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天长，还你地久》楚清歌

17、对错已不论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许多，再无心坐在这里的肖想终于说服了凌珑去她家里换身干衣服，两个人刚站起来肖想的手机就又响了，一看还是钟清卓，这次不敢再不接了。

　　喂过一声后那边就传来钟清卓温和的声音：“想想，你不是说这次不跑了吗？”

　　“我……我没跑，刚才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不过遇到了凌珑，我们俩就一起来喝饮料，这就回去。”肖想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对着电话听到他的声音都能脸红，看来还是被表白地太少，没能养成淡定的习惯啊！

　　确定肖想没有逃跑的钟清卓听到电话那头儿明显流露出的紧张的解释轻轻笑了：“那你们带伞了没有？”

　　“带了带了，”正要说句回去再说就准备挂电话的肖想感觉到凌珑在后面捅了捅她，于是及时地反应过来接着问了一句：“二哥还在你那里吗？”

　　“在。”钟清卓回头看看正在那里竖着耳朵听电话的袁星宇，言简意赅地就答了一个字。

　　“嗯，那好，那等回去再说，挂了哦！”已经走到门边的肖想指了指旁边塑料桶里那把天蓝色的伞，示意凌珑拿出来。

　　回去的路上肖想和凌珑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肖想不多说话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被袁星宇考了军校的事情震惊了，二是不敢分心怕过往的哪辆汽车不长眼冲上来实现来时凌珑的恐怖诅咒；而凌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既不像来时那么沉默，也不像在店里的后半段那样情绪外露。

　　其实肖想觉得，这个小姑娘自从凌原走后倒是变得可爱了不少，前两次见面可能因为都有哥哥在身边，凌珑说话做事都显得有些幼稚和不讨喜，但是当心里的依仗没了之后，反倒是像恢复了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简单和清纯。

　　这样多好啊！不管是哭是笑，都能自然无畏地表现出来，等到哪一天失去这样的勇气时，才会明白有时候简单也是一种福气。

　　从凌珑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肖想听明白一件事情，原来一年多前凌原的公司承接了一个户外景观建造工程，对方只给了一个基本的设计理念，其它的全部都撒手不管。而凌原公司里又没有这种专门的设计人才，交给专业公司吧又太贵，于是就不知道怎么七转八转地联系到了钟清卓。而双方沟通的过程又被刚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去看望凌原的袁星宇得知，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异常顺利且皆大欢喜，凌原找到了满意的设计师，袁星宇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兄弟，钟清卓也因为这次设计获利颇丰。

　　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对三方皆有利的相识，但是对现在的肖想来说，这场相识间接导致了她和袁星宇、钟清卓的重逢，进而直接导致了目前难以收拾的局面。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她去想这场重逢是幸还是不幸，因为，到家了。

　　肖想先带着凌珑上楼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衣服，花洒里喷出的水流终于缓解了肖想混乱不堪的思绪。她觉得不管怎样，在凌珑和袁星宇在钟清卓的家里见面前，她必须和袁星宇深谈一次，无论他当初选择考军校是为了什么，如今时过境迁，他和凌珑在一起四年，她也经历了一场伤筋动骨的感情，两个人都已经会不到过去，所以他的感情问题还是请他向凌珑解释清楚，这种无谓的黑锅背一次可以，背第二次可就要起火了。

　　打定主意的肖想迅速结束了这个战斗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外面的凌珑穿着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刚毕业那阵买的一套没穿过几次的裙子正坐在那里东张西望，还真是难改小孩子的好奇心理，肖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过去。

　　“你这里可真简陋！”冷不防地看到身边的肖想，凌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

　　一脸黑线的肖想几乎要忍不住回一句：“你可真直接。”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她这里简陋是事实，除了一些必备的家用电器和桌椅之外，什么奢侈品和装饰品都没有，为这个有什么好争执的呢？

　　“呵呵，是啊！房子是租的，我平时又要上班，布置地太好看也没那个心思，反正不就是一张床睡觉嘛！别的凑合一下就成了。”

　　“那怎么行，这是家啊！家里当然要漂漂亮亮让人一进来就不想出去，这样才能留住男人啊！”凌珑嘟着嘴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晕！这年头的年轻姑娘们怎么想得这么深邃和长远，她都没往这方面考虑过，再说她想留也没男人可留呀！

　　这个话题实在不宜继续，于是肖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凌珑，我有个建议说给你听一下，你要是同意我们就去做，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得到点头同意后再接再厉：“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二哥之间的详细情形，但是好像你们还是有挺多误会的，其中一项误会就是我。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在我这里先等一会儿，我去清卓家里和二哥好好谈一次，把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然后再打电话叫你下去，这样你们见面时也免得再一言不合吵起来。”

