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当平行相交》洛安之

72、Chapter 13：Excellent

　　夜色正浓。办公室里壁炉中的火焰静静的燃烧着。
　　Dumbledore双手搭在一起，透过眼镜望着眼前的少年——他总是令自己惊讶，“你似乎有疑惑？”他温和地问。
　　“是的，疑惑。”Tom把目光落在Dumbledore身上。
　　Dumbledore安静地望着他。
　　Tom抿了抿唇，似乎在考虑，“先生。”他短促地说，“您是否有了其他的记忆，但是不能给我看。”
　　柴火发出“啪啪”的脆响。
　　然而Dumbledore没有说话。
　　“Dumbledore教授，”Tom坦然地看着他，黑眸深处却不知涌动着什么，“Dad说，我可以选择相信你。”
　　良久，“Tom。”Dumbledore朗声叫道，只是那声音里似乎有着叹息。
　　“实话说，您和Albus教授不一样。”Tom轻声说。
　　Dumbledore明白Tom指的是谁。
　　“我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始终疑惑一件事。”Tom没有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是的——非常疑惑——”他似乎是刻意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在意的，又似乎全神贯注的，“十五六岁——仅仅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即使他的未来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教授，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作出决定——防备一个未成年。”
　　“很抱歉。”Dumbledore凝视着Tom轻声说。
　　Tom再次抿了抿嘴，安静地说：“当然，曾经我还有另一个疑惑，Harry Potter，Ginny Weasley，整个学校只有他们两个人认识我，不，准确的说，认识Tom Riddle——教授，一个Slytherin不会认错他人眼中的情绪——”
　　在整个房间里绕着的“啪啪”声和肖像里的打呼噜的声音里，Tom的声音是那么清晰——“那是憎恶。”
　　整个房间里的呼噜声一顿。
　　“那并不是针对你。”Dumbledore最终温和地说。
　　“直到前几天，”Tom闭了闭眼，语气平淡，“日记本。”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黑眸里一闪而过的尖锐，“Dumbledore教授，他们确实只是针对一个虚影，那只是一个灵魂的碎片而已。我知道他们因此受到伤害。然而——”他的嗓音略微提高了一点，“先生，您针对的是那个真正存在于1943年的Tom Riddle。”
　　Dumbledore盯着他望了一会儿，把眼镜取下来，沉默着擦了擦。
　　“很——抱歉，很抱歉，先生。”Tom看着Dumbledore，垂下目光。
　　“不，”Dumbledore摇了摇头，又把眼镜戴了回去，“你是对的。”他温和地看着他，“真正该说抱歉的是我。”
　　“……因为那些不能给我看的记忆。”Tom语气还是有些生硬。
　　Dumbledore沉默片刻，“很抱歉，我曾把你当成了Voldemort。”
　　Tom的手抓住扶手椅，深呼口气，“先生，是十五岁的Tom Riddle。”
　　“是的，你说的没错——很显然——我犯了一个错误，因为一些过去。”Dumbledore说，神色有些疲惫，“孩子，我从Harry那里无意间得知你曾经呆在孤儿院——”
　　“……”大嘴巴——Tom腹诽。
　　“哦，Harry并没有透露这件事——他很重视与你的关系，并不愿透露关于你的事——”Dumbledore似乎注意到他的神情，“实话说，我很意外，也很高兴你们相处的如此好。”他微微笑了起来，“我想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Gryffindor与Slytherin的友好相处了。你说的没错，曾经的Gryffindor与Slytherin是朋友，从千年前开始，直到我的学生时代，他们仍旧是朋友。”
　　Tom望了望天花板，突然说：“Gellert（盖勒特）叔叔如果来Hogwarts，应该是Slytherin的学生吧。”
　　“咳咳——”Dumbledore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异常尴尬。
　　Tom露出一个小小的淘气的笑容，“虽然您和Albus教授不同，但还是有相同之处的啊。”
　　Dumbledore摇摇头，神色尴尬。
　　经过那么一打岔，谈话的氛围突然缓和了起来。
　　“圣诞假期的时候，Harry曾来找过我一次。”Dumbledore尴尬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天Harry看起来很糟糕——”他严肃了一点，“他告诉我，他在梦中受到了Voldemort的攻击，为了弄明白他那时的感受，在他的同意之下，我查看了他的一部分记忆。”
　　“而Potter那个笨蛋Gryffindor完全没有掌握好大脑封闭术的大脑，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些不属于梦境的记忆。”Tom翻翻眼皮，径直说道——完全可以猜出是怎么回事，Merlin知道那个Potter的大脑是多么不安全。
