉前來，純粹是因為他不敢一個人在射手小巷亂跑。首先，他本來就是一個害怕陌生地方的人，其次，這兒可是聖彼得區。

　　惡名昭彰的聖彼得區。

　　從小到大，父母都不會帶吉姆和安東尼兄弟二人出入聖彼得區。在聖貞德鎮上，聖彼得區就等同是不法區域和貧民區，幾乎所有非法的事都在這兒發生。正經人家都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失蹤、偷竊、人口販賣、地下賭場、毒品交易、甚至刧案或命案多數都是在這區發生。若一個人介紹自己的背景，絕對不會透露在聖彼得區出生，因為這等同說自己是一個犯罪者無異。

　　這個地方本身就是低下的代名詞，生而低賤。

　　在聖彼得區出生的人，一生都要負著污名而生存，即使那不是他們能抉擇的事。安東尼悲傷地想著，出神地盯著那座立在街道的石雕。
　　石雕是一隻半人馬。人馬拉著弓，肌肉緊繃，活像是面對著千軍萬馬，一觸即發。安東尼仔細地看著雕像，奇怪的感覺油然萌生，可是又說不上來。人馬象下方的站台還有一段刻鑄的文字，介紹射手小巷的名字由來。內容是講述希臘神話中一名叫奇戎的人馬死後被升上天空成為射手座，世人為了向其致敬而改了這個名字。

　　安東尼雖然不像瑪莉那麼愛研究神話傳說，但基本的像希臘神話、北歐神話，中國的民間故事他還是知道的，哪怕他根本不能記得幾個神的名字。

　　“你有看到要買的東西嗎？竟然這麼多東西要買，最扯的是有些東西跟本和獵人扯不上關係！”瑪莉說著，一邊向著東安尼跑去。
　　“相比起要買的東西，我更驚訝於註冊地點就在大教堂中，”安東尼鼻子紅通通的，於是他頭埋進圍巾中，試圖讓自己暖和起來。
　　“這種事看簡介小冊子就知道了吧，要不是我認識你，我甚至會懷疑你是個文盲。”
　　“誰知道大教堂原來不是教堂呢。我是說，從來沒有人叫它作梅菲納爾學校吧。”安東尼想起之前在大教堂辦理入學手續的事，還是暗自覺得驚訝。
　　“如果你有留意，應該發現從來沒有人在那兒進行禮拜。反正我們以前潛不進去時已經覺得奇怪了，我早該想到的。”

　　安東尼和瑪莉邊走邊說，兩人早已凍僵了。他們默契十足地一同走向一家咖啡屋。
　　咖啡屋的招牌高高掛住，在急風之中晃個不停。上面畫了一個帶著巫師尖帽的男孩側面的剪影，而剪影下方則寫著歪七扭八的文字，安東尼費了好大的勁才讀懂巫師咖啡屋這行字。咖啡店門外立著一個小女巫形象的餐牌，寫滿是日的菜色。安東尼和瑪莉忽略那個小女巫餐牌的詭異笑容，推開掛著「營業中」門牌的大門。

　　＊＊＊

　　巫師咖啡屋的內部非常陰暗，空氣中有股潮濕和燒焦草藥的味道。店內有條樓梯通向上方的閣樓，看上來應該只有尊貴會員才可以進入。安東尼走到窗台向街的南瓜卡廂坐下，打量著所有的主題都和巫師有關的咖啡屋，就像是舉辦萬聖節宴會的場地。

　　在等待瑪莉買飲料的同時，店中的黑貓跳上了椅子，安東尼一邊摸著享受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的貓兒，一邊有興緻地欣賞著窗外的街景。射手小巷，眼前和平的光景，安東尼覺得自己要喜歡上這裡了，因為它看上來多麼和平。不過這個念頭在一秒之後就被打消了。

　　在離巫師咖啡屋最近的一條燈柱之下，站著兩個高大的男子。其中一個倚著燈柱抽箊，而另一個男人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盯著一位迎面而來，身材高佻又穿著一身黑的男生。
　　哪有人會穿得這樣優雅到射手小巷購物？安東尼順著男人的視線，生氣地想。他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在生氣，他更沒有發現其實男生穿得一點都不優雅，那只是件普通的黑衣黑外套黑牛仔褲。男生有一頭淡金色的及肩秀髮，俊美的臉蛋會讓人在一時三刻之間搞不清他的性別，但安東尼能肯定他是個男的。
　　不過那個蠢得像騾的男人顯然智商低得不足以理解這件事。

　　男人伸手環住了金髮男生的腰，兕^倌X地看著男生傻笑。金髮男生沒有移動，只見他睥睨地瞪著那個不知好歹的男人，眼神中透著不容侵犯的寒冷目光，然後奇蹟地，男人竟然放開了手，蹌踉而退。

