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为情所困 ...
-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风平浪静，吴妪将萧泠弦的故事讲了个大概，原来是这样的……
始皇三十六年，看似波澜不惊的咸阳已经危机四伏。但这不影响吴地的美丽景色。
吴地，春和景明，浩瀚无垠的的东海波光粼粼，暗潮涌动，一叶扁舟远远驶来，随着波浪近了，近了。船头一位素衣女子戴着斗笠，手撑长蒿，看不清面目，腰间的丝带随风飘扬，即使如此，也让人忍不禁看第二眼。那女子将船停在岸边，坐上船头，一人遥望远方，暗暗出神。
模糊听到两个人的争吵声，慢慢近了，只听一人说道：“这里够偏僻了吧，蒙季，我们就在此做个了断，想我们兄弟一场……罢了，生死由天，为了馨儿，来吧！”另一人也不答应，掌风呼呼，二人厮打起来，那叫蒙季的较另一人武功为高，可是不知怎么的，出掌减缓，后来索性捂住双眼。
“咯咯”一声，坐在岸边的女子笑出声来，俏皮地说道：“为了一个女子，二位，用不着吧？！蒙季，沈帆。”二人均是大吃一惊，这女子怎知自己名字和打架原因。再看她，手中摩挲着铜镜，原来是她的镜光反射到蒙季眼中。沈帆抱拳相问：“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话音未落，蒙季身形微动，一记杀手向女子挥去，那女子不经意间跳下船头斜跨一步，可蒙季的掌风已擦到姑娘，斗笠给厉风刮去，露出一张清雅脱俗的脸庞，微微退后几步，站稳。蒙季看痴了，只见那女子向远处跑去，定睛一看，原来是萧景深，她边跑边叫：“哥哥！”
景深见她跑来，一把抱住她，关切地问：“溪儿，你没事儿吧？”“没事！”她娇小的身躯趴在景深怀中，看着不知所措的二人，秋波流转，微微一笑：“哥哥，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两人均为损伤。”她笑靥生春，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真有如天仙下凡。“溪儿真棒！哥哥这厢有礼，多谢溪儿救命之恩。”
原来这女子就是迷迭山庄的二小姐，萧泠弦。十二岁离岛，这次受哥哥之托，化解危机。
沈帆与赵馨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双方也早有婚姻之约，蒙季却仗家势欲拆散姻缘。沈帆气不过，少年冲动，欲与蒙季决斗。作为同门师兄弟的萧景深，急在心里，无奈二人皆不听劝，只能让妹妹趁其不备，使危难化大为小。倒是泠弦聪明伶俐，不费一兵一卒，也没有伤亡。
只听泠弦又说道：“二位，这事是否应由馨姐姐来决断，她不是玩偶，你们拼死拼活抢夺的。”一阵佩环声响，从柳树后走出一名女子，就是赵馨，身着墨绿直裾，乌发及腰，发间有次序地插着几支蝴蝶簪子，令人眼前一亮，不过站在泠弦旁边就显得有些逊色。她一口吴地软语，道：“于公子，我和沈帆两情相悦，你为何要……？总之，我这辈子，跟——定他了，他存我在，他死我亡。”
蒙季本非蛮不讲理，原以为自己有机会，今听赵馨如此斩钉截铁，不免心灰意冷，一揖到底：“赵姑娘，在下这番唐突了，还望姑娘不要责怪、记恨，我——真是糊涂！”赵馨微微一笑，回礼道：“于公子言重了，馨儿不会的，希望于公子和沈大哥重归于好，不要因馨儿而坏了兄弟情谊。”沈帆在旁听到赵馨称呼自己和蒙季的差别，不禁心中一喜。蒙季见沈赵二人含情脉脉，心下不是滋味，只退到一旁。
景深见陷入僵局，哈哈一笑来活跃气氛：“大家还是好兄弟，是吧！我们兄弟几人趁这休息时间，去喝一杯何如？”泠弦接口道，“这儿是海边，还不如花几天会迷迭山庄，这正值万花齐放之时，让各位也放松呢！”景深低下头，算了算日子，朗声道：“也好，我们同窗几载，你们却从未来过我家，趁大家都有空闲，一起去吧！”蒙季正想排解心中郁闷，爽快地答道：“好！”转身吩咐接令刚来劝架的大奴几句。沈帆凝视着赵馨，示意让她决定，赵馨兀自犹疑不决，这毕竟是第一次离家，怕父母责怪担心，泠弦拉住赵馨的手，轻轻摇晃：“馨姐姐，去吧！让江凉凉回去禀告令尊令堂*就可以了，你的未婚夫婿*携你出游应该没有问题吧？”赵馨思索了会儿，点点头，算是默认，脸上却现出一番红晕。
泠弦驾来的船不够五人出海，只得重新再租一艘。海上渐渐升起迷雾，船夫犹豫不肯出海，泠弦掏出一串铜钱：“把船租给我们就行了，十天后必完璧归赵。”
