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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青藤书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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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仓桥直街进去,踏着石板老街前行,两边房舍依旧还住着老绍兴的人家,没有破墙开店,也没有修缮成一式的伪古建筑,山阴城的前世今生似乎就镌刻在那些斑驳泥墙上。只是深秋的雨天,老人们早早关上屋门,闭上木窗,无法看到他们闲逸围坐,享受阳光的温馨场景,只能够偶而从半启的窗子里,听到一言半语的绍兴土话,闻得几声不知道是越剧还是绍兴大班的唱词。闲适似乎就在这偶然之间。或许是太宁静了,又刚从寂寞萧杀的沈园出来,心情陡然沉重并无由的伤感起来。小街上几乎没有行走的人,天空中的雨丝也好像没有停止的打算。寻找中的青藤书屋便深藏在这样一条没有丁香,没有红色油纸伞,更无法怀想伊人婀娜,清冷得让人要疑惑自己的寻访之路是不是出错的雨巷中。
终于在一段剥落的粉墙上,看到一个不太明显的指示,于是转过一个巷口,徜徉穿行在另一条更加窄小的弹石弄堂里。路边房子的围墙很高,延绵伸展几乎望不到路的尽头,墙内庭院中的银杏很老,展了一身的明黄斜枝出墙,秋雨中的杏叶亮得有些刺眼。沿着小路再转进一条名叫大乘的青石板小街,眼前景致豁然开朗起来。小弄的街石被细雨洗刷光洁泛白,一角青灰色的院墙怡然无语,几支绿枝越墙似笑,如同院内主人笔下的丹青,清新超然。收起雨伞,整整衣襟,站立门前,一手轻轻推开黑色院门,屏住呼吸,抬眼望去。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先前那份沉重顿时烟消云散。
小院真的很小,门前的一条卵石小径直达书屋阶前,小径一侧有古石榴一株,葡萄一架,石榴树的枝头已经难见绿叶,却尚有几枚艳红果实悬挂,葡萄架早无夏日垂果诱人之姿,唯剩古藤缠绕凋零之态;小径的另一侧有幽篁一丛,碧绿依然,风来瑟瑟,墙角有芭蕉数棵,湖石几块,雨滴芭蕉之声,宛似天籁悠远。书屋的墙身上嵌石匾一块,上篆“自在岩”三字,姿态颇合主人性情。
卵石小径的尽头有一圆洞门墙,门外有古井一口,门内筑天池一方,池边墙根有古木一棵高耸,苍凉而遒劲,墙角有青藤一架,枝繁叶茂,尚未被秋风扫尽。藤下壁间嵌有“漱藤阿”隶书石碑。徐渭曾有诗记忆此老藤:“吾年十岁栽青藤,乃今稀年花甲藤。写图写藤寿吾寿,他年吾古不朽藤。”天池为石砌小池,方不盈丈,不溢不涸,颇为神奇,故徐渭曾书“天汉分源”四字为额,以示此水自天上银河来。天池正对书屋的花窗,可窥窗内素墙上悬挂之联:“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正合徐文长之晚年之窘迫状况;花窗两边也挂对联一副,上一联:一池金玉如如化,下联:满眼青黄*真。池中有石柱撑抵窗台,石上有“中流砥柱”篆刻,站定池前细想,渐而微微一笑。
书屋尚存一楹三间明代格局的平房,青砖白墙,素雅之极,屋中墙壁上有晚明陈洪绶所题“青藤书屋”竖匾。陈老莲因仰慕徐渭之书画,特意购徐家榴花书屋旧院隐居,院中陈设一如当年,未曾添一砖片瓦,可谓至诚极致。两年后朱明王朝覆灭,陈老莲出家,青藤书屋遂废为荒芜。康熙间有施姓者重修,黄宗羲写有《青藤行》为记,嘉庆间陈姓人扩建修葺,虽有郑板桥、阮元等人题额增色,但风貌蜕变,全无清雅之态。又百年后,园子再度废为残垣,独青藤下天池未涸,小池边古树尚存。
