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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实的谎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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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话说那恶魔伏龙洗劫东海龙宫那年,那厮估计自己也没打算搞那么大。
不知是伏龙那厮的脚头忒奥妙,还是他的内力着实强劲可怖后劲十足,七万年后的某日,伏龙战过的那片海底,居然发出了一声轰隆巨响。
这是场前无古人的强地震,所有的东海岛国都震了三震。
据传:居然是因为伏龙踏过的那片海底,咔嚓出了一道口子。
又有人说:那个口子底下,听说长着一种剧毒的褐色蝮蛇,这些家伙通常被人类称为“褐蝮蛇”。
因为那口子哗啦啦一裂开,褐蝮蛇就都钻了出来,会在海里头肆虐,海水便成了毒海。
那一年,沙财主正掌控着神州盐业的大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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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号盐仓的盐今早被盐商提空了。”沙财主的账房小夜翻着账本给财主报账。
“你昏头了罢,这怎么可能?”沙财主正在作诗,她放下手中的笔,悠哉哉喝着蜂蜜。
压根不予置信。
“你最近只顾为了阿棍的事情神伤,你俩只顾闹离异,也不知了解了解世道行情了。都说东海的“褐蝮蛇”出来肆虐,往后着海盐含毒,再不能用了。家家户户都在屯盐呐。”
“那能屯多少,能把我一盐仓的盐都给屯没了?”沙财主手搁在算盘上,胡乱拨弄着。
小夜急道:“你不信自己去瞧瞧呗,哪家盐铺跟前不是人满为患。外省的盐商没准明儿就得相继来要货,我得赶紧找人备货去。乙仓丙仓的盐估计明天就得被提了走。”
沙少年重重地搁下蜂蜜杯子:“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
小夜白她一眼:“赶紧随行就市调价,我知道,一早就调了。沙财主您就等着数银子罢。我跟你混了多少年了,你这点小心眼我不知道?”
沙少年边抹汗边支吾:“你……你办事我能不放心么?我说的不是这个……呃,我是让你,赶紧给阿棍送几麻袋盐去。”
小夜听了好笑,这俩,明明惦记得死去活来,还总爱闹得两败俱伤,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假意呸口:“几麻袋,他一人过日子,你想齁死他呀。”
沙少年低头玩手指:“小夜,你不知道么,这会儿人都去屯盐,接着离屯粮也不远了。前段又下了那么场钱雨,到时候还有什么货是不用挤购的?乱世末日,我还同棍儿闹什么离异,他不过来找我,我就上他府上去陪他去。到时候就不是他一人了,咱们下一窝的崽儿,一起吃盐。”一张脸飞红。
小夜听了倒有些感动,抹抹眼角:“你俩早干什么去了。”
沙少年也抹上了,道:“早干什么去了,你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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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沙少年没有去盐仓,而是让手下载着她,去了她名下,那个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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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眼里全是白茫茫的盐,人的回忆里,是苍白更多,还是盐更多?
咳咳,我们,盐归正传。
多少令沙少年缄口不盐的隐秘往事,悄悄涌上心头。
那一年,阿棍在她耳畔的那些甜盐蜜语,如今依然盐犹在耳。
哎,一盐难尽。
那一年,沙少年还只是一个花盐月貌的二八少女,按说正是个爱着那些五盐六色的美丽衣裳,欢喜待嫁的曼妙年华。
沙少年却为生活所迫,在街头摆了个鸡蛋灌饼摊。
她的这个鸡蛋灌饼摊天天开张,风雨无阻,全年无休,哪怕那冰雪盐寒。
世道向来艰难,哪怕摆个路边小摊,都得学着察盐观色。
面上装作不苟盐笑的城管明面上过来义正辞盐一番,说这样的小摊名不正,盐不顺,朝廷迟早盐惩不贷。
又大盐不惭地私底下对沙少年说:“你只要摆平了爷爷我,朝廷那里,爷能让你路路畅通。”
说得豪盐壮语,实则满是色迷迷的神情,显见得是为着垂涎沙少年的美色而来。
沙少年岂会不明白,开始只是敢怒不敢盐,然听了那人的花盐巧语污盐秽语,不禁对他疾盐厉色:“我呸,送你张饼给你盐年益寿。”说罢还往他脸上扔了个鸡蛋灌饼。
那人讨了个没趣,走了,摊前却路过一个清矍少年,买了一只鸡蛋灌饼,接过凝望了那沙少年半晌,摇头叹:“红盐薄命啊,红盐薄命。”
沙少年淡淡笑,却是哑口无盐。
她从未想过什么薄命不薄命,觉得在这个世上,谁都不过是苟盐残喘罢了,这便是人生。
眼前的这个漂亮少年,既这样说,她也不生气,只当是童盐无忌。何况,她刚经历了一场难堪的骚扰,人家也并非说错。
其实,人家能比她小多少?
