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作乐》何浅轻

5、第五章

　　沾满碎屑的粗糙假发套，露棉的军绿大衣，一双八十年代流行的早已残破漏洞的棉鞋，一个装着塑料瓶的麻袋，一口五星标志掉漆的水杯，里面还有褶皱的人民币。

　　佳乐扁嘴说，“领导，我想吃炸鸡。”

　　“小周知道你爱吃炸鸡，食堂都备好了，你先把衣裳换了吧，咱好提前入戏。”

　　“给我几罐催泪瓦斯，防身用。”

　　“都有都有，先把衣服换上。”

　　“您呀，就喜欢别人丑样以显示您的帅气，我的容颜啊……”

　　换上这堆从旧货市场按斤称的破旧衣裳，某女确实被糟蹋的全是鬼样。都不敢照镜子了，生怕连
　　炸鸡都吃不下去。

　　“擦，丐帮帮主么！”俩民警从后院进来，惊叹道。

　　佳乐用了惊鸿一瞥，心想有种别上街更别在老娘面前走，铁定抱腿。

　　进了食堂，才明白经费的紧缺。的确有炸鸡，还是一桌子上有且仅有两只炸鸡腿，碗筷都省略
　　了。

　　可能是到饭点，外面有清晰的脚步声，啪的一声佳乐跪在地上抱着，所长和政委都惊慌了，那个在打翻窗口排队的周瑞瞬间石化。见过便衣队的精悍表演，没见过这样的。

　　“领导，饿很久了，行行好吧。”哭腔连连，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把哈喇子。

　　“诶诶诶，你起来起来，到这管饱管饱。”所长表示很郁闷，新换上的裤子，注满各种分泌液。

　　拖地起身，撩起很撒的假发，“有您这话就行，那咱吃什么。”

　　“鸿门宴。”所长立刻板着脸，心情稍差，下班还得洗衣服，还得在单位那帮小兔崽子面前当模
　　范。

　　流浪者在派出所食堂做客，另一些在职人员顿感莫名，辨不出男女，怎一个‘脏兮兮’了得。更有甚者，推门进来那瞬间还笑脸相迎，与佳乐抬眉瞬间眼神交替，直接转身杀回。

　　虽然佳乐也讨厌这股味，工作需要，也就作忍者了。

　　“周子，等会儿把这位送到收容所吧，具体询问下家庭信息。”所长递给眼神，无外乎走个障眼法的程序。

　　再高的智商也有崴脚的时候，周子也有脑残的时候，比如他真的将佳乐送到收容所，但是他没有任何材料，收容所咱不接收，他只得回去办材料。

　　然后，佳乐就自言自语的装疯扮傻的走了，真进收容所就坏事了。

　　沿街乞讨人员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多，有的直接摆出苦B相，说，小妹，我儿子在北京搞装修的，我要去找他，给点路费吧。有的可能委婉些说饿了，给点吃的吧。当你给她吃的时候，她可能说给点钱吧。

　　面对沿街乞讨人员，选择冷漠与否，不是说人的良心被狗吃了，真的当他下班后，换身名牌进餐馆，骂着你土鳖的时候，你兴许还在扪心自问良知。

　　问题是，近期发生的沿街乞讨已演变成斗殴事件，强行拖住路人，钱不到手誓不罢休的违法行为。兴安派出所已立案多起，但苦于警力不足，始终积压着。面对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也只好通过上级领导借调优秀人员。一般都是看似平凡实则最不简单的便衣民警。他们很辛苦，有的人面对自己的工作很难启齿说，公安。

　　大学毕业，佳乐只在家里穿过几次警服，然后便又收藏一段时间。母亲曾多次致电给她,希望她换工作却屡次遭到拒绝.

　　上年纪的奶奶也知道她工作的辛苦和危险,邻居问起来都没法说在哪上班，生怕对她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值得庆幸的，她有一个坚强的后盾,一个好爸爸。还不至于混的连命都搭上。

　　邋里邋遢看不清容颜的流浪者，闷头自言自语走在人群中，看得出路人躲闪的脚步，兴许也会有唾弃的眼神。

　　在十字路口旁，席地而坐，“行行好吧……”

　　这时有个电话男走到她面前，高喊，“你嘛有病吧，跟你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你要起诉就起
　　诉吧。”

　　此男一扭身踢了佳乐的饭碗，叹息良久，席地而坐。

　　“诶，你陪我聊聊天吧，我觉得我混的还不如你呢。“男子被不知名女子缠身，恐怕还要吃官
　　司，他都觉得这世界太可笑，太莫名其妙，”诶，你吃过汉堡么？我请你如何？“

　　“给点钱花吧，”说着将饭碗向前推。

　　男子被唬住，翻翻钱包，资金有点紧张，但扣扣索索给她一颗硬币，掉在钢杯里叮当作响。那只
　　被特效过的手指又把钢杯撤回，脸上逗留的喜悦就剩下‘真土鳖’三字。

　　“你什么毕业？”

　　“噢，你应该也就小学三年级毕业吧，要不然不至于沿街乞讨，你家人还健在么？”

　　“不应该跟你这么说，太打击人。”盘腿久了容易腿麻，他也顾不上形象，伸腿拿捏，不过他挺
　　好奇这乞丐的长相，从露出的手指头看，貌似是个女的。他趁四下无人，试图撩起那够脏够绝的
　　头发，却惊了对方，“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特面熟呢？”

　　佳乐扮苦瓜相，一把耗子血的红嘴唇，满脸泥土，嘿嘿傻笑的看眼对方。确实是面熟，马寻欢。
　　马寻欢可欢实了，“唉，你别躲我啊，你是不是那谁啊？”

　　“~~~~(>_<)~~~~呜呜。”

　　“我是马寻欢啊，你怎么落魄到这地步了？你是不是演员啊？”

　　“~~~~(>_<)~~~~呜呜。”佳乐想给他一飞腿，又碍于这有任务在身，也只能隐忍。

　　“你别哭，我也理解你肯定是有伤心事，我去给你买汉堡，鸡翅。”边说边做老鹰展翅。

　　佳乐地面的视野里，已没有那人身影。迅速收拾行囊，仓皇逃走。

　　已经飞到路对面的马寻欢，一回身看到那臃肿的逃跑背影，淡然一笑。他告诉自己，那一定是错觉，那么光鲜靓丽的女子，怎会一夜之间如此落魄。想到这，他又觉得，也许对方是丐帮帮主，特意到此来探路的，看看人心如何收入怎样。没成想遇见唠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