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Episode.15 ...
-
宫城良善在球场上昏了过去。
就差最后一个球，她就可以替整个队伍拿下今年的胜利。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死死抗住塌下来的意识，可是，老天爷不给她这个机会。
就像电脑扛不住高温，刷的一下黑屏一样，意识消失得太快，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宫城良善就那样笔直地倒在了球场上，咚的一声，宣告了整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常青弃权，今年全国中学生网球公开赛的冠军队伍是，梨花女子高中！”
然而胜者表情凝重，败者匆匆忙忙，除了诧异的观众，根本没人关心这个结果。
常青的姑娘们都想冲上去把部长扶起来，可是最后行动的只有樱庭风和斋藤未来。麻生矢爱留在看台上，履行副部长的义务。
如果放任她们一起冲上去，场面只会更加混乱。
樱庭风拍拍宫城良善的脸颊，按了少女的人中，却没有得到回应。大会随行的医疗队抬着担架赶过来，医生只看了一眼便草草断定少女是中暑，理由是，少女一丁点汗也没有。
斋藤未来的脸色一沉，拽住不信的樱庭风，任他们把宫城良善拉走了。
“你做什么？！”樱庭风甩掉她的手，“你看不出那几个家伙都是敷衍了事吗？！”
“你跟去了也没用。”斋藤未来看着那队人迅速消失的方向，沉声道，“她不在了。”
“你说什么……”
樱庭风听不懂斋藤未来的话，正如斋藤未来听不懂自己叔父的话一样。那个业余爱好竟然是卜卦的心理医生，在宫城良善逃走的那天说了那样的话。
“未来，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良善。但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你要替她留心。”
虽然听不懂，但她还是照做了，仔细留心宫城良善最近的异样，然后发现，她似乎断断续续地会有眼神不清明的情况出现。
回家翻了翻叔父那几本书，她才渐渐弄懂那句话的意思。
她所看见的宫城良善，有两个灵魂。一个土生土长，一个天外来客。两个灵魂在无意间会对对方进行侵犯，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在这具躯体里安稳地生存。也就是说，力量相对弱小的一方如果不主动退出，那么就很可能被强大的一方，吞噬。
斋藤未来不知道哪一方不在了。不论哪一方不在了，她都希望她是放下尊严自己逃掉。因为不论谁被吞噬，剩下的一个都存活不了多久。
毕竟，一个是宫城良善的过去，一个是宫城良善的未来。二者相依为命，唇亡齿寒。
咔嚓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不需要往天上看就知道，那是暴风雨的前兆，电闪雷鸣。
而千里之外的深山上，已经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而且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越前龙马神色淡然地站在池边，看也不看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不能动弹。除了张嘴说话和大笑，这个女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双眼因为长时间的干涩，已经布满了血丝，绯红绯红。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他莫名消失的老爸。
越前龙马的眼神离开了女人，这让后者显得心烦意乱。她不停地对少年说一些刺激性的话，说南次郎身受重伤，说宫城良善现在生死未卜，说她们蛙人从不说谎……
蛙人？
越前龙马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顿了顿身体。女蛙人喜出望外，连忙道：“你过来看着我的脸，你来看看传说中的蛙人，你来啊！”
“诶……”少年发出意味不明的单音节，琥珀色的眼神却仍在池水边游弋，“没必要吧……我刚刚可是看得很清楚。而且，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传说。也不感兴趣。”
“你没听说过？！”女蛙人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可能！寒潭玉怎么可能承认一个圈外人！”
“你不用白费心思了。”越前龙马淡淡地说，一边伸出手去，触摸池边的空气。那里的青草贴地生长，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生长地十分扭曲。这些扭曲的青草刚好长成一个圆圈，将两个人困在了里面。
“什么……”
“不用白费心思吸引我的注意力。”越前龙马的手掌滞留在半空中，他真的摸到了自己看不见的东西，轻轻皱起眉头，“我刚刚杀死的那条蟒蛇不见了。因为它根本不存在。只有当我把视线投向你的时候，才会看见它在旁边流着血。”
“你……”蛙人的脸色沉了下去，“你一个外行人居然知道这么多……”
“你刚刚说，宫城良善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越前龙马把双手贴在看不见的玻璃罩上，十指用力，然后如意掐出一条又一条的皱纹，心一宽，嘴角带笑，“不好意思，她是在我怀里断的气，和我一样，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不——啊！！！”
越前龙马捡起小石子，硬生生地把看不见的空气罩砸出了一个洞。随后，空气中出现了可见的裂缝，像龟壳的花纹一般向天空扩散开去，越来越密，还发出湛蓝色的光。
女蛙人发出一声尖叫，之前若隐若现的花纹像体内的青筋一般暴起，像要冲破皮肤那样，看起来甚是可怖。
不过越前龙马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向后奔跑，跑出那穹顶破碎会伤害到人的范围。跑着跑着，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
那一瞬间，无形的空气罩化为了晶莹剔透的粉末，在空气中飘洒着，在夕阳的照射下，如同画纸上的彩砂那般艳丽。
女蛙人留下一声惨叫便消失了。越前龙马趴在地上许久，确定无事后，有些狼狈地站起身，回头，看见了那个绊住他的事物。
只一眼，琥珀色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视线，定定地，傻傻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墨绿的长发倾泻一地，即使闭着双眼也能想到那双乌黑的眼睛，越长大越柔和的熟悉的五官，不算纤长却比例良好的身形……还有不用看也知道的，二十五岁的年纪。
这是个年轻的女人，爱运动，爱生活，爱开怀大笑。而此刻她毫无生气，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看似安详地躺在地上，十指交握放在小腹上，身上的白色T恤泥泞不堪，胸前还有一朵凝固的血花，那么刺眼，让人情不自禁湿了眼眶。
被子弹穿透左胸的那一刻历历在目，十六年来从未如此清晰。越前龙马的手在抖，身体在颤动，呼吸都将近停滞。
他向她迈了一步，却无力地跪倒在她的身边。右手艰难地悬在女人交握在小腹前的双手上，迟迟不敢落下。
他喃喃地问：
“怎么会……”
他反复地问：
“怎么会……”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Episode.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