三天后,那个猥琐城管又跑来亮出朝廷的盐刑峻法威胁,已经不满足于只盐片语了,他笑得狰狞,伸出魔爪,欲行猥亵。
说时迟那时快,那日那清矍少年的身子,正好挡在了沙少年的身前。
他一拳头挥像那个猥琐的城官,那人倒地闷哼。
他用温暖的手,拉起沙少年的手,弃了那鸡蛋灌饼摊,一路飞奔,找了一处破庙暂避。
他告诉她,他叫阿棍。
阿棍一直没有放下沙少年的手,沙少年便也微红了脸,由他握着。尽管她感觉得到,那只手上的微微汗意,她还是找不出任何理由,能让阿棍放下它。
千盐万语,敌不过妙不可盐的凝望时分。
无声胜有声。
阿棍实是个风流纨绔,情窦初开,却对一个摆摊的少女动了心思,盯梢了好几个月了都。
沙少年也不怪他流氓,只觉寻到了生生世世的幸福。
他向来霸道,哪里容得她再抛头露面,他为沙少年在东市找了个小屋,再不许她去摆摊:“除非你对我是敷盐了事,你既然爱我无悔,必不愿我成日忧心吃醋。”
起初,寡盐少语的沙少年为了这得之不易的爱情,默默无盐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可谁让她妙龄女摊贩赖上了富家小少爷,她又并非生活在真空地界。
闲盐碎语、流盐蜚语势所难免,阿棍的那些长辈陆续趁了阿棍不在时悄悄造访,冷盐冷语,那还是好的,更有甚者,甩了大坨的银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算侮辱走沙少年。
沙少年再和盐悦色地顽强应对,也只能撑一时。
人走后,她静静思索,她虽舍不得放弃阿棍,可这么耗下去,也的确不是个事。
女子当自强。
后来,少年终于央着阿棍帮她在别处开了个鸡蛋灌饼摊。
阿棍知道了家里人来捣乱的事,
沙少年不许阿棍跟着。
可阿棍不放心,又不敢挨着她摆摊,只好在沙少年的摆摊邻居胡胖子的臭豆腐摊旁,开了个油条摊。
他说油条像棍。沙少年揉肚子的时候,阿棍就煎上大大的一根油条送到她嘴边。
沙少年吃完了了油条,阿棍又掏绢子给她拭嘴。
是以,后来无论过了多少年,沙少年吃再咸的油条时,总错觉,那油条是甜的。
然而阿棍总有些狐朋狗友,他们自然不乐意自己的阔气朋友成日里摆个油条摊。
那些人里,就有那口不择盐的人,告诉沙少年,阿棍这样的富家少爷,要什么样的富家千金没有,如今如此落魄,都是为了一个女人着魔,人盐可畏,传将出去,不止阿棍一人,阿棍全家,阿棍祖坟,无一不盐面扫地。阿棍如今心中哪里没有一些难盐之隐,却碍着君子一盐,驷马难追的面子,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沙少年默默地听,知道那些朋友的话,纵然有些危盐耸听,却也不无些道理。
她本是心思重的人,此番更是思虑平添。
阿棍却并不知道,那一晚,恰巧一个朋友生日邀去喝花酒,喝多了几杯,来看沙少年时,便有些前盐不搭后语。
他勾着沙少年的下巴:“美人,哥哥也想娶个像你这样喜笑盐开的媳妇,舒舒心心地埋头光顾着繁盐后代啊,哥哥一失足,成千古风流卖油条的……哥哥深陷一个情字,再不能醒啊。哥哥心累……”
盐多必失。
阿棍原来活得如此苦闷。
沙少年了然了这一切,阿棍沉睡之时,正是她的出走之机。
临行,沙少年留了封信给阿棍,写了些肺腑之盐,又留了些临别赠盐。
出走的那夜,沙少年再次宿在了阿棍领她逃跑时,暂避的破庙。
庙虽破,庙里的那尊菩萨,在月光下,宝相庄盐。
一晃十来年。
沙少年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开创了自己一份惊天动地的事业,掌控着神州盐业的大半壁江山。
阿棍家道中落,穷困潦倒,蜗居在沙少年当年的那间东市小屋。在东市靠给人卜算买卖招摇撞骗,却因为一句谎盐,指对了刘财主的一笔险些赔钱的买卖,误打误撞,名声大噪。
沙财主为着这个人才,亲自邀阿棍来为她干活,
他不知道她是沙财主。
她不晓得他是程阿棍。
近乡情怯,相顾无盐。
此后两人合合分分,分分合合,心思总在动,却似再难找到当年,妙不可盐的那一种。
后世有词为证:
无盐,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少年心中锁阿棍。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折腾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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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行到此处,沙少年再难抑制心中伤悲,要不是如今盐价暴涨,她的眼泪这可就要掉在盐场的地下,化了一地的食盐。
这她可舍不得。
她回到车上,嘱咐装上十袋食盐,速速回城。
回城时,正是华灯初上,沙少年不让马车回府,却让驾去了东市。
阿棍懒洋洋地打开门,见到沙少年,回屋拿了张纸,又回到门口,递到沙少年眼前。
阿棍自靠在门上,不盐不语,一派吊儿郎当。
这居然是她当年的那封临别赠盐:
“阿棍,你我情深缘浅,从此各奔前程,想你生性洒脱,必不至怨恨于我。
若明日世界终结,我沙少年哪怕身在千里之外,纵使赴汤蹈火,也必前来寻你相依为命。”
那一夜,东市的那间小屋子,落花无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