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致立秋GL》一月青芜

6、家在南方

　　耻辱啊！
　　一群智商加起来快一千好几的人，还是没有能研究出来降低女病患手术风险的办法。
　　“不如联系国外，让直接出国算了，我们不挣这个钱不行么。”
　　“我建议过了，病患说外国人和她语言都不通，她更不信任。”
　　“如果她什么都不信，还来这里干嘛？”
　　“因为国内其他有资格的医院已经全部劝她转院了。”
　　“……”

　　病患一天比一天难伺候。
　　看望病患的人也越来越多。
　　送礼的人排队已经排到电梯门口，把本来拥挤的走道拥挤的更加不堪，每天查房换药都把人折腾的像在泥泞的沼泽里匍匐前进行。

　　护士组已经越来越难忍受去20楼照顾这个极品女病患。几乎是掐着日子，算她什么时候咽气，几乎是十分，十分，十分，听见呼叫铃就要暴走抓狂。

　　王晓武抗议，李倩赌气，王娟请假，孙若溪哭泣。

　　习秋彤右眼皮子跳个不停的时候，为大家着想做出了一个忍辱负重的决定。

　　她要找夏未岚谈谈。

　　她收回之前将女病患和夏未岚的类比。
　　夏未岚再讨厌再烦人再叫人不齿，总归可以不理会她，因为自己不是她花钱雇来上班的。夏未岚不是病患，病患是花了钱来看病，他们是上帝不能得罪！尤其是这种自以为有几个臭钱，有点小权力，就不把自己当人看的上帝！和这个女病患相比，低声下气去和夏未岚说话，简直算得上是周末在家睡大觉一样叫人愉快的娱乐活动。

　　能屈能伸的习秋彤穿着阿迪打折运动鞋，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什么人，用脚踹了夏未岚办公室的门。

　　“进。”

　　习秋彤地下党接头一样溜办公室。

　　夏未岚在看X光片。

　　习秋彤忍不住道：“我受不了那个病人了！”

　　夏未岚没有回话。

　　习秋彤上前夺了夏未岚手里的X片子道：“我提议先暂停咱们装不认识这一条。”

　　“怎么了？”夏未岚反问。

　　习秋彤拿着X片道：“我说暂停就暂停！八年零四个月前你……”

　　“你找我什么事？”夏未岚迅速开口。

　　习秋彤深呼吸，提及她大学的往事总有一种叫人患抑郁症的风险。捏着手指头，习秋彤开口道：“我知道怎么对付那个女病患。”

　　“好消息一般是先告诉组长比较好。”夏未岚做出符合常规的提议。此女除了平日装白莲花发表那些义正言辞的奇谈怪论，背地里人情世故十分老练。

　　习秋彤觉得她是在找茬，瞪了她一眼道：“你想不想跟我打个赌？”

　　“什么？”夏未岚挂着听诊器。

　　“我知道你们给那个人折腾的够呛，现在如果我能解决这个病患的问题。你就跟我老实交代，你干嘛造谣诽谤郑世文？”习秋彤道。

　　夏未岚道：“你的赌没有任何内在逻辑联系。病患的事，你知道方法可以找组长。郑大夫的事儿，你可以自己去找郑大夫。”

　　内在联系你妹！

　　习秋彤把X片子顺手丢在桌上，刨根问底道：“如果都跟你没有半点联系，你二半夜跑到我办公室跟我说郑世文小道消息干嘛？我认识他六年了！我从来没有在医院听人说过他什么问题。你如果不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诽谤郑大夫，那就只能证明你人品有问题！”

　　夏未岚没有说话。

　　谈话已经十分不愉快。

　　“拜拜，现在继续不认识。”习秋彤转身要走。除了手术室外，面对这女人超过十分钟，就忍不住想用花盆砸她的头。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得你求她，得你顺她走，她永远都是对的。

　　手都放在门把上了，身后又传来一句道：“习秋彤，病人的事儿是病人的事儿，你如果知道怎么办，你应该站出来解决这个问题。私事是私事，可以在工作结束后的私人时间谈。”

　　习秋彤转身看着圣母言论的夏未岚道：“你的意思是，你下班跟我说？”

　　夏未岚闭嘴。

　　习秋彤不理解为什么别人都爱夏未岚爱的发狂，喜欢往她跟前凑，和夏未岚打交道的人不觉得累吗？不觉得智商会受到侮辱，人格会遭遇挑战吗？难道其他人的心理素质已经好到忽视了这个女人时时刻刻圣母一样叫人发指的言论吗？

