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离可归来》侯一夏的风

1、第一章 原来你还在这里

　　一直觉得飞机场是一个很伤感的地方，离别或重逢，开心或伤心，拥抱或挥手。最后我们都只能仰望看不见的天空看着那飞机的羽翼渐渐消失，这时候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让人鼻酸的味道，有人说每次的分别都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但是却依然有那么多人一去不回。
　　“桑离，老娘下个月就要光荣的出嫁了，你要是不滚回来参加，我们的关系也就是这样了！”
　　这样，是哪样？她还没敢问，电话“pia”的一声被挂断。
　　“Lili，我们与中国那边合作的一个项目需要一个设计师过去协助，你方便吗？”
　　不方便，行不行？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凑在一起了令她不得不回国，叹一口气认命的开始查航班查日期，
　　蓝乔凑过来看她定了航班急的大叫我也要去中国被她一脚踹开，“sorry，我还不想祸害我同胞。”
　　四年，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概念呢？物是人非、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会改变多少呢？
　　临上飞机的时候蓝乔泪眼汪汪的用蹩脚的中文一遍遍的念叨，“离离你不要一去不回呀，不要不回呀……”
　　她勾勾手指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姐姐我还就不回了咋滴？”
　　法国人的蓝乔听不懂她的“咋滴”是什么意思但是听懂了她的不回两个字，急的差点
　　没直接抱着她的大腿干脆不让她走了，却见她已经开始检票。
　　“你要记得想我呀！”
　　背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挥手说再见。
　　一个拐弯，人影渐远，终至不见。

　　“靳陌，我上课看漫画忘了抄笔记了！”
　　“靳陌，我肚子饿了。”
　　“靳陌，你要给我补习教英语的那个老巫婆说我再不及格就要当我了！”
　　……
　　靳陌，靳陌，靳陌是哆啦A梦。
　　五月，草长莺飞，她躺在他腿上呼呼大睡，教授布置的野外写生的任务早就不知道被忘到哪个角落了，有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打在地上以及她的脸上，原本安静看书的男孩微蹙了眉，到底还是换了个方向替她挡住这其实并不是很耀眼的阳光，低头，继续翻阅手中的课本……
　　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快到站了，声音甜美的空姐正一遍遍的在广播，“F市快到了请大家查看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做好下机的准备。”
　　最近总是在做这样一个梦，梦里她总是缠着一个男孩，不顾他微蹙的眉一遍遍在他旁边闹他，而他总是带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她……可是醒来却总是无法清晰的回忆起他的长相，明明感觉是有曾看清楚过的但是醒来脑子里面却依然是一片雾霭。

　　从头顶的格子上取了行李，桑离把脸贴在窗户的玻璃上，看窗外的云层一片片从自己眼前飘过看底下的建筑一点点清晰看如蚂蚁一般人群一点点变大。
　　踏下飞机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头顶一片光亮，有阳光洒在身上，升降梯在她背后
　　缓缓上升，抬头，仰望45度角，她眯眼看着太阳微笑。
　　到了么？把手机调回正常模式马上就有几条未读短信跳了出来。
　　“离你快到了么？”
　　“离你是不是太久没回来忘记回家的路了怎么还没到？”
　　“桑离……”
　　她哑然失笑，这么多年来小夏的性格依然是这样急急躁躁，没变，真好。反而是她好像变了不少，梦里那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子总觉得不是她……
　　“我刚下飞机，你在哪？”
　　高跟鞋滑过光滑的大理石踩出破碎的足音，笑容甜美的地勤人员指引着来来往往的旅
　　客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我想有一天我们是不是也会在这里某个地方，遇见，说一句好久不见，亦或是，直接擦肩而过。但是我想我一定可以表演的比你好。

　　“桑离！笨蛋离！这边！往这边看！”
　　密密麻麻接机的人流中，有人破着嗓子喊她名字，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在看见她的那
　　刻变成狼嚎响彻在整个大厅，在整个大厅所有人群的“注目礼”下，突然好想面前出现一条缝她好跳进去……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不好意思……”释小夏奋力挤到她面前，她身后的男人一直把她护在怀里。
　　终于到了只手可以触及的距离，突然就很想哭。
　　“笨蛋离！”她狠狠挥手……在接近某人后脑勺的时候到底还是放轻了力道。
　　“小夏，你下手还这么狠！”她抱怨却没有闪躲，下一秒轻轻抱住眼前这个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孩，“小夏，我回来了。”她在她耳边说。曾经的她和她，她总是在气急她的时候给她一记“锅贴”，以前是躲不掉，现在，随她吧反正很久没打了，还有点小怀念。
　　“纪珩，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弄哭她的。”把头搁在释小夏肩上，桑离微微侧向一直安静的站在她们旁边此刻温柔的注视着释小夏满面泪痕的男子笑道，微微带一点调皮。
　　“欢迎回来。”
　　“臭离，你就是故意的！”终于可以又打到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孩子，把最后一点眼泪都故意的印在她衣服上，释小夏总算愿意放开她，双眼微红的瞪着，“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去就是五年……”
　　“小夏，我肚子饿了，你知道飞机上的东西有多难吃吗？”桑离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加一个有气无力的腔调果然成功制止了某人的长篇大论。
　　“切，你少在我面前装了！”
　　骗骗别人还可以但是她当她们厮混三年是混假的呀她还不了解她。释小夏一脸鄙视不过还是吩咐身边的男朋友赶紧去取车过来。
　　“离，你要吃些什么？”
　　“随便。”
　　“不准说随便！”恶狠狠的表情。
　　“那……就火锅吧。”
　　……
　　凶女人。

