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成孩子王》奈娓娓

17、无名之火

　　“好喝就多喝点，”程允川看着黎漫略有些夸张的表情，不禁扯开嘴角，“不生气了？”程允川借机打趣。
　　“喝完再生！”黎漫知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在睡前就想通了，所以也玩笑着搭腔。“哦对了，我得给曲臻打个电话，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有点担心。”黎漫放下汤勺，拿出手机。
　　“放心吧，没事，我已经打过了。”程允川按下黎漫拨电话的手，这个时候的倪韬和曲臻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打过？那她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和倪韬在一起，这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应该放心吗？在我这倪韬可没什么信用可言。”
　　程允川饶有兴味的看着黎漫不语：幸亏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她上演什么欢喜冤家的戏码，不然可真是有够瞧的。
　　“......我上楼后，你，就这么一直呆这来着？”嘴上虽说不放心，却已经把电话放在了桌子上。不知为何，话从程允川嘴里说出来就让黎漫觉得莫名的心安。可眼见着程允川不说话，只默默看着自己喝汤，黎漫打破沉默。
　　程允川还是不语，只点点头，黎漫也想不出什么其他话题，只好继续低头喝汤。
　　“是你说的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程允川知道黎漫没在生气，而此时甚至有些小害羞，心情大好。
　　“噗......”埋头喝汤的黎漫喷了出来。
　　“我的车给了倪韬，这深更半夜天寒地冻的，你不会是想让我露宿街头吧？”
　　“你们自作自受，谁让你们欺骗善良民众来着！”黎漫脸一扬还击回去。
　　“那好吧，等你喝完了我就走。”程允川出人意料没给自己争辩。
　　“你这是变相威胁，想让我心里不好受是吧？！
　　“会不好受吗？”
　　黎漫不语，盯着程允川看了一会，到底败下阵来，因为她怕自己心里真的会不好受，“反正曲臻也不回来，你睡她屋里吧。”黎漫妥协，只不知道是向程允川妥协还是向自己妥协。
　　“这样不好吧，你朋友不在，你就让一个外人睡她的房间？”
　　“还装什么外人？你不是她老板吗？”
　　“老板就不是外人吗？你会喜欢郝大同睡你的房间？”
　　“......”黎漫语塞，“你睡我的房间，我睡曲臻房间！”咬牙决定。
　　“OK，我先上楼，吃完记得把碗收好。”程允川展露个大大的得逞的笑容给黎漫后，转身走上楼去。
　　我睡你的房间，你就不把我当外人了是吧。
　　“......”黎漫只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当当当
　　“睡了吗？”黎漫拿着新的牙杯牙刷，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没有，进来吧。”程允川慵懒开口。
　　“这是给你找的，都是新的，不过换洗的衣服没有，反正就一宿，程少爷就先忍一忍吧。”黎漫讽刺一句，把手里新的洗漱用具放到书桌上,转身离开。
　　“下次记得准备好。”程允川靠在床头。冲着黎漫背影懒懒一笑。
　　黎漫听得清楚，却没有回头争辩，走出房间转身关门。
　　程允川斜靠在床头上，双手反剪，背在脑后，脚也交叠着搭在床沿，就这么慵慵懒懒的靠着。其实程允川没什么睡意，轻转眼眸环视房间，和上一次来这个房间一样，没任何变化。
　　程允川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第一次来这个房间时就觉得这张大床应该很好睡，现在躺在上面，果然，柔软舒适，和想象中的一样，只是一个人睡有点暴殄天物，而且如果这床的主人睡在另侧，可能这床的舒适度会翻着倍的往上涨。
　　程允川坏笑了一下，走到书桌旁拿起黎漫送来的洗漱用具，走向楼下卫生间。

