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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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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应该是四季里时间最短的季节,我分明记得我来别院那天,院子里的枫叶才刚刚落下,此情此景,犹如昨日夕阳,历历在目,而我今早睡醒一打开窗户,外面却是白雪皑皑,苍茫一片。冬天到了。
在赵国的这些日子里,说不上有多孤独,但是想念家人的情绪总是在夜晚之时愈见明晰。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在古代生活,最大的不方便就是没有电吧。我一直很节省用电,虽然带了移动电源和电池板,但据最保守的估计,我起码也要三年才能回到现代。
所以平日里无事,我也不敢开着手机,照相机什么的,都一律关掉。在别院的日子真的是又苦又闷,每天醒来除了教嬴政学习《诗经》,《楚辞》一类的书籍,就是发呆。
和嬴政相处久了以后,他变得活泼多了,不像初次那样遇到生人就瑟瑟发抖。长期以来在赵国作质子,和他父亲一样遭受鄙视,被人排挤,娘亲又对他不管不顾,让他见到陌生人就害怕。
幸亏我来得及时,这孩子已经快朝自闭症的方向发展了。
别院里还真是冷清,来到这里多时,我除了看见嬴政和一个给我们做饭扫地的老妈子以外,真是连只麻雀都很少飞到院子里来。
“政儿,你娘亲呢?怎么都没看见她人啊。”我在教他写字的时候,奇怪地问道。
“娘亲说,男儿当自强,她不能老呆在我身边,这样我会一直长不大,为了锻炼我,娘亲搬到叔叔那里去住了。”
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种低级借口也只能骗骗嬴政这种小孩子,两个人的猫腻啊,真是一点都不掩藏。
“那你爹呢?我怎么也没看见他啊?”
“爹的话,经常不在家的,爹说他要干一番大事业,所以总是夜宿翠红楼。”嬴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天真地问道,“姐姐,翠红楼是什么地方啊,政儿从来都没去过,那是个很厉害的地方吗?为什么爹爹总要睡在那里.”
面对嬴政的提问,向来滔滔不欲的我竟一时哑口无言,翠红楼,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干一番大事业?呵呵,还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颓废度日,留下一个才八岁大的孩子,孤零零住在别院里,他们俩夫妻倒是做的很好。
这么小一个孩子,怪不得第一见到我,会害怕成这样,看来他的自闭症倾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打雷的时候别人有娘可以跑去撒娇,可以躲在爹怀里,他有什么呢?生病了,别人家的爹娘,着急忙慌的围着孩子打转,嬴政却要一个人硬撑过去,爹娘知不知道他生病了,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政儿,以后你要是不开心了,难过了,都要跟姐姐说好吗?”
嬴政歪着脑袋想了想,“政儿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姐姐,以前政儿总是一个人住,下棋也是一个人,吃饭也是一个人,只有读书的时间才会有先生来。现在姐姐一直住在这里陪着我,政儿很开心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愈发觉得心酸,撇过头去擦干眼泪,继续哈哈笑道,“是嘛,那我们继续念书吧,你今天若是能过了我的考核,我就带你出去逛夜市。”
是,嬴政响亮的回答我,我们又低下头继续学习。
一天学习下来,嬴政不仅过了考核,还超前完成了明天的任务,我一个高兴,连晚饭都没吃,就带他出门了。
夜晚的邯郸城,家家灯火通明,打开门来做生意,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还未嫁人的妙龄女子和还未娶的翩翩少年。战国时期还未尊崇儒家文化,不象汉代以后打压的如此严重,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条例,在此时还未曾产生。
夜市虽然繁华,但在街上的游玩的,不是成双成对的佳人才子,就是还未寻到良人的美丽姑娘。偏偏只有我是带着个小不点的孩子来逛夜市。一路上人们纷纷朝我行注目礼,让我有些鸭梨山大。
因为走得急,没有吃晚饭。嬴政和我的肚子,双双唱起了交响曲。我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卖烧饼的小摊,便低下身子对嬴政吩咐道,“政儿,你先呆在原地,姐姐去摊子上买烧饼,听话啊,别乱走。”
嬴政朝我甜甜的应了一声,我就赶了过去。我去时一切都还好好的,却不曾想只是买个烧饼的空当,嬴政就被一帮比他大不老多少的小孩子给欺负了。
我在逛街的时候,给他买的几串糖葫芦都被踩碎了,散乱在地上,嬴政趴在地上呜呜的哭。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完完全全披散在肩膀上,华贵的小红袍上都是脏兮兮的脚印。见我一声大吼,那帮小孩就四处逃散开来。我担心嬴政的伤势,立马抱着他找医馆。
期间他一直在哭,听得我又心疼有难受。心疼的是,这孩子好不容易和我出来玩一回,我才离开这么点时间,就被欺负成这样子。却又难受他的窝囊,那帮孩子我目测都没有他高,也才两三个人,他却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任人家打人家骂。
明明该是最热闹的时间,放眼望去,整条街道上都没有一家医馆是开门的。
我抱着嬴政在人流里使劲挤,好不容易走到街口有家小药店还没关门,我就让药店里的坐诊大夫帮我瞧瞧嬴政的伤势。
大夫揭开嬴政的衣服,四处按压,听到按到哪里,嬴政喊痛了,就抹上些药膏,又给我开了两幅药,回家煎给嬴政喝。
背着嬴政回家,一路上我都没说一句话,他被抹上药膏后,许是感觉好受一些了,就想和我解释原因,我被气得不想理他。用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来说,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一个在未来统一六国的霸主,现在却是这么一副唯唯诺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姑娘样,别说统一六国了,我看能不能坐上王位还是个问题。
嬴政见我脸色不好,也识趣的不再说话,回到家后,把药材交给老妈子让她去煎药,把嬴政往他自己房间的床上一放,我立马扭头回了房。
等到我躺在床上有了朦胧睡意的时候,房间门被慢慢推开,嬴政只穿着亵衣,赤着双脚,站在我面前,现在正值大冬天,他被冻的瑟瑟发抖,嘴唇发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知道这是他向我道歉的方式,背过身去本不想理会,却呦不过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心疼。“你啊,上床吧,这内伤都没好,别又得了风寒。”我背身对着他,闷闷的说道。
听到我的话后,他似乎很是愉快,快步的奔向床,钻进被窝里。呵,他一钻进来,就把我冻了个底朝天,冰手冰脚的,过了一会,我实在被冻的不耐了,只好面朝着他皱眉说道,“怎么的,这么长时间手脚还没暖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