　　这个提议正好解决了想去见袁星宇又有点忐忑的跟踪妹凌珑小姐的难题，所以她不假思索地连忙表示赞成，肖想没想到她在浴室里设想的种种说服套路居然一个都没用上就大功告成了，愣了一下开始谴责自己的思想是不是太复杂，亏她刚才在楼下都没敢说钟清卓就住在一楼，唯恐趁她下去的时候凌珑再尾随去偷听，真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肖想临走前从冰箱里拿出来储存了整整一个星期本来打算周末两天再消灭掉的一大盒冰淇淋犒赏如此通情达理的凌妹妹，但是在下楼的过程中她还是没忍住几次回头去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直到敲门进到钟清卓家里才松了一口气。

　　来开门的是袁星宇，他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把目光投到肖想身后望了两眼。

　　“凌珑在楼上，等会儿再下来。”肖想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找谁，暗中撇了撇嘴随手关上了门。

　　不知道来之前两个人在谈什么事情，屋子里满是烟味儿，肖想没理从她进来就目不转睛望着她的钟清卓，只是皱了皱眉去把客厅里的窗户打开透气。

　　外面的雨基本上已经停了，雨后特有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暂时冲淡了原本密闭的空间里呛人的气息。

　　肖想没有回去那两个人的身边，她在她自己亲手布置在窗台下的饭桌边坐了下来。

　　选择这个位置是下意识的，坐下之后才短暂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意图，可能是不愿意和他们离得太近，也可能是坐在这里被风吹着容易让她清醒，还有可能是她心理阴暗坐在这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怕人偷听。

　　可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既坐之则谈之，多拖不宜。

　　“二哥，是我让凌珑在楼上等一会儿的，我想有些话我应该提前和你谈一谈，因为我实在不想作为一个自己丝毫不知情的不稳定因素时不时地冒出来打扰你们的生活。”这个开端很生硬，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和袁星宇在过去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了。

　　在她喘口气的功夫，袁星宇突然激动起来，这一点，他倒是和凌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想想，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这些年来我没有赴约是我的错。可是我当初是为了你才去考的军校啊！军校里纪律严格每年的6月25号我根本抽不出时间，我从见你那天就想解释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肖想打断了：“二哥，对不起，我来不是听这些的，这些今天下午我听凌珑说你从军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事实却的确如此，在你第一次消失的三年里我是很恨你，但是那恨里也藏着喜欢，至于九年前最后一次见面后我就彻底死心了，这些年来，你在我心里从开始一个非常清晰的印象到后来逐渐模糊成一个符号，我始终记得你，但不代表我还喜欢你。那些过去已经过去，我感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但是却没法回报，对不起。”

　　看的出来，她的这些话让袁星宇很震惊，他一时之间张着嘴愣在那里。

　　肖想很想叹气，再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坐在沙发里端着水杯却不喝的钟清卓，又觉得自己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二哥，其实你不必为错失掉的三年之约愧疚，因为我并不是一个痴情无悔的女孩子，八年前，就是你第二次消失之后的第二年，我就爱上了别人，比你和凌珑在一起还要早一倍的时间。如果你真要说我们俩有过什么，那么也是我先变心的，和你无关，所以，既然和凌珑在一起了，我还是建议你能好好走下去，我看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四年前想必也不过十七八岁，那么年轻的时候就选了你，我觉得挺不容易的；当然，如果你真的以为你们之间有无法跨越的沟壑，或者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也不说什么，不管怎样，都祝你幸福。”

　　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想喝口水的肖想扭头看看桌上也没有水杯，只好作罢。

　　“想想，你说这些我都不相信，你是不是为了清卓，为了能和清卓在一起才来骗我的？要不你就说出来，那个你爱了八年的人是谁，现在在哪里？”

　　袁星宇说这话的时候钟清卓刚好弯腰去茶几下面给肖想拿杯子倒水，不知道袁星宇是不是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才生出这么富有言情剧色彩的联想，虽然钟清卓很希望这个联想成真。

　　哦，原来在她来之前这里是在讨论她被表白的话题啊！肖想斜一眼面不改色继续倒水的钟清卓，又盯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把水杯放到她手边，然后再面不改色地走回去坐下。你很好，很强大！肖想在心里默默“表扬”。

　　很不幸，两个人的动作和神情似乎验证了袁星宇脑中的想法，于是他继续控诉道：“想想，自从见面后，你连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给我，对着我连个笑脸都没有。可是你对清卓呢？只和他说话，还让他搬过来，照顾他生活，你就是存心和他在一起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你才高兴？”肖想看着不远处那张幽怨的表情幽怨的眼神终于不耐烦了。

　　“我没想怎样，就是觉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在一起就好了……”

　　听到这里肖想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虽然袁星宇说话含糊、辞不达意，但是好在她已经不是十二年前的肖想：“二哥，你是想怎样在一起呢？和凌珑退婚然后和我结婚？还是像初三那年一样玩玩暧昧？再或者要和我尽释前嫌兄友妹恭？若是前两者，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要是最后一种我现在就可以答复，尽释前嫌不需要，兄友妹恭不可能，我们就当两个熟悉的陌生人最好！”

　　真想拿手边的杯子砸过去，肖想自己把自己气得全身发抖，真是太不淡定了，同时宣告了这场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谈话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