　　一切为了病患着想。着想你妹啊，她要不开法拉利，她要家庭负担重，她再装白莲花不迟。

　　“你说吧，你有什么办法叫病患同意手术，事情处理的好，我考虑跟你聊聊你的事。”夏未岚看着习秋彤，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习秋彤耸耸肩膀道：“你就问她一句话。”

　　“什么？”

　　“你问她，你知道葫芦娃七娃是怎么死的吗？”

　　“然后？”夏未岚一脸狐疑。

　　习秋彤邪邪的加了句：“然后你就跟她直说你爹是谁就行了。 ”

　　“……”

　　习秋彤一副泼妇脸道：“她要是不哭着喊着让你做手术，你叫你爹把她老公直接连降三级！发配到最贫困上访率最高的县城去。”

　　……

　　星期二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夏未岚又一次大显身手，用爱心用同情心，用一切一切能用的东西，感动了一个女病患，消除了她做手术的后顾之忧，与其建立了良好的医患互信关系。

　　女病患破天荒，不要主任不要副主任，不要一切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只钟情于海外归来的年轻女大夫，手把手拉着夏未岚和她互诉衷肠，含着热泪指着脑子说，瘤子就在这儿，夏医生你觉得合适就开刀，出了问题我也不怒不怨。

　　大开眼界啊。

　　敢用命去讨人欢心。

　　习秋彤觉得这个极品女病患的丈夫将来肯定会步步高升。从女病患看夏未岚的眼神里，也可以大胆的推测，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未岚办公室要堆满各种礼品、锦旗，电视台、报纸杂志的记者会蜂拥而至，极有可能夏未岚今年就是什么全市十大杰出青年，技术先锋，医疗能手。

　　哇呀，这么算下去，夏未岚三十岁去当院士真的不是难事，她当不上才是她的人生耻辱。

　　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到底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基于女病患的强烈要求，手术在当天下午就三百里加急进行的。

　　历时八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

　　但是当护士的总是比当医生的更苦逼，还得辛苦打杂。
　　等习秋彤带人打杂完毕已经是晚上12点。

　　习秋彤火急火燎跑到夏未岚办公室的时候，人不在了。

　　此女十分不厚道，承诺的事儿不兑现，下班人就跑了。

　　习秋彤黑了脸。

　　办公室里收拾东西换了衣服，二半夜下班回家。

　　路过医院的停车场。

　　红彤彤的法拉利。

　　习秋彤冲过去本来是想偷偷放她车胎气的，结果猫腰一看。

　　人在驾驶座睡着了。

　　敲玻璃窗敲了三分钟。

　　高贵的夏医生悠悠转醒，车窗玻璃摇下来，看着外头的人脸，夏未岚道：“有什么事？”

　　“你睡这里干嘛？”习秋彤开口。

　　夏未岚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还没睡醒，看着习秋彤道：“你刚下班？”

　　习秋彤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是实在找不到话说，倒不如现在把郑世文的事儿说清楚。”

　　夏未岚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不知怎么看了一眼习秋彤道：“那你上车吧。”补了一句道：“公交车和地铁已经没有了，门口在修路打车不方便，我送你回去。”

　　凉风嗖嗖，习秋彤立在车外头胳膊上一排鸡皮疙瘩：“你等在这儿是为了送我？”

　　夏未岚发动车，冷冷清清道：“没有。”顿了顿：“我礼貌性询问一下。”

　　习秋彤闻言丢下句拜拜，扭头往大门口走。

　　夏未岚开着车一直跟在她后面。

　　半夜一点，习秋彤在马路边打不到出租车。

　　夏未岚把车靠过去，从车里下来，隔着车淡淡看着习秋彤。

　　天有些凉，风把梧桐树的叶子吹得翻着个儿，云朵在月亮周围，颜色是铅灰。

　　夏末秋初夜深人静，兴许是雨要来了。

　　“习秋彤，上车。”夏未岚道。
　　习秋彤侧过身不看她。

　　“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夏未岚道。

　　习秋彤挣扎了一下，隔着车看着那头穿着巴宝莉白色衬衣的夏未岚，想了想笑一笑道：“你回去太晚，你女朋友张之静不担心吗？”

　　有那么一瞬，路灯照在夏未岚漂亮的面孔，偶尔有车从身后空荡的马路呼啸，四周都是风。

　　“她应该已经休息了。”夏未岚低下头答了。

　　习秋彤点头，歪着嘴露一个算笑容的笑容，刚要说话，忽而瞪大眼睛向路边急忙伸手大喊：“出租车！”

　　绿色车辆靠站停下来，习秋彤走的匆忙，只跟夏未岚挥了挥手，一头钻进出租车。

　　出租车开走了，往深夜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