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麻烦:留人 ...
-
胤禛仍旧笑望着她,沉吟半响才道:“我差燕青帮我办事去,少不得要上几日。”
“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花满城极快的回说:“倒是四阿哥你,大半夜的往我这楼里来,也不觉得不方便?”
“我没觉得。”胤禛挑眉轻笑:“卿不见某人,某人自来见佳人。”
花满城干脆扭头不理他,喝完一壶酒,起身送客。他垂手站立,却不动不走。
“四阿哥,这酒也喝了,佳人也看了,请爷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要关门了。”她说。
胤禛依旧摇头浅笑,从袖中取出个木匣子,放在桌上:“不知这两样,可否换来容身?”
她打开木匣,里面赫然是两张地契,标下的地主自然是面前这位。伸手将地契取出,揣进怀里,拱手道:“却之不恭。多谢。不过楼里人多嘴杂,万一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那你送我。”他说。
若是单论耍无赖,恐怕没人会是花满城的对手。于是,她借口楼里的下人已经就寝,便步行送他回府。从花满楼到他的府上,一共要过两条长街,七个路口,一条巷道。她有功夫在身,即便是这结冰的雪地上,依旧如履平地,脚步不急不缓。胤禛身体有恙,咳嗽一阵高过一阵。天寒地冻的,到处黑漆漆的一片。
他换手接过灯笼,牵起她的手,柔声问:“冷吗?”
“你不拉着我,会暖和些。”他的手很冰,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两人才走了半条街,她便有心反悔,停下脚步问:“你回楼里,我牵车送你吧。”
胤禛扣着她的掌心,身子半是依偎着她,声音极低:“不。我们走一路。”
两人继续步行。雪越下越大,不多时两人身上的披风都结起滴滴水珠。快到四贝勒府时,已经有仆人举着灯笼迎上来,见是他俩,高呼道:“主子回来了。福晋,主子回来了。”
望着奔过来的人影,花满城从他掌心抽离,转身后退离开。
胤禛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上前踹了高呼的福寿一脚,往府中走去。
那拉氏急忙来扶他,被他不动声色的推开。由面玉搀扶回房。那拉氏疑惑的问福寿:“不是说两个人,怎么就爷?”
福寿捂着腰间,怎么也不敢多话。那拉氏出声道:“是不是花家那丫头!好好的怎么不备车,爷这还没好全,万一要是再怎么着,我看你们一个个脑袋要不要!”
福寿不敢叫屈。天知道,他可是驾车将主子送到花满楼的,是主子说楼里有马车,非让他自己先回来的。
主子一听说花满城醒了,不顾病着,非要去看,他们是拦不住。福晋好说歹说,可天一黑,人还是偷偷摸摸去了。都说这花满城邪乎,可不是么,也不知道给主子喂了什么迷糊药,这么大冷天的,走这一路,明儿不知又要闹成什么样。
花满城并未远离,纵身上了屋顶,见他进内间休息,这才连着越过几户人家,又悄悄回到花满楼的。
次日一早,她便吩咐下人将昨日皇上赐的补品送进四贝勒府,不料去的人很快便回说,福晋说了,皇上是赏赐给花老板的,这样送来送去不合情理。
花满城懒得计较,让人收下,不再多话。
言少卿经过一夜休整,总算露出几分模样。他出身本是极好的,奈何这两年命途多舛,所经历的是非常人所能想象。花满城有心要他养好身子,自然吃香喝辣的伺候着,楼里的事也不许他插手。言少卿面对她时多半小心翼翼,算不上讨好,可也是挑着说。渐渐的,花满城对他也多出几分不耐。
她心知,不缺讨好的人,却没几个能说上真话的。
十三爷倒是勉强能算得上,只是笑骂和贬低的成分居多。
花满城将临近的两栋小楼打通,和主楼相连,一左一右开了酒馆和客栈,多是新鲜的现代打理,生意也日似一日好些。
燕青一走月余,她凡事亲力亲为,便是那酒楼的后堂她也多是亲自光顾,查检食材的新鲜,和卫生状况。即便是这样,有心人若是想弄些手脚,还是防不胜防。
花满城望着汤碗里还活着的蟑螂,让主厨离开,对那几个闹事的人道:“你们想怎么样?”