　　“这个，这个，这个，你要全部吃完！”
　　桑离傻眼，小夏点了满桌的菜一脸狞笑的看着她，大有你不吃完你就不能活着离开的错觉。
　　“你喂猪啊？”她保证她嘀咕的声音很小。
　　“对啊，我就是喂你这头猪。”她还是听到了。
　　“小夏你整我。”她指控。
　　“几年不见，我发现你变聪明了呀。”就是故意的。
　　……画个圈圈诅咒你。
　　释小夏好整以暇的撑着下巴，看着那个吃火锅辣的满脸是鼻涕泪水的女孩儿笑弯了嘴角，真怀念啊，明明是怕死辣的女孩却又嗜辣，每次吃完火锅都是被辣的像大哭过一场的样子每次都会遭到她的嘲笑，可是她们却乐此不疲，可是她们已经这么久都没吃到了，她离开，她也不再来这个火锅店。
　　有些东西是要两个人一起去品尝的，一个人走了，一个人再去就没了那个味道。
　　至始至终纪珩都在旁边微笑的看着她们打打闹闹，适时的为她们递一下纸巾。
　　“喂小夏，你赚到了哦。”她在她的耳边挤眉弄眼。
　　“滚一边去。”她脸红了。
　　“嘻嘻……”
　　吃完火锅，纪珩体贴的帮桑离把行李提到释小夏暂时租住的套房就绅士的离开了，释
　　小夏泡了两杯了咖啡放在茶几上，大有严刑逼供的架势。
　　“小夏，你这套房不错呀。”
　　“一般。”
　　“小夏，你跟纪珩定好结婚的日期没啊？”
　　“关你啥事。”
　　……
　　眼睛东瞟瞟西喵喵，桑离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转移她思想的东西，终于认命，
　　“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你这四年死哪去了？”
　　“法国，念完大四，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平面设计，这次回来是因为总公司有个项目要和国内的设计师一起合作。”看她表情正在酝酿桑离赶紧澄清，“当然最主要的是你要光荣的出嫁了。”
　　“这还差不多，你们那个项目要多长时间完成？”
　　“三个月。”
　　“你打算在法国呆多长时间的？”
　　“还不知道。”
　　“离，你真狠心。”不是抱怨只是陈述事实。
　　“我知道，对不起。”
　　“你知道我一个人的感觉吗？”即使身边一直有纪珩陪着，可是有些东西是爱情怎么都取代不了的。
　　“我知道。”桑离平静的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个时候每天上课下课都黏在一起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身边的座位空了，上铺的床没人了，再也没有一个暴力的女孩说桑离你快点给老娘起来……天知道她用了多久才习惯自己真的是一个人了。有时候连习惯的冲着身边的人讲话的时候才发现旁人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因为语言不通，语言不通，她是在法国，别人听不懂中文。
　　“但是离，我还是很没用的想你。”想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想我和你一起逃课去逛街的时候，想你追在靳陌后面跑我骂你傻的时候……我还是这么没用的想你。
　　撕掉了平日凶巴巴的伪装才发现自己也会这么脆弱。
　　从沙发上滑到地板学着以前的姿势桑离背靠着她坐着，“小夏其实我也很想你。”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她是最近这一年才联系上她的。
　　“因为我怕我会哭。”刚去的那时候，虽然是交换生去的，但是生活费得自理，每天上完课还要打工赚钱，头两年是真的很辛苦，后来，后来还好遇见了蓝乔。
　　“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她发誓。
　　“你少贫嘴了，那你这几年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啊？”
　　“还好吧，上完课，穿着高跟鞋站在人家门口当当礼仪人员，给小学生辅导一下美术，到广场画一下素描，就这样混过来了。”
　　释小夏放松身体让自己也依靠着她，闭着眼睛幽幽的叹息，“离，其实你也吃了很多
　　苦吧，一个人到陌生的国家，连法语也不会讲，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朋友……”
　　“呵呵，其实也还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离，现在我们都已经走过来了，为了庆祝我们的重逢今天不醉不归
　　！”说完猛然起身，桑离顺势就直接摊倒在地板上，眯着眼睛看小夏从角落拖出满满一箱的啤酒，狞笑的抱了过来。
　　“我说，小夏呀，你是不是经常用酒后乱性这招骗纪珩失身啊？”
　　……
　　“……有时候，有时候而已啦。”她大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