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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六十八 ...

  •   梦总是要醒的。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得不行才郁闷地睁开眼睛,暮雨已经把手机递到我手边,说:“吴越。”
      懒得动,我干脆地按了免提键。信号的失真效果加上手机声筒的糟糕音质让吴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生硬。
      “安然,上班呢么?”
      “没,歇了。”
      “好,那今儿晚上有安排吗?”
      我看了暮雨一眼,答道:“有,约会!”
      那边吴越的笑声带出一种欠扁的猥琐:“我猜就是!这样吧安然,今天晚上哥们做东,请你和弟妹走全套的,算是正式的,啊,正式的认识一下。”
      要是他知道暮雨也能听见这句,不晓得还会不会把‘弟妹’俩字说得这么亲热暧昧,不过我对这个称呼还是相当满意的,这才是我嫡亲的兄弟,知心知意的近人儿,杨晓飞,顶多算半个小舅子。兴奋之余,当即就应了下来:“行啊!”抬眼看暮雨,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着我,目光柔软。
      吴越还说带上杨晓飞吧,不然担心弟妹不好意思。我强忍着笑,说,谁请客听谁的。
      挂了电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愉让我有点得意忘形,我扑到暮雨身上,“喂,吴越的弟妹,晚上咱们出去潇洒一把!”
      暮雨弯弯嘴角,一言不发直接按下我的头亲吻起来。
      我想这也是瘾,跟吸毒似的,一旦染上就戒不掉,只是我无法想象是否那些毒品也能这么让人欲*仙*欲*死。

      暮雨后来问我什么叫全套的,这是我跟吴越的惯用语,所谓全套就是喝酒、唱歌、洗脚、打牌。全套基本不可能,因为这全套下来怎么也得后半夜,搞不好就通宵了,我们明天都得上班,特别是暮雨他们那边的活儿容不得差池,我不可能让他喝太多熬太晚,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只玩了前半套。杨晓飞特别遗憾,说自己这么大还没去洗过脚呢,言辞间非常地向往,我只好答应了下次单独请他去。
      其实,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我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我见不得那些莺莺燕燕的围着暮雨,洗脚,搓背,算了吧,他要真想,我宁可自己动手伺候他。
      需要说明的是,不是所有的足道馆都提供特殊服务。虽然当年吴越将我给‘全套’总结的‘吃喝玩乐’修改成了“吃喝嫖赌”,但其实吴越办会员卡的那家足道馆还挺正规的,当然他经常光顾那里倒不全是因为它正规,主要还是因为那儿有几个小姑娘够水灵。我也去过几次,还不错,泡泡脚,再按摩一下,确实解乏。
      吴越大概猜到一点儿,分手的时候趴在我耳边说:“安然,这打牌么,他们都不会,也就算了,洗脚都不让,你这么小气可不行啊……”
      我一脚把他踹上出租车,你懂个屁啊?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那种安定与惶恐、那种满足与不甘、恨不得把他藏起来、恨不得把他揣口袋里的感觉。然而他是自由的,你就只能一边肯定执着,一边惴惴不安。
      暮雨一直是无可无不可地态度,只是后来问我,“安然,你以前经常去那里啊?”
      “不是,”我立刻否认,“就去过几次……”
      杨晓飞羡慕地看着我,问道:“很爽吧?”一脸淫*笑。
      “还行……”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句,暮雨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我马上发现刚才那句话有问题,“不是,我的意思是那里的服务还行,不是,我是说那里也不是什么不正当营业场所,服务员们都是正正经经的会手艺……”一着急我有些表达不畅,杨晓飞心领神会,“明白了明白了……”
      你明白个大头鬼啊,我气得直翻白眼,到我们宿舍楼下了我还在拉着暮雨跟他解释,“那里面真的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那啥啥乱七八糟的,就是洗个脚,松松背……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看……”
      “我信。”暮雨安抚地拍拍我肩膀,又说:“我不去。”我生生地停住嘴。
      杨晓飞识相地走远了些,四处张望着,像个哨兵似的。
      围墙转弯处的阴影里,暮雨忽然搂紧了我,挺大力的,勒得我呼吸都有些不畅,“干嘛啊?”我小声儿问他。他抱了会儿才闷闷地说:“以后不许去了,没什么其他的,也不许去了。”
      他用了‘不许’俩字,但是实际上声音特别温柔,不是命令倒像极了撒娇。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确实想笑,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要求我,他说,安然你不许怎么怎么,很新鲜的感觉,除了爹娘,就只有暮雨对我说出这俩字时我不会反感,还觉得倍儿舒坦,感觉自己的心变成了一朵大大的棉花糖,轻盈,松软又甜美。
      我痛痛快快地点头,“恩恩,你不让去我就不去。”同时,连以后面对吴越的邀请时推辞的话我都想好了,“哎呀,不行啊,不能陪你了,你弟妹他不许我去。”说的时候我得带着多得意和滋润的表情呢?
      他在意我,他要求我,他不跟我讲道理而是用恋人之间的要求方式,亲昵又带点任性,于是我如此心甘情愿地给予纵容。
      是的,我爱自由,然而,我可以不要那么自由,如果那约束是来自暮雨的话,不自由,也挺美。
      很幸福,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为了他干嘛都不加算计,都觉得值。

