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件》北寄

2、宿鬼之往事

　　卓曜载着甄溪到了J市中心，在一间新开张不久的中式饭馆前停了下来，这家店规模不大但装潢设计都是超一流的，在闹市中也显得清静雅致。甄溪看看店门面，又看看坐在旁边驾驶座上的卓曜，神色复杂。
　　卓曜被他看得不由心慌，道：“看什么？怀疑我要把你卖了啊？放心，我哪儿舍得呀。”
　　甄溪瞪他一眼，严肃道：“学长，你出国这几年不是去混□□了吧？走私军火，贩卖毒品这些事可伤天害理啊，要断子绝孙的。”
　　卓曜看着甄溪，半晌，嘴角上挑，连眼睛里都溢满了笑意，伸手去捏他的腮帮子，道：“溪，你说话还是那么可爱！”
　　甄溪一把拍掉卓某人不安分的爪子，“滚！”

　　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牌下站着两个女生，一个圆脸却清秀，感觉上就是干净善良的姑娘，一个小巧秀丽，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觉得有点摸不透，正是沈苜铃和殷珈珍。殷珈珍看着那个从车里出来的穿着白色休闲衬衣的背影似乎是痴了，随即又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与甄溪很亲昵地要走进那间新开的中餐馆，黑色的身影，忽然压得她有点难以喘息，忍不住冷下脸色来••••••不可以，你必须一直是干干净净的••••••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他高贵无暇的灵魂••••••
　　卓曜正拖着甄溪的手往餐馆里走。甄溪忽然浑身一激灵，卓曜回过头，一班公车刚刚开走，站牌下空无一人，刻意压制的煞气微泄，心底露出一丝冰冷的嘲笑，什么不要命的脏东西也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
　　甄溪觉得自己的手一痛又微微一松，低头看自己的手在卓曜手中被握得牢而不紧，在看卓曜，脸上那个云淡风轻啊，纳闷：这厮怎么了？

　　装扮的古意盎然的餐厅里，沈苇风正对着一桌的中华美食大快朵颐，卓飞看着他，连连摇头，“不用你买单也不用往死了吃吧？撑死了可不值啊！”
　　沈苇风忙中偷闲，抬头白他一眼，“你卓少请客我干嘛要客气•••••”话没说完突然就停住了，看着卓飞后面，一脸惊诧。
　　卓飞见他表情怪异，不由好笑，“看什么啊，比见到苜铃还恐怖啊。”边说边转过头去看，当他看到刚刚进门的两个人时，表情也不由变得冷峻，甚至，有着淡淡的厌恶••••••
　　沈苇风搁着张餐桌用手肘捅捅卓飞，声音虽然还有些不正经，但还是带了小心，道：“哎，那不是你哥吗？他回来了啊？”
　　卓飞回过头，神色冷冷的，声音也是冷冷的，“我妈就我一个儿子。”
　　卓飞和沈苇风是在一楼用雕花屏风隔开的一个雅座里吃饭的，离上二楼包间的楼梯不远，现在又过了吃饭时间，大厅里人不多，因此这句话就清晰地落进了正准备上楼梯的卓曜和甄溪耳中，屏风与楼梯之间正好有一定角度的空隙，甄溪朝里一看，一愣，难怪声音这么耳熟，，没想到这么巧，赶紧转过头去看卓曜，就见他还是一副淡淡的神色，拉着他朝楼上走，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卓飞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又转开，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沈苇风看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二楼包厢里，已经有服务生等在那儿了。卓曜和甄溪坐下，那穿着合身的改良旗袍的美女服务生就走上前，替二人倒了杯茶，将菜单递给卓曜与甄溪各一份，微笑道：“卓先生、甄先生请点菜。”
　　卓曜点了三个甄溪爱吃的菜，看着甄溪，甄溪挑挑眉，丝毫不好奇为什么卓曜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又点了三个自己爱吃的菜将菜单还给服务生。美女说了句“稍等”就退场了。
　　甄溪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想装淡定装不了，看着卓曜，犹豫道：“他真是你弟弟啊？”
　　卓曜看他一眼，“你关心我啊？”
　　甄溪撇撇嘴，你这张脸，这语气，这表情像是被弟弟讨厌了需要关心同情的样子吗？“好奇。”
　　卓曜笑了一下，“为什么好奇？这方面的气息你都能感觉出来啊？”
　　甄溪摇摇头，他的感觉很敏锐没错，但仅仅是对那方面的，其他的••••••他还是有着一个普通人该有的迟钝的！
　　“我妈也只有我一个儿子。”卓曜忽然道，英俊的有些霸道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卓飞还是我弟弟。”
　　卓曜话音刚落，女服务生就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六个传菜的服务生，依次将菜布好，美女道一声：“请慢用。”就又安静地离开了。
　　甄溪一拿起筷子就夹菜往自己嘴里塞，边吃边道：“你的大厨还真不错，好吃！”
　　卓曜一愣，看着甄溪，心说：这也能感觉出来？
　　就像是听到了卓曜在说什么一样，甄溪用眼白戳他一下，“我又不是瞎的，那个美女对你只有恭敬不敢有热情，你不是老板难道我是啊？”说完，低头继续夹菜吃，边吃边点头，真的很好吃啊！
　　卓曜笑出了声，也低头夹菜吃，不错不错～～味道没变啊。却不知是在说菜还是在说人？
　　两人安静吃饭，似乎全然忘了刚才未完的对话••••••