泠弦兴奋地撑着船，她倒是驾船好手，左一下右一晃，也不知她是如何在雾中认路的，一路上泠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天南地北、人文趣事……三个大男人看两位姑娘有说不完的话，惊奇之余，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这不，小泠弦将船桨交到哥哥手中，一跳，一阵铃铛声起：“馨姐姐，你知道吗？溪儿好想去沙漠，乘着大橐驼，满眼都是金色的沙丘，有橐驼带着，去寻找生命之源，那是多么美好！溪儿还想去爬雪山，听说蜀郡那儿有高耸入云的雪山，白雪皑皑，一切都是那么纯洁，远离凡世喧嚣，在上面和哥哥打雪仗、堆雪人。”赵馨静静地听着身边比她小一岁的姑娘的异想天开，不禁佩服起她的勇气。
三天后，船靠岸了，这一路，三个大男人都“被迫”学会了撑船，倒是不错的一件事，以后可以带自己心爱的女子出海环游。
几个人打量着眼前的岛屿，岛上数山环合，寂寥无人。正值夏季，桃花开得正艳，泠弦蹦蹦跳跳带着几人在山间绕来转去，不多时，一个拱形大门出现了。上面不像其他地方挂着牌匾，而是在叶子状的木头上刻着迷迭山庄四字，墨绿的叶子配着金色的大字俏皮却显得格外气派，景深见几个人都不说话，哈哈一笑：“这是舍妹的杰作。”说着向泠弦原先所在的地方一指，刚刚还在的泠弦已不见踪影，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舍妹性子精怪，我们不必理她，几位，请！”
原来，在几人呆看叶子时，泠弦已由径道回房。
萧景深便在前带路，几人见在群山包围之地还有这别样一番天地，都不禁赞叹，又见这庄子奇特，走了几步却已不知怎么回去。这庄内有着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之妙，若不熟悉环境抑或精通五行八卦，定会在此迷路。虽说是庄园，却不见一间房子，只有各类的花树和迷迭香，香气扑鼻。若将这些香料带回陆地也能卖个好价钱，以后的莫铃靠这些发了大财，这是后话。又是几个迂回绕转之后，一栋房子出现在眼前，那是处于先天东边的坎卦上，坎属水，水克火，所以厅堂就在此，房子内部装潢得甚是豪华，此时已是下午，阳光从西边的落地窗中射进来，虽是盛夏，但房子却在中心岛上，四周环绕的水吸收了大量的热，房中就清凉许多。
仆人送来解渴的酸梅汤*，萧景深道：“各位请用，这梅子是我们从山上刚采摘的，甚是新鲜。喝完之后，若是不嫌累，可在庄内随意参观，景深随时奉陪，只是这庄内不是熟人未必识路，还请各位不要独自走动。”
忽然门外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哥哥，来了自然要游览下，我带馨姐姐随意逛逛。”只见萧泠弦从门外走入，头上绳子随意系住头发，至于她的星月额饰以后更是让人谈之色变，加上她的素衣，有人称之为“星月素衣，翩若惊鸿*”。这时她身穿淡绿丝绸，右衽上散落着粉白相间的荷花，一条嫩黄的腰带随意连系着下身的长裙，如新染塘荷，掠起的袖管下露出半条手臂，肤如凝脂，再仔细看她的脸庞，并没有涂那些胭脂水粉，她的美清新淡雅，却早已美撼风尘了。她伸出纤纤素手，拉起赵馨，向外走去。
萧景深看两个女子已出，笑道：“这里的桃花酿是小妹亲手酿的，味清而甜，比我们常喝的另有一番风味。”
萧泠弦采下一株桃花，在手里把玩着，微微一笑：“这几株桃花是哥哥送给我的十岁礼物，哥哥听说亲人种下的桃花树能让对方幸福快乐，想让它们陪我成长，想不到却成了我手下酿酒的好材料，”她稍稍一顿，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馨姐姐，你和沈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是啊，想到能成为他的妻子，有些害怕，可更多的还是兴奋啊！”……
慢慢走入一片深林，泠弦指着远处，道：“那是我房间。”赵馨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是一间蓝墙红瓦的房子，在一棵梧桐后若隐若现。他的房子在兑位，兑属泽。
赵馨刚想踩上树叶，却被泠弦拽了回来，带她走向东南角上，原来她的房子周围看似是平常的树叶落地，却是深不见底的落叶池，跟沼泽没什么两样，这池子与房子也有十米之遥。泠弦问赵馨：“你会轻功吗？”赵馨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会一点儿，以前娘教我逃生用的。”“好！走！”泠弦左足轻轻一点，赵馨也随着她，泠弦在池中右足一蹬，和赵馨落在屋顶上，泠弦道：“馨姐姐，我先下去，你再下来。”赵馨又点点头，泠弦顺着一根花绳而下，赵馨也照做，安安全全落了地。
赵馨在这儿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有些疑惑：“萧姑娘……”
