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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二叔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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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卿从师父的房间告退出来,竟是一言不发只管走路,玉翎忐忑不安一路跟随,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等回到院中,也不待师兄吩咐便自觉地跪在院子中间,等候小卿老大的责罚。小卿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回房,随后将房门紧闭,再无动静。
小莫几个也已知道了玉云之事,在伤心玉云之余也都深深地为玉翎感到担忧。小卿老大本就严厉,平日里师兄弟偶尔犯了过错,师父师叔那里或许还可讨情求饶,但是到了小卿老大那里,竟是毫无商量余地,越是讨饶,罚的越重,是以一众师兄弟怕小卿老大比怕师父师叔尤甚。如今玉翎闯下如此大祸,以小卿老大的脾气,怕是绝难轻饶。看着跪在院子中间的玉翎,小莫几个也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阴沉沉的天空中隐隐有雷声滚动,不时有零星雨点落下。小莫仰头望了望天:唉!就要下雨了。小莫让小万几个先回房去,又看了看小卿老大的房门,一咬牙,第五次又泡了一壶茶用托盘端着,抬手小心翼翼的拍打房门:“师兄,小莫前来奉茶。”仔细倾听,依旧不听回应。心一横,也不管师兄是否会责骂,伸手推开房门,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进得房门,小莫习惯性的往桌案后看去,却不见小卿师兄。小莫将托盘放在桌案上,四下打量。最后才发现小卿师兄和衣躺在床上,大被蒙头,也不知睡着没睡着,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呼唤,就听小卿蒙着头闷声闷气的喝道:“谁让你进来的,还有规矩没有,出去!”
小莫不由心中一紧,垂手赔笑道:“师兄,小莫是来给师兄奉茶的。”
小卿依旧蒙着头道:“我现在不用,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没我传唤不许进来。”
小莫忙应道:“是。”转身刚要走,又停住脚步嗫嚅道:“师兄,那个、那个······”
就听小卿怒道:“什么这个那个,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小莫忙欠身道:“师兄息怒,小莫的意思是想说,外面天快下雨了,玉翎还跪在院子里等候师兄发落呢。”
沉默了片刻,又听小卿冷冷道:“哼!他玉翎少侠天纵英才,武功超群,我才疏学浅,福少德薄,我发落他?我哪有那个资格?”
小卿一向言辞尖刻,从不饶人,小莫听来,虽不是说自己,也已觉周身冷汗,如芒在背,切莫说玉翎听了之后又该如何自处,小莫是想也不敢想,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哀求道:“师兄,这话太重了,玉翎他担待不起的,想来玉翎必定十分后悔,已然知过,还请师兄宽责。”
却听小卿冷笑道:“宽责?你也不必求我宽责,我也根本没打算责罚与他,由他自去。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小莫还要再求,张口刚叫了声“师兄”,就见小卿猛地掀开被子,霍然而起,“啪”地一拍床帮:“大胆!我如今的话竟连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小莫吓得一哆嗦。忙叩头道:“师兄息怒,小莫不敢,小莫这就去。”说完,忙站起身来,退了出去,来到房外,长出一口气,刚平了平自己慌乱的心情,扭头便看见跪在院子里的玉翎那可怜兮兮的目光,不由的一声长叹。
方才小卿老大一怒掀被而起,虽然只是仓促的一瞥,小莫已看见师兄微红的双眼,有些散乱的头发,脸色灰白,神情颓废,简直与平日面带微笑、云淡风轻的模样大相径庭,心里明知师兄为何消沉,却是无从劝慰。如今又看见玉翎,想起师兄方才的话,小莫更是为难。
