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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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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杨接到施理的电话,也大吃了一惊。老郑是他刚办苗圃的时候就请来的老师傅,相处了几年,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所以他才放心将那么大个园子交给他管理,也同意他带自家的亲戚过来做事,因为横竖也是缺人手,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乱子。
王杨从欢乐城请了假回来处理这事,按说是该报警的,但是一报警,这事情就严重了。一万多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要去报警,小陈还真要坐牢,但是这个孩子才十几岁,也许一生就这么毁了,又实在有点不忍心。
老郑也在请求不要报警,说会尽快找到小陈,并将钱一分不少地补上。王杨和施理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先不报警,让老郑尽快找到人,并将钱还回来。老郑感激不尽,自去忙活。但小陈走得还挺干脆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一时间竟也联系不上人。
虽然出了意外,但生活还得继续。老郑一直不在状态,花木的照料也有些疏忽,后来干脆回老家找人筹钱去了。施理忙得脚不沾地,浇水、除虫、施肥,蘑菇大棚也快要出二潮菇,一点都马虎不得,还要接待前来买花木的客人。
张堪一直惦记着施理说开学的时候要陪他去买菌子油的,但是这教师节都过了,施理还没有找自己,这样的吃喝大事,一个吃货怎么可能忘了呢。等了又等,还是忍不住给施理打了个电话:“施理,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施理叹了口气:“别提了,出了个大篓子,我都忙死了。”
“怎么了?”张堪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施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小陈的事没有报警,现在都还瞒着呢,没有跟外人提起过:“这事儿不好说,你要是有空,就来苗圃帮我的忙吧。”
施理发了话,张堪岂有不来的道理,将下半年的年假休了两天,颠颠地跑到苗圃来帮忙。跑到苗圃,左看右看,好像没什么变化啊,再仔细看了下,不对,好像里里外外忙碌的只有施理一人:“你们这儿的工人师傅呢,都放假了吗?”
施理看着他叹气,苦笑着说:“小陈跑路了,郑师傅回去找他去了。”
张堪一头雾水:“小陈跑路?去哪儿?辞工不干了?”
施理想了想,说:“我跟你说,你别到处乱嚷嚷啊。我和师兄不在那阵子,小陈从我们这儿偷了一万多块钱走了。老郑不想让我们报警,回去找人筹钱去了。”
张堪吃了一惊:“不会吧?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记得前一阵子,嗯,应该就是这个周一,我在我们银行看见小陈了。”
“啊?你真看见小陈了啊?没看错吧?他去那儿干什么?真是星期一的话,我算算,那是他拿了钱的第三天。”施理连忙抓住张堪的胳膊,有点激动,“你说清楚点,当时他是什么情况。”
张堪任凭施理抓住自己,也不挣开,想了想说:“周一上午来办业务的人很多,小陈一个人来的银行,我记得他还填了开户单,去开了张卡,具体存了多少钱我不知道。”
施理问:“他有没有看见你?”
张堪摇摇头:“没有,那天我正好在接待一个VIP客户,没有跟他碰面。”
施理又问:“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张堪想了想,实在是打照面的时间太短,想不起来有些细节。
施理松开手,两手握成拳头:“你能帮我们找出他的开户资料吗?或者调出那天的监控录像也行。”
张堪摇了摇头:“开户资料我没法帮你查,这都是保密的,除非警察来调查,监控录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看。”
“那行,你尽快帮我去找去。”施理说。
“现在啊?”张堪连凳子都还没坐热呢,但是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便说,“好,我这就回银行去帮你查去。”
到了晚上,张堪过来了,他在监控室找了一下午,才找出来,想着施理等着要看,便连夜送过来了。
“找到了吗?”施理连忙问。
张堪点点头,没找到我也不敢来见你啊。“我复制了一个备份,给你也看看。”
施理连忙将光盘放到电脑里,点开来看。画面上小陈走进银行大厅,先是四顾了一番,四下里看了看,有一位银行安保人员过来询问情况,然后领着他去填写开户单。小陈在休息处排队,等了好一会儿,施理才看见他去柜台,他摸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币,递进了窗口。办好卡,他又磨磨蹭蹭走到自动取款机旁,掏出手机,在那忙活了大概五分钟。
“他在那干什么呢?”施理问。
张堪说:“看起来像是在转账。”
施理沉吟了一下:“给谁转账呢?”他有种感觉,这就是整个事情的起因,“能不能查他的转账记录?”