“溪儿，叫我溪儿就好。”
“诺，溪儿，你这样在屋顶上开洞，下雨怎么办？”
泠弦又跑到屋顶下，抽去了刚刚的木板，只见是一个长三尺、宽一尺的洞，里面贮满了水。她又拉了另一条花绳，一条叶帘落了下来，她微笑道：“就这样，雨就打不进来了！怎么样，我的设计还不错吧！”
赵馨对眼前的这个妹妹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她跟着泠弦向里走，第一间屋子颇有古典之风，东边立着一个大书架，东南角上还有一支玉萧，西边案上零零散散堆着笔、砚、墨、铜削、竹简、木牍、篾刀，北边放着一架七弦琴，南边的墙上镶嵌着几幅壁画。赵馨上前仔细看，眉目间比泠弦大几岁，应是她哥哥的画像*。中间的几案上放着一盆芝兰花，香气扑鼻。
通过西北角的垂帘门进入卧房，里面又是另番景象，这才体现了泠弦的性格吧！蓝白相间的床，俏皮不失大气，南边有一扇落地窗，却叫外面的叶帘挡住，北边开了扇小窗，东面放着几个箱子。泠弦开了东墙上的门，带着赵馨走进第三间屋子，这又是一派习武人屋子的情形。窗边的兰錡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东西的墙间垂着一条绳子。
泠弦右足一点，坐上绳子，问道：“馨姐姐，怎么样？对我的房子有何看法？”
“实在太完美了，从没想过能看到如此奇特的闺房，没见过如此奇异的女子。原以为萧大哥已是个奇人，他妹妹更是古灵精怪的可人儿。那如果有客人来怎么办？”
泠弦笑着并不回答，从西边的门穿出，又是和进来时一样，她二人跳上屋顶，泠弦呵呵一笑，道：“馨姐姐，你看那儿。我的兰若阁奥妙无穷，若不身负武艺是进不来的，所以我把我的客人安排在那儿。”
赵馨看到那儿的小砖房，会心一笑。
“我带你去看看。”泠弦将刚顺手拿的绳子向树梢挂去：“馨姐姐，我们荡过去。”
赵馨揭开帘子，里面环境幽雅，样样具备，只听泠弦说：“这一处可住二人。”赵馨一惊，这么大地方只住两个人？又听她继续道：“我屋子四周各有一处这样的房子，不怕人来多，嘻嘻。”
泠弦和赵馨在兰若阁附近走了一圈，已是夕阳西下……
欲知后事如何，过两天再说吧！
* “青梅竹马”是唐代大诗人李白有一首五言古诗《长干行》描写一位女子，思夫心切，愿从住地长干跋涉数百里远路，到长风沙迎接丈夫。诗的开头回忆他们从小在一起亲昵的嬉戏：“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后来，用“青梅竹马”和“两小无猜”来表明天真、纯洁的感情长远深厚，也可以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放在一起使用，意思不变。此处不清楚用什么词语，有谁建议一下～
*关于画像：这里让我想想，慢慢修改
*翩若惊鸿：此处借用三国时期曹植的《洛神赋》中“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句，穿越下下，望不要介意。
*此处原是酸梅茶，感谢飞鸟兄提供的资料：“汉代的茶是一味药，也写作“荼”，不是用来泡着喝，是当作菜一样煮着吃的。”
*此章中的房屋描写纯属襄儿yy，就当是泠弦凭想象自己设计的呗，就不按照史实来了，但是还要感谢飞鸟兄的资料：“汉代的房屋结构与先秦差不多，都是以前堂后室为基本结构，前堂用于接客，后室是日常起居之所，一般堂前有庭，即门内的空地院落。有的在堂和室之间还有中庭，即天井。
按照习惯，一般而言门开在房舍院垣的南墙上，与堂相直。堂的形制是坐北朝南起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台子，东、西、北三面有壁，南面一般无壁，而立有东西二阶以便于接客访谈时升堂。室设在堂的北边，有的住宅还有堂的两侧起两间耳室，即所谓的别殿、厢房。有的家庭还在门内的旁侧建有房舍，称作“塾”。一般而言，堂的北墙连接着通往室的通道。如果是堂、室直接相连通，中间没有中庭作为间隔的话，一般室的门开在堂的北墙的东边，而在堂的北墙的西边（也是室的南墙的西边）开窗（户）。至于室内的家具，一般而言先秦和秦汉时尚右（以西为贵），故而主人的床、榻一般摆放在室的西侧。
至于武器，不是放在柜子上，而是习惯于陈列在兰錡（承□□器谓之“錡”，受其余兵器之器谓之“兰”）上。小型兵器横置于兵兰的横向托钩上，而大型兵器则直插在大型兵兰的柱孔之中。弓、弩头朝上（弦在下，弓臂、弩臂在上）挂在弩錡之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为情所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