　　一觉醒来，黎漫觉得神清气爽，记得有人说过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睡觉睡到自然醒，黎漫深为自己没有认床的毛病感到庆幸。伸一个懒腰，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确认过时间后，黎漫一个蹦高窜下楼去。
　　路过客厅时，看到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黎漫有点惊讶，但没时间多想，九点钟上班，睁开眼睛已经九点十分了，黎漫只扫了一眼就奔向卫生间。
　　“啊......”黎漫推开卫生间门的一刹那便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急急退出去。闭眼、吸气，平复一下心情，“洗澡怎么不锁门呢！”黎漫声带幽怨。
　　“下次会的！”黎漫推门进入的时候，程允川已经洗完澡正在擦干，此时出来只在下半身围了条白色浴巾。
　　黎漫掩饰性的转过身去，不看程允川裸露的精瘦的蜜色胸膛。
　　“我上去换衣服，等我下来吃早饭！”程允川语带笑意，从黎漫背后探过头来，把下颌轻贴近黎漫肩膀，“愣这干嘛？进去吧。”
　　我当然知道进去，洗澡不锁门还有理了！黎漫心里暗骂，可是被来自耳畔的清风细语拂过，心还是陡然瑟缩了一下，为掩饰这悸动不安的尴尬，黎漫欲转头教训程允川一番，只是这猛一转头，黎漫想要开口讽刺的嘴却擦着程允川的嘴角，一路滑向脸颊，直到在棱角分明的下颌边缘才停下来。
　　黎漫反射性的弹开，脑袋有一瞬的空白，当意识开始恢复的时候，便立刻告诉自己要镇定要淡定。“不好意思。”淡定的结果就是憋出这么一句若无其事的话来。
　　程允川看着黎漫欲盖弥彰的掩饰，不禁心情大好，好的不得了，突然低下头来，在黎漫微抿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而过，同样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后转身用毛巾揉着湿湿的头发上楼了。
　　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切，程允川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黎漫艰难的走进卫生间，门被锁好后，便在卫生间里炸开了锅。
　　黎漫觉得自己心如擂鼓。从未有过的不安，是一种不能用以前练就的招数就能平息的悸动；是一种不论深呼吸几次，都还是会在吞咽时喉头一紧，无法阻止的怦然；是一种不论目光投向多远，都还是会被思绪拉扯回来，不可遏制的惴忆。
　　感觉到思绪仍有点混乱，打开龙头，在脸上轻拍着冷水，一个从心至身的战栗过后，黎漫告诉自己，作为一个在别人眼里睿智冷静的28老女，不能为了一个吻而如此纠结。黎漫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决定出去面对现实。
　　“差点进去捞你了，快点过来吃饭吧。”程允川换了一套与昨天不一样的衣服，好整以暇的坐在餐桌旁。
　　“你的衣服？”黎漫并未走向餐桌，只站在原地伸手指了指。
　　“早上买早餐的时候顺便买的。”程允川随意搭腔，不甚在意。黎漫却知道程允川身上这套衣服价值不菲，绝不是一大早就能买得到的，至少一般人买不到，恐怕也没这么早开门的品牌店。
　　“哦，那你吃吧，我迟到了，先上楼。”还是逃开吧,现实并不是这么好面对的。
　　“早饭怎么能不吃？！”程允川捞过黎漫的手臂，顺势按到座椅上坐下。一脸痞痞的笑，话里话外却透着不容置疑。
　　黎漫无名火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来了火气，可能是想到刚才还在卫生间里愚蠢的纠结着，而眼前的人却根本没放在心上，就一阵一阵的火大。压抑着怒火，黎漫一言不发，只捧起眼前的粥碗就开喝。
　　“用勺子，这粥太稠了，这么喝不方便。”程允川捏着碗底，硬生生把黎漫的脸与碗口扯出条缝隙，顺着缝隙塞进碗里一个瓷勺，脸上如沐春风的笑着。
　　黎漫还是不发一声，只顺着程允川的动作，干脆把碗放到桌上，“我上班迟到了。”语气平淡的甩下一句，便想起身上楼。
　　“还没吃呢，用勺子吃！”程允川轻抬下巴，示意黎漫接着吃。
　　黎漫气不打一处来，却不能发作，恶种自己种下的，恶果只能自己尝，谁让自己心软让他留宿的。拿起瓷勺，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我上班迟到了。”急急吞掉嘴里的粥，尽管还是有些烫。
　　“怎么光喝粥，我还买了这么多菜呢，尝尝这个。”程允川说着夹了凉菜放进黎漫碗里。
　　黎漫把手在桌子下面握成拳头，挣扎了一下，还是拿起勺子把碗里的凉菜一股脑儿舀起来塞进嘴里，“我上班迟到了！”黎漫第三次开口说同一句话，牙齿都快咬碎了！
　　“我送你。”程允川终于没再阻止，却说出了一句黎漫更加不想听见的话。
　　“不用了。”黎漫最迫切的就是想要逃离，不想偏就逃离不开。
　　“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去你公司的！”程允川笑笑，继续低头吃早餐，“你先上去换衣服吧！”
　　“你还要去我公司？跟我一起去？”黎漫嘴唇抖了两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你不是没车吗？怎么送啊？！不会也是买早餐的时候顺便买了一辆？”果然淡定有好处，还能反击。
　　“早上回去取的。”程允川没有抬头，只低低搭腔。
　　“......你吃吧，反正，不用送我！”黎漫有点赌气转身上楼。为什么回家取车的时候不顺便取一件衣服！败家！

