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允》西兰国度

45、第四十四章 第一次见面

　　岁月蹉跎，和韩东旭分手之后的一年多时间，竟然也在指缝间渡过了。很难想象，韩东旭现在过得怎么样。

　　也许我的情况会好一点吧。悲情永远都是灵感，一年多的时间，我潜心修行，竟然写了三部长达30万字的小说，其中一本竟然有出版商主动联系我，说找个时间面谈关于出版的事情。知名度有点提高，生活质量也变得好一点了。

　　不过，我还是和张小敏住在一起，这回我就主动分摊了房租和生活费。再不分摊，我真的就是个十足的无赖了。

　　只不过，何去何从，是我在空闲时间里面想的最多的一件事。

　　2008年，确实不是一个平凡的年份，五月份的汶川地震，8月份的奥运，中国似乎成为了一宗代言，代表着坚强，代表着向上。

　　那一年，按照虚岁，我28岁，张小敏30岁。真的成了大龄未婚女青年了。按照中国传统的观点，可以称之为“剩女”了，不过，我是心甘情愿地成为“剩女”，而张小敏呢？

　　她只是还没有出嫁而已，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嫁人的吧。

　　每当想到找个问题，我就觉得心头刺痛。我并非奢望她一辈子都像现在一样，和我待在一起，但是想到她有天还是会离开我，我还是觉得很受伤。

　　张小敏曾经说过，她希望她可以在30岁之前可以嫁出去。如果不是中间经历了夏明，现在的她，也许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吧。

　　如果哪天我回来得比较晚，我看到厨房里面的灯光，我会幻想此刻的张小敏正在下厨为我煮宵夜，这样就已经足够扫除我一整天的烦恼。

　　不过，这种场面是不经常见到的，因为工作性质不一样，我几乎都是在家里面工作，而她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这只能注定，我和她的的身份是互换的。

　　不知道，她每天下班的时候，看到厨房的灯光为她而亮，她的心头是否感到一丝丝暖意？

　　“找个时间见他一面吧，又不是什么大事。”自从我向张小敏提出要我见许华一面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再次提出了这个事情。

　　见面是不可能避免的了，我不想拖下去了，在张小敏尚未和许华谈婚论嫁的时候，还是见一面吧，希望他不是第二个夏明。

　　这段时间，种种迹象表明，张小敏过得很快乐。下班到家的时候，还是哼着小曲，和前几年毕业后下班回来的样子有很大的差别。

　　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否因为处于热恋期的女人的状态，还是因为生活质量越变越好，许是因为我们正在享受属于这个年龄的最后青春，总之，张小敏真的快乐了，虽然我隐约地感觉到，这种快乐与我无关。

　　不管怎么样，快乐总是显而易见的，只要她快乐，只要我能够看到她那张笑脸，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世界，不应当都是围绕着张小敏旋转吗？

　　“怎么这么突然？”张小敏停下碗筷，看着我，脸上写满了疑惑。

　　是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张小敏迟迟不肯提出见面的事情，难道是因为顾及我的关系？

　　不过反正迟早都得见面，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

　　其实，我的内心深处正在极力抗拒着这个叫做许华的男人，我不想和他见面，一点都不想。可是，这个是我能够决定的吗？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够由我决定，那——张小敏，你和我在一起吧。

　　笑话，还是回归现实吧。

　　我思索着，什么样的男人，可以俘获张小敏的心？是否能够符合我的要求？

　　我竟然有要求！

　　我是她什么人，我凭什么对她交往的对象有要求？只是出自我内心的关系，还是仍旧不肯放手让张小敏离开？

　　我要求的标准是什么？待张小敏好的人？能够一辈子陪伴在她身边的人？能够像我一样爱她的人？

　　可是这些都不关我什么事情，不是吗？

　　因为我知道，张小敏不属于我，从来都不会属于我，也永远都不会属于我。虽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虽然每次想到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张小敏就一直坐在离我不到30公分距离的位置上，这么近的距离，我闻到她的香水味，听到她的呼吸声，感觉到她的心跳，我还是觉得，此刻的张小敏，心里面根本就没有我。