张堪摇摇头:“我没那个权力。”
施理重重呼了口气:“这说明小陈应该还在这个城市,没有离开。他刚刚看他的手机了,是开机的,老郑说打电话通常是关机状态。可见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关机的,有时候还是开机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谁也没有那个二十四小时播打不停的时间。”
张堪说:“就算是你打通了,他也未必会接。”
施理点点头:“说的也是。如果谁有那个本事,能在这个城市里将他找出来就好了,听起来就像是美国大片一样不可思议。”说到这里,他自己先苦笑了起来。
张堪没有接话,其实只要是有能力,在这个城市里找个人并不难。张堪说:“你们既然不报警,何不就随他去算了。”
施理说:“这不光是钱的问题,小陈他拿了这笔钱,就已经是犯罪了,我们不能任由他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而且,我觉得他的本性并不坏,他都留了字条说是借了,那就是有苦衷的,我们也担心这孩子真遇到什么困难。”
张堪说:“我帮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人。”
施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能帮我们找到人?”张堪的表现常常出人意表。
张堪摇摇头:“我不能打包票。我认识不少人,让他们帮忙找一下,没准会有线索。”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些日子被这事闹得大家都没心思做事了,我得通知老郑赶紧回来,苗圃里我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啊,而且这蘑菇马上就要出菇了。”施理想起这一堆堆的事,就觉得头大。
“那我尽量找人帮忙吧,希望能帮上你们。”张堪说,“我得回去了,挺晚了。”
施理看了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很晚了,晚上骑车不安全,要不晚上别回去了,在这里对付一晚上吧。”
张堪被巨大的幸福击中了:“哈?好啊,好啊。”乐得完全都没型了。
施理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瞎乐什么呢?“我给你找两件换洗衣裳去。”
张堪非常嗨皮地点头,是不是今天可以跟施理同床共枕了?结果洗完澡出来,施理对他说:“我师兄不在,你去住他那屋吧,他那屋宽敞些。”
张堪说:“这样不太好吧,主人不在家,我就这样随便住他屋。”他的意思是,咱们对付一晚上得了。
施理说:“你不愿意过去,那你睡我屋吧。”
张堪高兴得眉飞色舞,忙不迭地答应了。施理抱了个枕头:“我去师兄那屋去睡去。”
张堪的笑脸立刻冻住了,敢情是这样啊,白高兴一场:“我们俩就这么挤挤得了呗。”
施理摇摇头:“还是算了,我睡相特别难看,这床不够宽,我怕挤着你。挺晚的,睡吧,明天还得去上班呢。”
张堪说:“我休假了,明天不用上班。”
施理打了个哈欠:“那就明天帮我照看蘑菇大棚。睡觉,晚安!”这几天累死了。
张堪没精打采的:“晚安。”
施理出门顺手将门带上了,张堪想提出秉烛夜谈的建议也咽回了肚子,往后一倒,也罢,至少是睡了他的床了。拉上薄被,放到鼻子下嗅了一下,准确无误,是施理的味道,一股子清爽气息,很好闻,看来施理还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其实是他运气好,因为换季了,施理新换了薄被,所以才这么干净。施理如同所有的男生一样,在生活细节上不拘小节,一床被单盖上一个夏天,换季的时候才洗。
张堪随手熄了灯,发现窗外的夜格外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映射进来,将浓黑稀释一些,整个世界显得格外静谧,耳畔能够听到蟋蟀和夜虫的低鸣,人浮躁的心,一下子变得平静起来。这感觉,只有陪着爷爷在山上小住的时候才有,一种远离尘嚣的宁静。看来施理和王杨都是极会享受生活的人呢,张堪嘴角浮出一个笑意。
早上被毫无遮拦的晨曦早早唤醒了,他睁开眼,看着有些粗糙的天花板,全然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来,这是在苗圃呢,在施理这儿。他跳起来,将床收拾整齐,然后开了门出去,正碰上施理从外头进来,浑身沐着一股秋天早晨的清润,他的头发还被朝露打湿了些,有一缕俏皮地贴在他白皙饱满的额头上。张堪吞了吞口水:“早啊,施理。”
施理对他笑了一下:“醒了啊,我这儿的觉还挺好睡的吧?”
张堪觉得那对乌黑的眼珠都是带着湿意的,格外地撩人,不禁放和缓了声音,生怕破坏这清晨的安宁与和谐:“睡得格外好,这儿环境比市区好多了。”
施理拧开了水龙头洗手:“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说师兄怎么呆在这儿不走呢,原来是在这里享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呢。”
“你很喜欢这里吧?”张堪问他。
“那还用说。”施理洗了手,甩着水从张堪身边过去,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我去给你找个牙刷。”
张堪“诶”了一声,看着施理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久久收不回目光,嘴角不自觉地浮上淡淡的笑意。直到施理拿着一支新牙刷从屋里出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声说:“喂,回魂啦!给你,去刷牙吧,一会儿吃早饭了。”
张堪回过神来,摸摸鼻子地接过牙刷,有些着恼地看了一眼施理,心里微有些不满,刚才那种如同漂浮般的梦幻感觉被施理的一声喝惊跑了。施理莫名其妙,难道这人跟余锋一样有起床气?刚起来脾气都大,不由得翻个白眼,没理他,自去厨房煮面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