　　换好衣服，小心翼翼的下楼，却不见程允川的影子，黎漫长舒一口气，心中无比轻松却也没来由的一空，黎漫轻摇头甩掉烦躁，迈步走出家门。
　　“喂，裴悦。”黎漫边出家门边打电话，一刻不停。
　　“黎姐。”小丫头伶俐一叫。
　　“我今天到公司能晚一点，有人找我帮我顶一下。”
　　“好的。”
　　挂了电话，黎漫又翻出曲臻的电话打过去。
　　嘟......嘟......嘟
　　“......喂？”慵懒的声音传出。
　　“臻臻，怎么才接电话啊”黎漫担心。
　　“......漫漫？曲臻一个激灵，清醒了一半，“我那个......昨天睡得太晚了，还没......”曲臻是睡得很晚，前半夜跟倪韬“捉迷藏”耍小性，生气拌嘴，埋怨倪韬欺骗她，对她不真，倪韬好话说尽才勉强得以保全。后半夜直接上演剧情大逆转，倪韬翻身农奴把歌唱，直接将曲臻就地正法，曲臻压根就无力招架，直至天明昏厥过几次才沉沉睡去。
　　“你......没事吧？声音听起来哑的很。”
　　“......没事，没事！”曲臻慌张掩饰，前半夜哭喊后半夜叫喊嗓子能好得了吗？！
　　“没事？......没事你冲出家门啊？没事你夜不归宿啊？没事你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啊？没事......”黎漫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责备起来。可是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也只是因为程允川的一句话而没有主动打给曲臻，好像也没什么底气在这里训斥别人，“......没事就好，你晚上在哪里过夜的？”黎漫语气软下来。
　　“......嗯......”曲臻含含糊糊，不知怎么开口，躺在曲臻身边的倪韬早就醒了，正侧身单手支头，好整以暇的看着曲臻，被子只松松搭在腰际，露出精瘦的健康色的胸膛，看的曲臻心里一阵一阵的紧，“就老实告诉她......唔，”倪韬刚张嘴出声，便被曲臻死死捂住。
　　“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说啊漫漫，总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曲臻急急挂了电话。
　　“你......”黎漫的话被卡在嘴边，耳朵里就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似乎是听到男人的声音，黎漫犹豫了一下，没时间多想，曲臻不是小孩子，黎漫加紧脚步走出小区，自己迟到的那叫一个彻底，只能打的去公司了。

　　“你很好？”倪韬邪笑着重复曲臻刚刚的话。
　　“什么？”曲臻不明所以，无辜的瞪大眼睛，但直觉的还是把身上的被子又拉了拉，盖的再严实一些。
　　“没什么，”倪韬笑的灿烂，“很好就行......”说着大手一扬，把盖在曲臻和自己身上的被子掀翻到地上。
　　“......啊......唔......”曲臻的尖叫直接被吞没在倪韬的吻里。

　　黎漫站在小区门口伸手招车，一辆黑色SUV停在自己脚边，黎漫扫了一眼车子，虽然自己不会开车也不懂车，但是这辆车不是自己小区里的还是看得出来。
　　哪不能停车啊，耽误我打的!漫漫不满的一撇嘴，往前走了几步，继续招手。黑车继续前开，又停到黎漫脚边。黎漫这一早上就不顺的很，眼看着这“破”车跟自己较劲，心里更加烦躁，又愤愤的前行了几步。清明假后第一天上班，打的还真费劲。黑车又跟着开到黎漫脚边，黎漫轻闭下眼，直接抬脚走向公交站，反正已经迟到了，不怕再晚的彻底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火气，不知是跟这破车较劲，还是跟出租车较劲，亦或是跟自己较劲，难道是跟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先走了的人较劲？......黎漫甩甩头，春天也容易上火？！
　　车里人轻轻笑了笑，继续驱车跟着。看着黎漫的背影，开车人略一低头，决定不逗弄她了，刚欲加速追上，却见前面的人突然转身，掉头向他走来，车里人先是一惊，随即扯大嘴角，把车停了下来。
　　黎漫加快步子，走到车门前，猛的打开车门径直坐了进去，“开车！”黎漫不看开车人，边利落的扣上安全带边开口。
　　“聪明！”程允川笑着赞扬了一句。
　　“不然呢？还有谁这么无聊！”黎漫没什么好气。
　　程允川但笑不语，神情自若的开着车。
　　“你不是走了吗？”语气不善！
　　“有幽怨的成分？！”如沐春风！
　　“是质问！”漫漫纠正。
　　“是你说的迟到了，我才提前下来取车！”语调颇委屈。
　　黎漫看着他一脸欠揍的表情，火气又腾腾腾的往上窜了几分。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时不时还要拿话噎人，从不肯吃亏半分。黎漫冲窗外狠狠白了一眼，不愿再说话。
　　程允川见漫漫偏头不语，也专注开车。车开到公司，黎漫要先下车却被程允川一路带到停车场，一早上的积怒齐齐爆发在下车的一瞬，“嘭”的一声，黎漫大力关上车门快步走向电梯处。
　　“解决一下吧，一早上了，为什么生气啊？”程允川抢步上前，捞起黎漫的胳膊。
　　“你不知道吗？”黎漫冷哼。
　　“因为我洗澡没关门？因为我强迫你吃早饭？因为我没通知你提前下楼？”程允川罗列自己的“罪状”，但怎么听都像是同居情侣间的甜蜜琐事。
　　“......”黎漫听他说的平淡无奇，自己却脸同火烧。
　　“不会是因为......嗯，那个......”程允川故意断断续续。
　　“不是！”漫漫不抬头，只急急否定。
　　“我觉得也是，黎总监也不会因为那么点‘小事’生气？！”程允川说得轻巧。
　　“当然，我只是睡的不好，起床气大了一些！”黎漫甩开程允川的手，走进电梯。
　　程允川站定原地没动，只看着电梯门渐渐合拢，却在电梯门合拢的最后一瞬，绽放给漫漫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