　　我想我真的是天底下最自作多情的白痴，明明知道自己爱的人最后的感情归属与我无关，却仍旧痴心妄想地待在她身边，做一个隐形的无谓第三者；明明知道能够带给自己伤害的人，并不是自己爱的人，而是自己，却还依旧放不下；明明近在咫尺的爱恋，最后只能以悲剧收场，却仍然飞蛾赴火地奋不顾身。

　　我痴痴地看着张小敏，低声叫道：“张小敏。”

　　她愣了一下，看着我，正视着我的眼睛，低吟道：“嗯？”

　　“你希望我见他吗？”我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真的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如果她不希望我见到他，那之前她和我提示过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废话吗？难道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地想要和许华碰面吗？

　　记忆中，我还没有白痴到那种状态。

　　或许那一刻，我还是想要从她口中再次听到，再次听到她说出那些可以伤害我的话，这就是活生生的自虐。从我第二次回到上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自虐之旅已经开始了。中途绝对少不了张小敏。

　　“希望吧。”她趴着饭，慢腾腾地嚼着，生怕嚼饭的声音影响到我的选择，又假装漠不关心地吃着饭，虽然我看得出她吃饭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大动力。

　　希望她是为了我的选择而吃不下饭，不然我会怀疑我的厨艺出现问题。而且，今晚整的是糖醋里脊，她最爱的一道菜之一。

　　“那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见他。”我艰难地吞下一口饭，急匆匆地说道。难得我今天真的下定决心去见许华，你应该高兴才是。

　　“现在？”张小敏看着面无表情的我，以为我和她开玩笑，直起身子问我道。

　　她一定很讶异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突然的想法。

　　“难道不行？”我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好突然哦。”她说了一句，走进大厅，拿出一本台历，指着上面的黄历对我说道：“你看，今天不适合出行，也不适合会面，要不我们选另外一个时间吧。”说完便开始翻看后面的日期。

　　什么？张小敏，你脑子秀逗了吧？什么时候出门还要看黄历？你以为你是风水先生不成？

　　“别翻了，就今天吧，择日不如撞日。”我清了清我的嗓子，提高了音量。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放下台历，笑吟吟地看着我。“那我和他约个地方见面。”张小敏从桌上拿起手机，准备拨打许华的电话，被我拦住了。

　　“不用了，我们去他家。”我的态度坚定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检验一个男人是否符合家居男人，就是突击去他家查看。这是韩东旭之前教会我的，他说，男人的窝，就可以显示男人是个什么人，如果他爱整洁，他家里面的东西摆放得肯定很整齐；如果他爱安静，他家里面的影音肯定放置几碟轻音乐；如果他热爱生活，他家里面肯定充满了温馨。

　　废话，这还用你提醒，韩东旭，你以为我不懂得判定吗？

　　张小敏看着我，有点不解，但是看到我坚定的眼神，只能作罢。

　　或许，她知道，错失今天这个俩个人碰面的机会。见面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有我任性的处事风格。如果我今天想要见许华，机会不成熟，也许，这一等，就要等好几个月。她太了解我的个性，容不得她拒绝任何一个机会。

　　“会不会太突然？”车子都已经开到许华小区的车库下面，张小敏竟然像个担惊受怕的小孩一样，拉着我的胳膊问道。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沉着脸，拉着她往电梯口走去，像是拎着囚犯走进监狱一般。

　　电梯门关上了，张小敏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见我没有任何表情，轻轻地按了一下9楼。不算高，也不算矮的楼层，反正可以承受。

　　我记得有一次，我出差，住了一间酒店，28楼，而且几乎是顶层，当时是夏天，热度是可想而知的。让人更加感到不爽的是，水压不够，连洗澡都有点困难。第二天我就立马换了一个低档一点的酒店，从此以后我对高楼大厦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站在许华家门口的时候，张小敏的脸都差不多变紫了，连嘴唇都有点干涸。

　　她在紧张什么？害怕许华达不到我的标准吗？还是害怕我见到许华后的反应？许是害怕许华真的没有经过我们的“检验”吧？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道：“都已经到这里了，突不突然也是于事无补的了。”

　　她怔怔地看着我，觉得我的笑有点不正常，她肯定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侧过脸，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对张小敏一本正经地说道：“一个好的男人，是可以经过任何一次突击检查。”

