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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二十一章·隐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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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只没有脚的鸟,隐匿于云中,睡在风里;停不下飞翔,止不住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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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满天,不断变化着运行的轨迹,在几千万光年的黑暗远方,又不知经历几番毁灭与新生。在这浩渺的星空下,芸芸众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卑微而渺小。满室的星光让雅美不禁想起了《赤壁赋》里的一句话:“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也只有这种大气磅礴的诗句,才配得上乾坤星宿的落拓朗朗吧?
风,迎面吹来,清爽而不冷冽,拂得她柔顺轻灵的发在脑后飞扬。闭上眼,感受风的爱抚。突然,风停了下来,雅美的身子由于惯性而向前倾斜。
“感谢您乘坐此次星际飞船,我们已经逃脱邪恶势力的追击,成功到达目的地。请您带好随身物品,有序离开飞船,东京迪斯尼……”
听着广播,伸了伸懒腰,雅美意犹未尽地走下云霄飞车。
“姐姐!这个星际飞船实在是太好玩了!好像整个人都在宇宙里一样,满天的星星啊……好像……”贵鬼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兴奋地说着。
把长发拢进鸭舌帽里,雅美偏头看着贵鬼,无奈地说:“是是是……很好玩,就像在天上飞一样……但是!你已经连续玩六次了!能不能换一换呐?”
“这样啊……那姐姐,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我好像有点饿了……”
“恩……也好……”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两点了。从还没开园就跑来一直疯玩到现在,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是游〔防和谐〕行时间,正好我们先去吃个饭吧!”看看地图,然后牵着贵鬼的手,向某个方向走去。
“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说吧。”
“姐姐你不是雅典娜的大祭司吗?为什么你不在希腊,要跑到日本来呢?”
雅美深深地看了贵鬼一眼,轻叹一声:“如你所说,我是雅典娜的大祭司,所以,我必须陪在雅典娜的身边……”
“哦……”贵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噘嘴小声嘟喃着,“我还以为你跟先生一样,是讨厌教皇才离开圣域的……”
“穆先生,很讨厌教皇?”雅美看着路边极富童话色彩的景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啊?”贵鬼一惊,心里碎碎念:这么小声你都听得到……“我不知道啊……每次对教皇的召见先生都充耳不闻,而且好像很冷漠的样子……虽然每次见到使者的时候先生都在笑,可是,那种笑,跟平时的绝对不一样!就像他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样子。”
“……”雅美默然。她知道那是怎样的笑容。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对战一辉时,她平白无故失踪的七天里。
利用这段时间,她拜访了在野党的主要两位成员:天平座童虎老头和白羊座穆。
当紫龙和春丽还在从飞机转大巴,大巴转摩托,摩托转牛车,牛车转11路公共汽车,一路颠簸的时候,她已经到达五老峰和童虎老头子青梅煮“茶”论英雄了。
“呵呵呵呵……你这个黄毛丫头就是这一届的大祭司啊?不错不错……形象智力实力,各个方面都不错……唉,年轻就是好呀!圣域还真是人才辈出啊!”童虎爷爷笑眯眯地捧起茶杯,一仰头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呷呷嘴,回味片刻,然后夹杂着无限思念与追忆地一叹:“可惜啊……还是比不上娜缇亚……”
原本喜滋滋地听着童虎赞赏,尾巴翘到天上,在空中飘啊飘的雅美,好像被人一铁棒从高空砸了下来,随便制造出了个雅美形的坑,心里那个拔凉拔凉啊!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居然能把正直热情同时也是一根筋的童虎磨砺得老奸巨滑。
强撑着笑容,雅美说道:“圣战都还没开始,您怎么知道我的能力不及娜缇亚前辈呢?”
“呵呵呵呵……娜缇亚啊……”童虎高深莫测地感叹着,并不正面回答雅美的问题。但他叫出那个名字时,那隐藏得极好的不一样的情绪还是被雅美捕捉到了。
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浅笑,雅美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俏皮道:“唉,是呀,娜缇亚前辈那么强大,那么出色,我是比不上她了……这样的女子,也只有掌管圣域两百年之久的教皇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她。您说对吗?”
“呵呵呵……”听了雅美的话,童虎不怒反笑,“不错、不错的观察力,冷静也很有胆子,懂得如何扳回优势,这点上还是比娜缇亚强很多啊!”