　　卓飞和沈苇风离开餐厅，走到不远处的停车场取车。二人刚坐上车准备回学校，沈苇风的手机就响了，聊了一会儿，沈苇风挂断电话，一脸无奈的对卓飞说：“走，咱先去一趟宝静小区，苜铃和她一个朋友在那里做志愿者，再过一个半小时结束，让我们去接一下。”
　　卓飞“啧、啧”摇头，“你这个二十四孝哥哥我算服了，可你拉上我干嘛？”
　　沈苇风嬉皮笑脸地贴近卓飞，“咱们不关系非同一般么，我妹妹不就是你妹妹？”
　　卓飞一阵恶寒，“你走开，我跟你可清清白白啊！”说着却还是朝宝静小区所在的老城区开去。
　　当炫目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出现在宝静小区的门口时，进出居民都有些被惊到了，幸好人不多，不然还是很有可能被围观的。卓飞停了车，和沈苇风一起走进宝静小区。
　　沈苜铃和殷珈珍都是Ｓ大医学院的大一学生，Ｓ大医学院从去年开始就和宝静小区结了对子，定期为小区里的一些孤寡老人做身体检查和一些简单的医疗帮助。本来她们才大一不用参加的，但沈苜铃是学院里的学生会干事被委派来督办此事，其实也就是来打打杂的，沈苜铃觉得自己一个人干不完就把殷珈珍一起拖过来了。
　　卓飞看到殷珈珍的时候，她正在往临时搬出来的桌子上放量血压的仪器，下意识地边走近边眯眼打量，夏日午后的阳光依然是十分丰沛的，可是阳光照在殷珈珍身上还是驱不散她周身阴浊的气息，那是鬼气，殷珈珍身上的生气有些稀薄。当卓飞再走近一点的时候，殷珈珍抬头看见了他，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卓飞惊讶地发现殷珈珍身上的鬼气竟带着纯白良善的气息，虽然有些不同，但卓飞就是莫名奇妙的想到了甄溪。
　　殷珈珍抬眼，就见卓飞正皱着眉头在思索的样子，心里不知怎地就一慌，转身就要跑，却一转身就撞上了刚走过来想帮忙的沈苜铃，两人一起摔到。
　　这时，小区里的扬声喇叭却响了起来：“以下是一则关于三月前Ｙ市市立中学纵火案的报道，嫌疑人殷邵铭承认故意纵火意图并事实烧死了中学的校医，被判处无期徒刑••••••”
　　“珈珍！起来啦！”苜铃推她，在看到殷珈珍满脸的泪水时惊到了，殷珈珍的脸上是无可言说的深深深深的悲伤。

　　是你在难过吗？她问。
　　是我们在难过。他答。

　　车里，刚听到新闻的甄溪忽然皱了一下眉，心里漫过一片酸楚，那种感觉，叫做难过。
　　卓曜看他，问：“怎么了？”
　　甄溪还有些没缓过来，呆呆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觉得很难过。”
　　卓曜皱眉。
　　甄溪喃喃道：“听到新闻，忽然就觉得，很难过。”
　　卓曜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新闻，眉毛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