　　“你怎么来了？”许华打开房门，看见站在门外的张小敏，好像看到稀客一样，又转过脸看着我，脸上也是充满了疑惑。

　　和夏明相比，许华的在容颜上略逊一筹。他长得并不算高，刚好一米七出头，张小敏如果穿上高跟鞋，看起来或许就是平行关系。

　　他大概有30岁出头的样子，身穿一身暗黑色的西装，白衬衫看上去却很整洁，整个搭配就是银行工作人员的打扮。眼睛不算大，也不算小，介于我的小眼睛和张小敏的大眼睛之间，五官端正，身上散发几分知识分子的书卷味。好在，许华的脸看起来并不那么让人讨厌，却也没有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感觉。整体上看，他就是个兢兢业业的银行工作人员，连下班之后，衣服都没换。

　　第一眼印象，60分，刚好合格，不至于拉出街的时候被人殴打。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朋友，刚好路过，就随便上来坐坐。”张小敏羞涩地看着他，好心好意地解释道。好烂的借口，你就不能实话实说，是因为我想和他见面吗？

　　难道你害怕他会拒绝你的这个要求吗？

　　“是吗？”许华扶了一下眼镜框，笑着说道：“请进。”

　　我几乎是带着怨恨走进他的房间，因为眼前引路的这个男人，他抢走了这个世界上我最珍惜的人。如果脑部活动可以真实地反映在现实生活中，我想，这个男人在我的脑部世界中铁定已经被烧成灰烬。

　　我的眼里有没有燃烧一团团怒火？我是看不到的，不过我能够确定，我脸上肯定笼罩着一层冰霜。

　　谁叫你抢走了我亲爱的女人！

　　“喝茶吗？我听说你不喝咖啡。”许华淡淡一笑。需要说明一下，许华的简历，他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主修经济管理学，现在供职于国内一家著名的商业银行，作为业务部主管，年薪多少，这个我就不好过问了。

　　不过，我们两个现在身处的这套房子，是他名下的物业。不像我和张小敏，还是靠租房为生。2008年上海的放假，几乎是成倍增长，身处这个地段的130平的房产，价值几乎超过了300万，也算是个有物质基础的男人。张小敏想要的生活，他能够给到她。心里的怨念少了一丝丝。

　　他算年轻有为吗？特意向张小敏打听了一下，许华33岁，这个年龄身处这个位置，应该算吧。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我心里想着，怪不得可以赢得张小敏的芳心。

　　可是，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张小敏这只丑小鸭？

　　我侧过脸看了一下张小敏，她那乌黑浓密的头发散着披在肩上，鼻梁上还驾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框，透过浅黄色的眼镜片，才能够看到她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

　　她长得，真好看。水汪汪的大眼睛，瓜子型的脸蛋，高挺的鼻梁，配上樱桃般的小嘴，应该符合美女的标准了吧？心想着，张小敏没有化妆的效果都算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了，如果化妆的时候，她会有什么样的容貌？

　　我没有过多考究，我极少看到张小敏化着浓妆的样子，她化妆几乎都是在办公室进行的，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卸好妆了。我原先以为，像张小敏这样的女人，即使不化妆，也能够迷倒一大片人，不然像下面那样的美男子，怎么可能拜倒在张小敏的石榴裙下？

　　我第一次见到她化妆的时候，是我去到她公司楼下约她吃饭，不过我觉得那样的妆容并不好看，也没有多加细究，因为我本身就不喜欢将那些东西往我的脸上涂抹，理所当然地认为张小敏也不喜欢，只是工作硬性要求而已。

　　第二次见到她的妆容时候，我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公司要求她们这么做，她瞪了我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我，想想我是在是笨得无厘头，张小敏是搞软件开发的，她的工作性质怎么可能要求化妆呢？

　　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副极为搞笑的画面，就是许华和张小敏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许是双方都没有戴着眼镜的，彼此互相误会错意，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认为是美女，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认为是帅哥，所以刚好产生化学反应，才成就了一段恋情。确实都是眼镜的功劳。

　　我第一次觉得眼镜是个神奇的工具。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出声来。那些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倒放在我的脑海当中，我对许华的敌意真的消减了不少。

　　张小敏看着我的表情，有点疑惑，又有点囧态，傻傻地问我道：“笑什么？”她忍不住拉扯我的手臂，她一定以为我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