迟疑着走到玉翎面前,小莫叹道:“玉翎,方才师兄吩咐:他、他才疏学浅,福少德薄,不敢指教发落玉翎少侠,由你自去。”
果然,小莫话音未落,玉翎本就惨白的小脸又白上几分,方才房中师兄和小莫一声高一声低听得虽不真切,也只师兄火气正旺,自己任性闯下大祸,师兄是定然不会轻饶。却怎么也没想到师兄会说出如此重的话来,叫自己如何承受得起?“哇”的一声已是哭出声来。重重地将头一下一下的叩在铺满鹅卵石的地上,边哭边叫:“师兄,玉翎错了,请师兄重责。”没有几下,额头上已是乌青一片,有的地方已经渗出血珠。
小莫见状,急忙上前抱住玉翎,劝道:“玉翎,不可这样,你先回房去,待师兄的火气消了,再另想别法,慢慢通融不迟。”
那玉翎如何肯听,挣脱小莫,仍是句句认错请罚,一下一下重重叩着头。
小莫阻拦不住,正在忙乱,猛地从房中飞出一个茶碗,“啪”的一声碎在院子中间,碎瓷片四处飞溅,就听小卿喝道:“又哭又叫,好似泼妇,成何体统,想造反不成?”接着,房门咣当一声重重闭上。
二人俱是一惊,玉翎紧紧闭上嘴巴,将呜咽之声生生咽进喉咙,直憋得嗓子眼生疼也不敢再出一声,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起身。小莫无法,只得先打来清水将玉翎额头上的伤清洗干净,又拿了伤药给抹上。此时雷声隆隆,雨点已渐渐大了起来。小莫无奈的望着笔直地跪在雨中的玉翎,声声长叹。
重重关上房门的小卿浑身虚脱的靠着门,好似刚才丢出去的茶碗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竟然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往日里那么万事不萦于心的小卿,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彷徨无助之时。在师父师叔面前强装的镇定,待回到自己房间便烟消云散,怎么努力也打不起一点精神来。房间里一切摆设都有玉云的影子在晃,每个角落里都有玉云的声音:“师兄,云儿饿了”“师兄,云儿不敢了,饶了这次吧”“师兄,你看这个笔筒好看不好看,是云儿做的,送给师兄”“师兄,等云儿过生日时,我要师兄送给我大大的礼物”“师兄,等云儿回来给师兄磕头”“师兄······”同时也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云儿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两种声音时而纷乱杂错,不时字字入耳,挥之不去,驱之不散,纵是索性用被子蒙了头也无济于事。
小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脑子里还有一丝理智在提醒着自己:自己是大师兄,不能让师弟们看到自己的颓废和狼狈。于是他什么人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他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
对于玉翎,除了气恨之余,小卿也知道玉翎不是有意要害玉云的,他只是个无意间闯下大祸又不知如何收拾局面的孩子,但是,小卿却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玉翎。
就在这时,听得小莫的声音:“小莫给二叔见礼。”
接着便是龙壁的声音:“起来吧。”
小莫道:“谢二叔。”
小卿回了回神:噢,二叔来了。小卿急忙打起精神,拿手帕擦了擦脸,又将有些撒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就听二叔又问:“你师兄呢?”
小莫答道:“小卿师兄已经在房间好长时间了,也不让我们进去。二叔,您快劝劝师兄吧,要不然······”话未说完,便听房门“哗啦”一下打开,小卿已然站在门口,沉着脸喝道:“小莫,二叔来了也不知通禀一声,还拉着二叔说三道四,要做长舌妇吗?要不要帮你去去毛病?”
小莫一惊,忙欠身道:“小莫不敢,小莫知错,师兄息怒。”
小卿却也不再理他,迈步出房,躬身拜倒在龙壁面前:“小卿见过二叔,请二叔恕小卿怠慢之过。”
龙壁望着小卿还未完全掩藏起来的郁郁,不由心中一叹,弯腰把小卿拉起来,笑道:“卿儿起来吧,整天哪有那么多的过可恕。”
小卿站起身来,欠身道:“谢二叔。二叔有事唤小卿前去即可,怎敢有劳二叔亲自前来。请房内续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