　　“是的。”Dumbledore想到大脑封闭术也是有些担忧，然而他只是用天蓝色的眸子注视着Tom，“你学过大脑封闭术吗？”
　　Tom挑挑眉，“不，那是六年级的暑假课程，现在——Dad还未曾教我。”他耸耸肩，“很显然，今年暑假，我也没有机会学了——嗯，更不可能教Potter。”
　　他们停了一会儿。
　　“教授，关于Voldemort——”Tom再次开口，“他的父亲，Tom Riddle——”他想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不，我是说——”他蹙眉，半天也找不到话头，他闭了闭眼——冷静——“教授，在奖品陈列室里摆着一个特别奖牌——我不记得我五年级时曾做了什么足以获得一个如此锃亮的刻着我的名字的奖牌。”他冷静地看着Dumbledore，“十五六岁的Voldemort与我的不同之处，教授，我是否可以假设，您所不愿告诉我的东西。”
　　Dumbledore同样冷静地看着Tom，神色依旧温和。
　　“1943年，我发现Hagrid养了一只八眼巨蛛，他为此受到了禁闭的惩罚。”Tom看了Dumbledore一眼，“1943年Voldemort放出了蛇怪，杀死了一位Hogwarts的学生，并嫁祸给了养八眼巨蛛的Hagrid，为此，Hagrid失去了继续在Hogwarts上课的权力。”
　　“那个奖牌，”Dumbledore终于说，“是当初为了封口。为了保护Hagrid。”
　　Tom直直地看着Dumbledore，“十五岁或者十六岁的Voldemort为了自己，用魔杖结束了不少人的生命，是吗？”
　　他们又陷入沉默。
　　“事实上，我有一个请求。”Dumbledore突然说。
　　“嗯？”Tom略微惊讶。
　　“我知道，你曾经在孤儿院呆过，”Dumbledore说，“我有一个猜想，我希望能够证实它，我是否可以请求，一段你被收养时的记忆。”
　　“教授，不是收养。”Tom认真地说，“那是我的亲生父母。”紧接着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
　　Dumbledore望着他，也不催促，更不再请求。
　　终于，Tom伸出右手轻轻一抖，袍子里的魔杖划入他的手心。
　　他再次看了Dumbledore一眼，用魔杖尖端抵住太阳穴，“教授，我可以相信你，是吗？”
　　Dumbledore露出一个微笑。
　　Tom闭上眼，银丝从他的大脑里拉了出来。他把它放进桌子上的冥想盆。
　　“谢谢。”Dumbledore轻声温和地说。
　　Tom耸耸肩，和Dumbledore一同进入了他的记忆。
　　他们沉了下去。
　　一幅幅画面像放电影般地在他们面前闪过。
　　灰蓝色的云层厚厚的压了下来，仿佛顷刻就要坍塌。那是伦敦的孤儿院的冬天，很冷，狠狠灌进薄薄一层旧衫里，指尖几乎冻得不能再动弹。他站在围栏上，怎么也看不到天空的尽头，只有荒凉的缄默。
　　狭长的走廊上渐渐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逆着光而来，落下漫天的光。
　　——“是的，我想要收养一个孩子，我想要——”青年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的指尖划过孤儿院里那些围过来的孩子身上，他们都睁大了眼，期待地望着他。他的指尖最终停顿在半空，指向那个围栏上的男孩，微笑，“那个男孩。”
　　——“下来，男孩。”他在围栏前停了下来，伸出右手——那是一只干净的手，骨节分明。
　　——“我来接你回家，你愿意和我走吗？”
　　——“所以你是特别的。”青年竖起食指，指尖荧光闪烁，“所以，你是与众不同的。”
　　Dumbledore站在Tom身边，望着一个场景久久愣神。
　　——“想要带走它们？”
　　——“不属于我。”男孩轻声说，“只是战利品。”
　　——“那么，还给战败者？”青年笑着提议。
　　男孩面无表情地抱着一只漂亮的新口琴和银顶针跑回了孤儿院，孤儿院里的孤儿们又惧又慌地望着他。
　　他走到一个男孩面前把新口琴往他怀里一塞，面无表情，又把银顶针给了另一个较大的男孩。也不管那两个男孩脸上是怎样的目瞪口呆，他转身就往外跑，抱起了孤儿院门口台阶上那个小小的装着他破旧的战利品的纸盒。
　　——“你愿意和我回家吗，男孩。”
　　——“男孩，你只用回家。”
　　Tom望着那个台阶前的青年，青年那双碧绿的眸子仿佛被点亮了光芒，深邃柔和而包容。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记忆结束了。
　　Dumbledore和Tom回到办公室。
　　“……”Dumbledore似乎在沉思。
　　Tom站起身。
　　“谢谢。”Dumbledore回过神，神色认真。
　　Tom迷惑。
　　Dumbledore沉默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水晶瓶子，里面装着珍珠色的打着旋儿的记忆。
　　Tom的视线移到那些水晶瓶子上。
　　“这些我不希望你看到的记忆——我不希望你看，只是因为我知道，”Dumbledore注视着Tom，目光温和，笑容慈祥，“孩子，我已经知道，你不是他。”
　　Tom微愣。
　　“我知道，你比他优秀太多了。”Dumbledore亲切地笑着，“是的，我想我还是低估了你。事实如此，你喜欢的东西，Voldemort都没有。”他的神色露出了一抹歉意。