      逍遥日子没过几天,一个消息传来,我被借调了。
      原因是这样的:银监局有规定,银行机构在取得金融许可证的限定时间内必须开业。我们银行在S市的新建分行各项筹备工作因为种种问题受到了耽搁,而限期开业又是不容商量的,所以,S市分行开业很是仓促,很多方面都没有办法独立运转起来,新的人手还有很多都没有到位,只好先从L市各个支行抽调一些员工临时去帮帮忙,等S市那边人员、工作都安排好了,我们再回来。
      我问曹姐大概要去多久,曹姐说,也就个把月吧;我说能不能不去,曹姐说,这是总行直接下来的名单,想不去直接去找总行长说;我最后问,为什么是我,曹姐说,因为那边新开业,需要点儿帅哥美女去揽客。
      鉴于我们行一向都是说风就风说雨就雨传统,调令上午下来,我马上就得办理交接,收拾东西,一个小时不到,我已经在去S市的班车上了,连跟暮雨当面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一路上我都恨得咬牙切齿的。暮雨才跟我说工地的活完工了,他想继续回洗车店工作,还说金老板已经把江南水郡的房子钥匙给他,告诉他随时都可以去住。本来我就可以天天都见到他,没事儿我还能去他新居腻歪一下,现在可好,被发配S市一个月,其间连周末都不歇班儿,就是说我得一个月见不着暮雨的面儿,想想就觉得熬不下去。我头疼地揉揉眉心,斟酌着怎么跟暮雨说这事儿。
      “你怎么啦?”做我外面的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一看,不认识,这也不奇怪,每年行里都会进很多新人,哪能都认得呢!“没事儿,有点闷!”我客气地冲她一笑。
      “哦,我还以为你晕车呢……”她小声儿地跟我说,“要不你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车上开着空调不让开窗户,所以她鬼鬼祟祟地像是怕人听见。
      “不用了,司机知道会把我喂车轱辘的……”我懒懒地跟她开玩笑。
      L市距离S市五个小时车程,反正无聊,我就跟身边的小姑娘侃起来。她是永华道支行的前台柜员,叫余书晨,挺开朗的。
      后来到了S市,领导给我们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以及暂时要做的工作。我仍在前台,巧得是余书晨也在,而且她就在我身后,相当于以前小李的位置。
      新建的分行很气派,硬件非常好,设施齐全,环境优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偏僻。好在跟我们住的地方相距不远,下了班儿大伙儿成群结队一块走过去就行。
      新开张的支行一天也没什么业务,所以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各种姿态地想暮雨。
      想得紧了就给他发信息,晚上回到宿舍就给他打电话。
      暮雨知道我被调到S市,开始很忧虑,怕我不回去了,后来听说只是暂时的才放心。他每天都会跟我汇报他那边的情况,比如回到洗车店,老板又让他换零钱,比如,他借住的房子里有些他不会用的电器,比如,杨晓飞老是过去蹭床……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我在说,而我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我有多想念他……
      本来安排的每个宿舍都有俩人,结果我同宿舍的那个人来的第二天就生病发烧,行里把他送走就没安排新的人过来,于是我就得了个单人宿舍。这下我打电话也不用出门去打了,说再怎么肉麻的话都不用顾忌。
      小小的离别被距离无限夸大。思念像是蚕丝,一直绕啊绕啊,绕成茧子,囚禁了自己。每天睡觉前我必须给他打电话,否则我就睡不着。他说他也是,他也会说想我,在我隔着电话问他要晚安吻时,轻声地笑,有如天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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