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叶赫那拉》易嘉禾

38、更新

　　都督府灯火辉煌，几条街开外却是漆黑一片。孟古凭着记忆在长街上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

　　阿林抱着剑靠坐在角落里，海东青乖巧的窝在他身边。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海东青抖了抖羽毛，乌溜溜的眼睛里透出警惕的光芒。

　　“就知道你在这里”，孟古低声笑道，海东青见是主人来了，立刻便扑到孟古的怀里，活像一只温顺的小鸡仔。阿林听到她的声音也转头来瞧，待看清楚来人确是孟古后，眸中难得的闪过一丝惊讶。

　　竟然是她……

　　然而这样的惊讶转瞬即逝。也许她只是来找海东青的吧，阿林垂下眼眸，叫了一声“格格”。

　　“就知道你在这里”，孟古抱着海东青走到阿林身边，挨着他坐，笑道： “就算不想回都督府，也要叫人告诉我一声啊。大哥叫你跟着我，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躲起来，回头叫二哥知道了，不知又要怎样呢。”

　　阿林错愕的抬头，孟古却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的顺着海东青雪白的羽毛。察觉到阿林的目光，孟古抬起头来，阿林却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一般，再次垂下了眼睛。隔了良久才涩着声音道：“格格教训的是。”

　　孟古嗤笑了一声，没有答话，而是从腰间摸出一个精致的钱袋，晃着它笑道：“你是要老老实实跟我回都督府，明儿个找医官来瞧；还是自己去找家客栈住，叫小二帮你叫郎中？”

　　她这样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话，阿林其实并不习惯。他虽然跟着孟古有些时日了，可是见不到光的影子，又怎么能和主人肆无忌惮的玩笑呢？

　　孟古见他不答话，便猜到了几分他的心思，索性将钱袋塞到他怀里，道：“姐姐没醒来之前，二哥大约不会放心回叶赫。海东青我带走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叫它来找你的。”
　　她说着就站起来要走。

　　“格格！”阿林忽然叫住了她，抬起手将钱袋递过去，笨拙的道：“多谢格格好意，可是，我有银子。”他的样子有些局促，似乎拒绝孟古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的本意到底是什么，大约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孟古就更不明白了。她抱着肩膀瞧着他，也不伸手去接。这样一来，阿林的姿势就颇为尴尬。主仆二人“对峙”了十几秒钟，终究是阿林败下阵来，讪讪的收回了手，却又问道：“都督府……”

　　孟古耸耸肩，“努尔哈赤的家事，随他们闹去吧。”

　　她的样子有几分俏皮，就像是以前，二贝勒金台吉和她说话时，谈到她不关心的那些事，她总是耸肩，一脸漫不经心的道：“管他们呢。”好像天下什么事在她眼里，都不重要。

　　那么这一次，对她来说，那个人的一切也没有那么重要对不对？

　　孟古回到都督府时已经是深夜了，出府时的侧门不知何故已经被锁上，不得已，她只好走正门回去。因为前几天的事，都督府这几天加强了巡夜，就算已是深夜，孟古仍然遇到了几拨侍卫。好在这几天来大家对她都已熟悉，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

　　她住的院子已经灭了灯，孟古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正要关上，就听到房间内传来一个十分疲惫的声音，“你回来了。”

　　孟古吓了一跳，几乎就要喊出声来。便在此时，那人点亮了一盏琉璃灯，影影憧憧的烛火下，正是努尔哈赤疲惫的面庞。

　　夜极静，他的面容也极为平静。然而孟古却清晰的听到了她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虚惊一场，你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你的房间里，孟古对自己说。可是她的手却攥紧了房门，清晰的心跳昭示了她现在的心情，她在害怕。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努尔哈赤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还能听出些许温和来。孟古镇静的道：“出去走走。”

　　“怎么不叫人跟着你？”努尔哈赤道，“这几日费阿拉城不太平，你知道。”

　　“你既然救得回姐姐，他们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劫走一次靠的是运气，再来劫第二次就是蠢了。”孟古说的毫不在意，末了又忽然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本来想去看看舒尔哈齐的，走着走着就来了这里。”