　　“这些记忆……”Tom又一次把目光转向水晶瓶子。
　　“你可以带走，在我找到下一份所需的记忆之前，你可以保留它们。”Dumbledore眨眨眼，轻快地说，“我想下一次的课程可能需要等待挺久的一段时间。”他眼镜下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亲切与透彻，“我想，你有一些疑惑。无论何时，你若需要，我都很乐意提供帮助。”
　　Tom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声说：“谢谢。”
　　Dumbledore摇摇头，“当然，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答案，你是百年来Hogwarts最优秀的学生。”他笑着说。
　　Tom把他的记忆拿了回来，又握住桌上的水晶瓶子。在Dumbledore赞同的目光中放进口袋。
　　“Potter——”Tom再次开口，他捏了捏自己手指，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教授，您为什么要隐瞒Potter？”
　　Dumbledore似乎不解。
　　“教授，Potter，和Voldemort有什么特殊联系，是吗？”Tom紧紧盯着Dumbledore。
　　Dumbledore没有说话，就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专心的取下眼镜擦着。
　　“Potter和Voldemort之间的连接太奇怪了，他告诉我，他站在Voldemort的视角看见了很多东西，Voldemort的视角。”Tom注意着Dumbledore的神情。
　　但是Dumbledore一直都是那样温和笑着，似乎不解他在说什么。
　　“教授，六个还是七个——”Tom双手按在桌子上，“教授，毁灭Voldemort这种事为什么会轮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您将Potter推到前台，成为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如若不是因为他必须，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但我不相信是因为一个预言。”
　　Dumbledore平静地把眼镜戴上，望着Tom轻声说：“Tom，被拽进角斗场去面对一场殊死搏斗和自己昂首走进去是不同的。”
　　Tom抿着唇咬了咬牙，黑眸中似乎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安静的、蹿着明亮焰心的火焰。
　　“他的教父——为什么瞒着Potter——你知道他没死。”Tom最终垂下头。
　　“魔法。”Dumbledore简短地说，“孩子，学习魔法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
　　“所以？”Tom盯着桌面。
　　“十五岁的Harry，我知道他是个执着的孩子，但我不知道，他是否会不顾一切，甚至还未曾了解空间魔法与时间魔法，就闯进那条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区域。”Dumbledore轻声说。
　　“……”Tom沉默。
　　“或许给他一个希望才是好的……”Dumbledore抬头看了一眼Tom，“但我依旧希望尽我所能保护他的安全。”
　　壁炉里的火安静地燃烧着，发出刺啦的响声。
　　“很抱歉打扰您这么久。”Tom站直身子，安静地行了个礼，往外走去。
　　他拉开房门的那瞬间，低沉的优雅的声线停滞在空气里，袍角划开漂亮的弧度。
　　Dumbledore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去的他的背影微笑。
　　“Dumbledore——”校长室的几位校长肖像动了起来。
　　Dumbledore摇摇头，脸上满是歉意和欣慰。
　　记忆里的望见的那个七八岁的男孩似乎出现在眼前。
　　——男孩将口琴捡了起来，手指握住两端，口琴贴在唇边，轻轻的音符飘了出来，断断续续的，不是什么动听的曲目，甚至可以说是很普通，可却有种天然而纯粹的感觉。
　　——青年望着吹得很专注的男孩，温和包容的绿眸和微微笑着的唇角，在曲末时轻轻地鼓了鼓掌， “吹得很好。”他毫不犹豫的肯定。
　　——男孩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但立刻就收敛了。

　　“他很优秀，对吗。”Dumbledore轻声说着，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Tom，Tom Riddle。”
　　——“Harry，Harry Riddle。”

　　低沉的优雅的声音似乎轻巧而有力地落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教授，您还是低估了Harry Potter。”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为何写的如此痛苦——这究竟是为何……
第十三章，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