　　金髮男孩也許感到了視線，身子突然一轉，那雙美麗的灰瞳對上了湖水。男孩先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安東尼，然後就轉身離開。
　　安東尼一直目送著那個修長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大街的盡頭。
　　“你站起來幹什麼？”瑪莉看著安東尼問。
　　此刻的安東尼才發現自己站了起來，雙拳緊握，手指關節還因捏得太用力而發白。那隻貓兒早就跳走了。

　　當安東尼和瑪莉喝罷熱飲，走出巫師咖啡店時，正午剛好過去。他們沿著街道走，準備把書單上的提供的商店找出來，一口氣把開學所需物品買完。
　　“讓我看看……”瑪莉把書單攤開，安東尼湊過頭來，看著接下來他們要買的東西。

　　＜梅菲納爾狩獵訓練學校＞物品清單
　　一年級新生：

　　1.裝設：
　　羊皮護甲
　　練習用頭盔
　　馬術用品全套

　　2.課本：
　　一年級新生所需課本將由本校代購

　　3.其他物品：
　　望遠鏡
　　儀式用小匕首

　　“馬術用品？我沒看錯吧？”安東尼不可置信地瞪著物品清單，好像那是一份化學科試卷一樣難以置信。
　　“用獵人學校的名義買應該會便宜得多，”瑪莉扭著眉頭說。“我想清單上的東西是不完全的，恐怕我們要在開學之後得再來這裡一次。”
　　瑪莉說得有道理，事實上，安東尼看見清單上缺乏了武器時就了解，無可避免地，他們必須要在開學之後重遊此地。

　　安東尼和瑪莉買完了望遠鏡和匕首之後，一同走到一家位於射手小巷轉角，名為萊恩箭藝的地方。射手小巷中的商店雖然種類繁多，但小巷正如其名，賣箭藝用品的店舖比起其他類型的商店多了約一倍。
　　萊恩箭藝在射手小巷人氣很高，人客不少，但是在這種地方人流愈多，表示品流比起在大街更加複雜。安東尼和瑪莉交換一下眼神，然後推門而入。

　　他們真是幸撸陜葲]有幾個人。老闆見到有客人前來，說了一句隨便看便不理他們。
　　“呃，不好意思，先生，”安東尼拿出了書單，“我們……”
　　老闆看見了信上的校徽，立即叫另外的伙計帶他們到店舖後方，並拉上了簾子。安東尼和瑪莉甫踏入那個用簾子隔開的小空間，就各自被吩咐站在矮凳上，製衣婦就開始幫助他們量身。
　　“梅菲納爾總是讓我們忙得一頭煙，”那位幫他們度身的矮胖婦人笑著說，“假如你們學校能早早告訴我們衣服的顏色便好了。”
　　“怎麼可能，他們還未被分派呢！”比較高的婦人說著，“這是大事啊，可不能馬虎了事！”
　　“知道了知道了。”矮胖婦人看著瑪莉伸了伸舌頭，逗得安東尼和瑪莉忍俊不禁。

　　此時前門的鈴聲一響，顯然又有客人來了。
　　高瘦婦人立即去招呼客人，而矮胖婦人則繼續留下來為安東尼和瑪莉量身。
　　“真是漂亮的人，腰竟然那麼幼。”一把粗啞的聲音說道。
　　“我們的目標是個年輕女生，何況想自己收的話都應該選個女的啊，那可是個男的！”另一把聲音道。
　　“男的也沒所謂啊，只看著他的臉蛋就夠了。你剛剛沒有仔細看！那淡金的頭髮，灰色眼眸，如果可以的話……”聲音之中充滿了情慾。
　　“夥計，你真是個變態。”另一把聲音說，然後他們就爆出大笑聲。
　　“訂金收到了，請在半個月後回來領取，”高瘦女士的聲音冷冰冰地說。
　　然後又一下鈴聲，隨後就是門關上的聲音。

　　“又是那兩個混蛋吧？”矮胖的女士用不屑的語氣問剛回來的高瘦女人。
　　“對，真是人渣。你聽見他們說的話多齷齪不潔！”高瘦夫人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她的臉孔因憤怒而變紅。
　　“聽妳們這樣說，講話的那兩個人，在射手小巷中不怎麼受歡迎啊。”安東尼試探性詢問，努力壓住聲線，希望聽起來沒有因生氣而顫抖。
　　“喔，孩子，他們不單是不受歡迎，簡直是人人喊打，”矮胖婦人說著，手一邊揮手，好像好驅趕一群纏人的蒼蠅。
　　“要不是他們每次都付一大堆錢，早就不做他們生意了，”高瘦的女人說著，“可惜我們從商，為了糊口就不能有甚麼脾氣，你知道。”
　　安東尼看看瑪莉，她聳聳肩。
　　“可以了，孩子，衣服在開學後一天送過來。”製衣婦人微笑說，“好好期待開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