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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的王语嫣按下心思专一练功，这让王夫人十分欣慰。对于女儿没有要求她讲解管家理财，她一方面觉得女儿贴心，另一方面也感到很心虚。最近她特别让人留意了山庄周围小户人家怎么教女儿，发现即便是佃户人家，除了给孩子攒嫁妆，也是要指导孩子针线厨艺人际交往打理田地调理牲畜的。大户的人家，更是礼仪女红厨艺诗词歌赋的教，按她家女儿的真实身份，要学的可就更多了。
教，一样一样的教，就算自己不会，不是还能请人教吗？她就不信她几乎过目不忘的女儿还学不会这些琐碎没用的东西！王夫人咬牙，一边发狠一边委屈。她以前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的女儿家有这么多东西要学？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从来没有人为她操过这种心！事实上怎么可能呢，连劝告的人都吃了亏的。然而回想起来，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己的过失，只是更深的觉得自己可怜，没人疼。没人疼就没人疼，我不也长这么大了，我女儿都要会体贴我了！心里说着不在意，眼里却已经流下泪来。身边的丫鬟婆子最近是越来越看不透夫人的心思了，然而都知道王夫人的脾气，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有机灵的想到这是因为小姐要学东西才引起的事故，偷偷去寻王语嫣了。
王语嫣本来在练功，听说王夫人哭了也有些发傻。在她的印象里，王夫人只有发脾气折腾人的，哪有发脾气折腾自己的？衣服也赶不及换，匆匆赶到王夫人院子，被悄声告知王夫人砸了许多东西，趴着哭呢。王语嫣轻手轻脚走到里间屋，果然看见王夫人头蒙着被子，被子下传出闷闷的哭声。她刚走到床前，被王夫人一声厉喊：“滚出去！”吓得一哆嗦。她有心真的出去避避风头，可以想到王夫人素来的刚强，必是有什么大事，受了什么大的委屈。
“可是有谁让妈受了委屈？告诉女儿，女儿给妈出气去。”
听到是女儿的声音，王夫人不好意思了。压下声音，又抽抽鼻子，想到自己都快三十岁了，还被女儿看到哭，也不肯出来，只让女儿先出去。王语嫣可以想象到王夫人在被子里妆容全毁，头发散乱，双眼红肿的样子，也就依言退出了房门。直到听出王夫人悉悉索索的弄的差不多了，才命丫鬟捧了水盆跟在身后进了屋。此时的王夫人已经卸了钗环，打散了头发，连被子都草草叠了，只是眼睛红红的有点肿，脸上也讪讪的。服侍王夫人洗漱完毕，其余人等都有眼色的退了出去，留下母女俩说贴心话。
王语嫣看着别别扭扭的王夫人，小心的问：“妈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谁让妈受了气？还是女儿哪里做得不好惹妈伤心了？”王夫人看女儿关切的眼光，不由眼圈又红了：“你也别胡乱担心，妈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起你外祖母她们来。”
既然说到这里，王语嫣就问下去。她其实也挺好奇在王夫人这个女儿心里是如何评价李秋水的：“外婆是怎样的？小的时候可疼妈妈？要不就常打妈妈？要不妈怎么哭了？”
“妈倒想挨几回打呢。”王夫人终于把话接下去：“妈四岁那年，你外婆出门办事，再没有回来。你平婆婆和瑞婆婆就一心照顾我。小时候不懂事，总闹着要见你外婆，平婆婆瑞婆婆她们就哄我说只要我乖，你外婆自然就回来了。我就等啊等啊，你外婆总也不来，就开始胡乱发脾气，发了脾气又后悔，后悔完了又止不住发脾气。等到六岁，你外婆来了信讲了咱们门派的渊源，要我学功夫。平婆婆瑞婆婆她们就说学了功夫你婆自然来了，我就跟着她们学基本功夫，想着你外婆见了我功夫学得好了，必然高兴，再不离开的。八岁时候你外婆果然回来，拿了秘籍日日督着我，我却又不高兴，人家的母亲都陪孩子玩笑，独你外婆只管我练功，都不比婆婆们可亲！谁想不出四个月，一封信过来，你外婆偷偷告诉我琅寰福地的位置和家里财宝藏处，又叮嘱我绝不可对任何人泄露，必要及笄后才能取出后就走了。之后完全失了音讯。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若我当初少发些脾气，你外婆多喜欢我些，许就不走了，哪有那么多事总能比我重要呢？所以每有一点可能的讯息，总要让平婆婆瑞婆婆她们去查。后来，妈想着琅寰福地既然在无量山，你外婆想来也应该在那里办事，隔上一两年总要让平婆婆瑞婆婆去那边一带看看。等到十二岁，我也开始跟着去。直到后来——”
“后来怎么了？”
“没什么，后来遇到了个百年的仇敌，害得妈一生好苦！”咬牙切齿。
想来就是那段正淳了。“仇敌是谁？看我长大了给妈报仇！”
“万万不可！呃，妈是说这世上一代的事，妈自己解决。啊？”万一女儿打听出来可怎么办？“你不必再问，也不许问别人！你只记得，这是妈的事，小孩子家别添乱！”
王夫人发愁了，万一女儿打探出身世，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见女儿？可若只打听了仇敌不是更糟？女儿已经在学功夫，天资又极高，万一去找段郎报仇，弑父可是天大的罪过！想来想去，只怪自己都快三十岁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委屈还哭出来？又恨段正淳骗她失了身又弃了她，又恨母亲也弃了自己不然她也不发誓必要紧守自己的孩子。这天下千万个人都能过得好，为何独她一个不如意？肚子里一腔气，挥手一拍桌子，桌子应声而裂，倒又把王语嫣吓。
对于王夫人内心的纠结煎熬王语嫣也大约也能猜到，按她的心思，就算真的杀了段正淳她也不介意。反正对这类没有节操又没有责任感的种马她绝对没有好感，想想他跟这么多女人搞大了肚子就跑，孩子一个两个多少个都不管；想想段誉在知道真正身世前，碰到个女孩带到他爹面前就被告知这是你妹，他爹说完了回头还继续和那些当了妈的女人勾勾搭搭深情款款，真让人恨不得把他阉了。要依王语嫣的性子，段正淳就该让马夫人一口口咬烂了报仇，然后让马夫人被镇南王府复仇消灭掉。管它生父不生父！
接连几天，王夫人郁郁寡欢，间或性暴躁。王语嫣虽不认同王夫人简单暴虐的性子，但几个月的相处到底还是有了感情，干脆提议母女两个一起出去散散心。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