童虎支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老态龙钟,哪有半分天平座黄金圣斗士的凛凛威风?童虎在崖边站定,声音悠长而缓慢:“娜缇亚她很聪明,她能看透人心,谁都别想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思。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说,把一切藏在心里,独自承受所有的悲伤与苦恼……”
童虎目视着不知名的远方,深沉而温柔。那里,可是那个惊才艳绝的女子长眠的地方?似乎仍是在他镇守天平宫的年月,与好友并肩而立,他的眼中似乎倒映着那个清楚高华的身影,沿着十二宫的层层阶梯婆娑行来。两百年的光阴弹指而逝,他已不复当年的英姿勃发,只剩夕阳西下鹤发童颜的睿智老者;他,在运筹帷幄,苦心孤诣地铺好了一条圣战之路后,溘然长逝,静静地躺在星楼之上,无人知晓;而她,早已红颜枯骨,芳踪难觅,唯留淡淡的清愁与难诉的情愫,以及后人对她的无限遐想。
“娜缇亚,她喜欢史昂,从一开始就喜欢,可是,她不敢说,她害怕一说出来她那无法抑制的情感就会击毁她的理智,会影响整个圣战的格局……而对于史昂,娜缇亚是他的上级,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更不敢说……于是,这两个人就相互地错过。直到圣战结束、娜缇亚死后,他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童虎的声音变得更加苍老憔悴,“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史昂和娜缇亚都已经不在了……”
是啊,往事如烟,一切终已成灰。
“她的性格不适合战争……”童虎评价道,“她太善良了,所以说,她最后的结局只有毁灭……”
娜缇亚,是怎样一个女子,才能让这两百年的时光形同虚设,只把相思与想念滤得愈加纯粹明澈。
她还记得,在星楼档案室时,她曾翻看过历代教皇的所有札记。那日的阳光是那样地明媚温暖,照得微尘飞扬的古老资料室温馨而亲切,仿佛在这里留下印迹的智者都不曾远离,仍在此处以师长前辈特有的智慧,为彷徨的后来人驱除迷雾。
彼时她正埋首于一本厚厚的手稿中,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因为时间紧迫,她也没太注意谁写得这部手札。读到后面,她才惊讶地发现,手稿的作者居然是史昂!
于是她更加认真地读起来,希望找到真实的圣战里《冥王神话》的影子。史昂的日志一直延续到十三年前,语言干练而详实,内容明晰易懂。不出她所料,除了娜缇亚的部分,札记里记载的与她所知道的有八成相似,这个精确度让她相当满意了。
不知不觉,已经读到了最后。纤指挑动泛黄干脆的纸页,唏唆作响,好似解放了封印在书中的一声幽叹,如泣如诉。不太锋利的书页划过指尖,却也是隐隐作痛。看着手指上不明显的伤痕,雅美皱眉,外表再小的伤口在心中也会无限放大,一跳一跳地生疼。
注意力被书中异样的颜色吸引,定睛一看,书的最后一页,赫然夹着一方丝帕!丝帕的做工极其精致,过于轻薄的材质夹在书中几乎丝毫不觉,通体用上等的真丝织就,触手冰滑如少女的冰肌玉骨;浅绿的底子上织着优雅哀伤荼蘼的暗花,雅美知道这种花纹是整匹整匹的布手工织起来的,较之后期绣上去的更为复杂难成;丝帕的边缘用细细密密的金丝收边,虽是金色,却与浅绿相得益彰,清馨幽雅,不落俗套。这样别致的精品只有圣域的高层人物才有资格使用。
手指轻轻抚过丝帕,在摸到角落时突然停下,那突兀的丝线蜿蜒游走出一个古希腊字母拼写出的单词。与保存完好的丝帕不同,那个字符已经起了毛边,似乎是被人千百遍得抚摸过。仔细辨认着字母,雅美试着拼读:Na……ti……a……
Natia?娜缇亚!?这条丝帕是娜缇亚的?可是,为什么会夹在史昂的手札里?
执起丝帕细看,只见在丝帕中心有着褐色的字迹,仿佛血凝的颜色。不同于那个希腊字符,这八个字居然是用瘦金体写的中文,似是男子的笔迹,笔力飘忽苍劲,一气呵成,浑然一体,写着:向来缘浅,奈何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