这京城里的,谁不知道她的名号,既然敢上门来闹,多半是有些稳妥的靠山。这人不想也知道是谁。
领头的男子,蟑脑鼠目,听她这么说,搓搓手,笑说:“花老板,这是您的地盘,当然您说了算。不过就是汤里有只虫子。咱几个可不敢在您这里闹事。”
“这楼里,我是花老板。出了这楼,我可就保不准了。”她冷笑着说。
“花老板,您这是威胁哥几个?”
“夜路走多了,还是小心点。”另一人附和道。
花满城不愿多做纠缠,暗自记下这三人面目,吩咐小二重新上菜。刚走上楼梯,迎面窜出位男子,道:“我明明看见,蟑螂是他们放进去的。”
她觉得面前这人有些眼熟,却又记不得何时见过,便欲绕开他往里面走。
那人追着上了二楼,道:“你不记得我了,在下赵云虎。”
名字听着耳熟,模样却记不大清。
“我们见过?”她问。“抱歉,病了一场,好多事记得不真切。”
“你救过我,说要留我在楼里帮工。”赵云虎只说了这两句,面色已经涨红,再也说不下去。
“我以为你没答应。”她想了想,又说:“而且,如果你真的是乱党,我岂不是要引火上身。”
赵云虎仔细的瞧着面前的少女,虽说容貌稍有改观,可他确信此人正是花满城没错,可有疑惑不解,为何只是数月不见,原来神采飞扬骄纵任性的少女会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眉宇间不仅多了几分忧愁,还隐约有些悲苦。
他自然是不知道,如今的花满城生魂归体,早已经不是当初横冲直撞的少女。
想得多了,心思重了。
“对不住,看来是在下妄想了。”赵云虎说完,拱手便要离开。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是不会来这里的。在楼里猫了好几天,却不敢上前搭话。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岂料对方早已忘怀。
“你会些什么?”花满城冲他背影问。
“略读过几年书,识些字。”赵云虎道。
“手面上的功夫可有?”见他身形消瘦,但下盘十分稳妥,才有此一问。不料,赵云虎面色突然一僵,眼里杀气一闪而过,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不会。在下只是一落魄书生。”
他自然不愿说,花满城也不逼他,嘱咐他明日前来主楼,再行商讨。一来,如果他不愿,明日肯定不会来。二来,她也想查查他的底细。赵云虎前面刚走,她便吩咐人小心跟着,知道住在哪里便可。
打发了赵云虎,她本想穿过长廊回自己的小楼休息。主楼后面,如今只住着她和言少卿。他住一楼,她住三楼。平时几乎不怎么见面。所以,见到言少卿迎面走来,便知道他找自己有事。
“你真要留那个人,他看上去可不像什么好人!”言少卿愤愤的说。
“我再想想。”她敷衍道。
“你要是缺人手,可以给我点事做。”言少卿表态道。
花满城停下脚步,问他:“那你说说,你会什么?洗衣做饭,你没做过。跑堂打杂,你放不下身段。还有,九阿哥的人可是一天天盯着楼里,你若落了单,我还要费心再去救你。所以,你老老实实呆着,我就阿弥陀佛了。”她一点情面也不留,一通抢白,言少卿赤着脸,瞪视她许久,才说:“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救我!”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好好养着你的身子,往后我自然有用你的时候。”
“为什么!你每次看见我,都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言少卿声音不大,却也透着几分怒气。
花满城噗嗤一声笑了。她近来愈发笑得少,楼里的人都知道她病了一场,性子大变,气走了燕青,更没人敢顶撞她。别说看见她笑了,远远的见到她也会不由绕道走。
“生吞活剥?少卿,我对你,没什么兴趣。”花满城说完,一直笑着离开的。
当天下午,她便差人给言少卿送了不少书,全是些四书五经八股旧学。送来的人打趣道,花老板这是要他准备明年的赶考呢。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世,可花满城又怎会不知他是官奴!一代为奴,代代为奴!
他拧着书稿便去找她理论。花满城刚从外回来,披风都未解,便听见他怒气冲冲的质问,当下没好气把书往地上一扔,道:“你要是想一辈子被人压着,就什么也别做!我这里是花满楼,不是什么青楼!想做奴才,来错了地方!”
青楼里的那段经历,是言少卿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疤,却被她这么轻巧巧的掀起了。面色煞白,站立不稳。
“若是担心自个的身份,你还有我。如今你要做的是从头再来。你言少卿是我花满楼里的人,你从这个门出去,谁敢说你半句,我定饶不了他。可是,如果你自己放不下,言少卿,我宁可把你扔回青楼,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她咬牙切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