--《青藤书屋》西苏
岁方离居
《青藤书屋》摘自西苏博客,反复读了多遍,心中有异样的感觉,思绪繁杂,眼中蓄满泪水,它着实深深的刺痛了我薄弱心
不仅仅此篇,每读三哥博客,需要克制极大悲苦,太酸楚,太酸楚。不是惜花伤月,不是青石细雨,不是主人行文凄楚,而是读后久久不能释怀,非痛哭而解。源于心中所藏的隐秘,不管在多么繁华的盛世,落英缤纷的城僚中,总能看到暮色萧条之寂寞清幽,孤独这个词,从来不曾离开。三哥的《闲情偶拾》小辑中有篇《一路十泉》,是写与二哥午腾相见时的情形。以《闲情偶拾》为名,大概此书是二哥所选相赠,纪念淡淡清水般的君子故交。最后一段结尾为读懂寂寞,心灵自由,真的让人羡慕。我的孤独寂寞只能自己读懂,最初的初衷是为寻求大化形骸,遣散丝缕幽怨,来颐情养性。心灵自由一直是想追求的,也是读佛经的原由。时来清风习习,念一段词文,琢一句诗文,咀嚼其中韵味,有无境也有我境,在有无之中细品王老《人间词话》鉴赏,古朝文者墨士迁客骚人,感慨逐深,吟出“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的句子。“坐使青灯晓,还伤夏衣薄。宁知岁方晏,离居更萧索。”苏月陶菊,古今情怀同思一渊,听一曲《佛赞》,伊托额眉,三千烦恼丝垂下遮盖住面庞,双颊余温呼吸气息,心跳合在掌中: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越读越来烦忧的情绪渐渐消遣在伶仃的木鱼敲打声中。
三哥的文字多博古通今,几千书册纵化在行云流水间,故事,传记,史话,传说,一笔一笔饱蘸浓墨,人物、情态皆活于笔过痕迹之下。往往叫人不住感叹,又不住引着向下读到结尾处。主人雅趣姿态是好的,把玩着“青藤古卷”,品鉴着历史文化,一为萧条之寂寞清幽,二为非寂寞而此为,三为渐感明白文字本天成,四为其间有妙字。文字出于作者修养,不及衍生“羡恨”。人最直观的感觉是对自己的疼爱,才会触景生情,小女狭隘,有多少瘦骨锁愁锈蚀了墨迹,落得一地轻尘,埋下土里黄花,勾勒一个轮廊囚庐,作茧自缚,渡求冥顽,没有一番准备便不去读他的文字。寅时正是清澈纯净时刻,打开他的博客浅尝辄止,陡然而生的不悦遥遥心外,悠悠享受从他恬淡的品性中携刻出来的江南文人儒雅的气质,与娓娓道来的精巧词章。
四处散漫游荡书间足有月余,不作日记,不写随笔,不敢秉笔言下半字残章,唯恐担待了断简之名。想起西苏行文自行惭秽,靡不有初弃纸逃避,想有他那般功底实在迫切得有切齿拊心之痛。明知急不得,便便要钻了牛角尖的去嫉妒,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一边恨唏嘘得压根痒痒,一边不由苦笑,人的痛苦真不是旁人给予的,当真自己强加给自己的。
歪嘴,斜头,痞子坐。咬牙,抚下巴作沉思状,极力的压制着一阵阵无奈的苦笑不让它蹦将出来,倒真的开心起来了,自己给自己较劲,吃亏的总不是别人。笑着笑着开始鬼魅盘算着“计谋”,读书是一件持久的事,可怜的西苏在不知的情况下,被逼着跟我和我自己打了一场三人的“战争”,这次怎么算要输的可都不是我,只要我胜出自己西苏自然输了。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也不是读书人所争执的。日有所进,时有所益,贵在坚持,时间长了,慢慢也就好了,文风也会羽化成蝶,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