　　这话说的有那么几分无赖，孟古倒也没有和他计较，她打开房门，说道：“你现在可以去看他了。”

　　努尔哈赤却是坐着没动，他像是陷入了困惑一般，蹙起了眉头，“舒尔哈齐……他对我有些误会。”

　　孟古没有答话。自从在正厅目睹了他兄弟二人的争吵后，孟古就决定对此事三缄其口。都督府的家事，牵涉到东哥的事，她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一阵静默。努尔哈赤沉默了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算了......等东哥醒过来，她会向舒尔哈齐解释清楚的……”他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烛光的阴影里，走到孟古所站的位置，“我知道你去找他了。”

　　“跟着你的人都回来了，难道我不该去找他吗？”孟古反应极快，反问道。

　　努尔哈赤上前两步，将她完全罩在他的阴影里。他像是想伸手碰一碰她的肩膀，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低低的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迟一刻回来，整个费阿拉城今夜都不会安宁。”

　　离得太近，孟古清楚的看到了他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疲惫，以及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叫人忍不住想要逃开的寒光。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你听着，你如果敢做傻事，我就叫他给你陪葬！”现在的他和当时的他，目光简直相似到叫人无法分辨。

　　孟古别过脸，唇边挂上一次微笑，“多谢都督大人关怀。”

　　舒尔哈齐醒过来之后，一直陪在东哥身边。两日后的黄昏，东哥终于醒了过来。金台吉听了这个消息便立刻要去瞧东哥，被孟古制止，“二哥忘了前两日的事么？闹成那个样子，今日姐姐醒了，他们必定要将事情说清楚的。二哥这个时候去，岂不是乱上添乱？”

　　金台吉起初还有些不服气，不过仔细一样，孟古的话也确实在理。他在房间内来回的踱着步子，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阿林，问道：“阿林那小子呢？”

　　“在客栈吧”，孟古懒懒的答道。金台吉皱眉，“你在这里，他却住在客栈，这像什么样子？”

　　“他喜欢，就随他去吧”，孟古漫不经心的道。金台吉正要说话，就听外头有人问道：“孟古格格在吗？”

　　金台吉回头一瞧，来人正是青娅和她的侍女佟春儿。青娅不防金台吉在这里，倒是有些惊讶，“二贝勒也在。”

　　金台吉心道青娅这个时候来，多半是找孟古有事。他随意的点了点头，对孟古道：“我带海东青出去走走。”

　　孟古抿嘴笑着，也不答话。她让了青娅坐下，笑问道：“福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瞒你说，确实是有事想找你帮忙”，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二人也还算是合得来。之前两人无论商议什么，亦或是青娅请孟古帮什么忙，从来是直言不讳。不知为何，她这一次却是有些犹豫，“东哥已经醒过来了，医官说，没有什么大碍。”

　　孟古点点头，表示不明白这和青娅找她帮忙有什么关系。就听青娅继续道：“前两天老爷和舒尔哈齐的争吵你也听到了，东哥如今身体不大好，我想请你留下来照顾她一阵子。”

　　“这……”，孟古迟疑片刻，“这不合适吧。”舒尔哈齐对东哥那样上心，别说都督府有那样多的侍女，就算没有，也轮不到请她来照顾东哥吧？

　　青娅恳切的道：“我也知道这不合适。但老爷和舒尔哈齐前番那样一闹，两人心里难免会梗着，才刚舒尔哈齐兄弟还说要带东哥走。孟古，东哥现在经不起折腾，建州现在也经不起折腾了，你若是能留下来，哪怕几日也好，至少能劝劝东哥，让老爷和舒尔哈齐之间有个转圜的余地……”

　　“你是想让我说服姐姐？”孟古忽然明白了青娅的意图。

　　“没有用的”，孟古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道，“我猜姐姐现在还不知道舒尔哈齐和努——都督大人争吵的事吧？依姐姐的性子，她若是知道了，早就……”

　　“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青娅忧虑的道，“我真是怕，事情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帮不了你，福晋。问题出在舒尔哈齐身上，您何不直接找舒尔哈齐谈呢？”孟古道：“前些天舒尔哈齐只是被紧张和担心蒙蔽了双眼，如今东哥回来了，他的理智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