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丧尸守护》榆辰

4、死而复生

　　华蕾苦涩地一笑，笑容中有对自己真心付出的不值，也有对自己识人不清的嘲讽。
　　越笑越大声，笑到有咸咸的液体顺着眼角流入口中，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与昏沉的脑袋，发痒的牙齿跟指甲，还有忽冷忽热的身体，都让华蕾知道自己离变异已经不远了，绝望之下，华蕾彻底崩溃了，她的内心在无声地哀嚎：
　　我想活啊，我也想活下去！贾玫，你怎么能够那么自私？你的生命重要，别人的难道就不是吗？要不是为了救你，我怎么会冲上去与丧尸肉搏？你只要一刀，只要一刀啊！贾玫！你他妈不是人！你就一忘恩负义的狼崽子！你这个背叛者，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狠狠发泄了一通内心的悲伤与绝望，华蕾终于平静了下来。在即将来临的死亡面前，她不是不怕的，她不是不恨的，但是怕有什么用？恨又能怎样！该来的还是要来，已经发生的再也挽救不回。可是她还没活够，她还没去看看家人的情况如何，她怕自己会像刚才的系花那样，变成只渴求食物的行尸走肉，用一双无情的利爪伸向曾经的同学，老师，还有亲人！
　　用已经开始迟钝的脑筋想了想，既然自己跟贾玫能活着，那么学校里肯定还有很多正在挣扎求生的同学们，说不定有人也知道这里有着一条可以安全离开学校的道路，如果自己把洗衣房的门堵上了，岂不是断送了他们的求生之路？
　　反正快要死了，是死后变成丧尸去害人，还是被丧尸们吃个精光？这道单选题完全不需要华蕾多加考虑，蹒跚地从地上爬起，动了动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咬了咬舌尖，用疼痛来保持头脑的清明，华蕾动作缓慢地清理了杂物，推开了洗衣机，打开了洗衣房的大门。
　　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看了看依旧明亮湛蓝的天空，带着对生命的最后一丝眷念与对亲人的万分歉意，坚定地走向了慢慢从各个宿舍楼向自己靠近的丧尸们，等待华蕾的，将会是魔鬼的饕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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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嗯……”华蕾头痛欲裂地醒了过来，头顶的天空一片昏暗，应该是快到晚上了。四肢无力，眼前一片模糊，眼镜早在之前跟丧尸肉搏的时候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华蕾费力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昏迷前倒下的地方，周围遍布残肢碎片，自己好像躺在一滩水洼中，用手摸了摸，粘稠的触感跟充斥鼻尖分外明显的血腥味让华蕾猜到这滩液体的真身。
　　想起了之前被咬的事，华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从第一只丧尸扑过来咬上她的肩膀之前，病毒就剥夺了她的神智。华蕾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再清醒的时刻，只知道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生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父母与老姐微笑着的脸庞上。有人说，人死前会在脑海里面将从小到大的往事过一遍，可经过华蕾这次的实践证明，这种说法纯属放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往事也好，仇恨也罢，留下的只有对亲人的眷念。
　　动作迟缓地摸了摸身体，虽然身上鲜血淋漓，衣服破破烂烂，但主要的肢体保持得还很完整。有些昏沉的脑袋实在没有精力去想为什么自己没有被丧尸们吃干抹尽，是味道不合口味，还是自杀式的壮举赢得了丧尸们的尊敬，所以给自己留下了个“全尸”？华蕾自嘲地笑笑，决定不管怎么着，既然还活着就赶紧趁现在还有点光亮找个地方躲躲，别好不容易拿回一条小命，又阴沟里翻了船，毕竟她现在真是浑身虚弱得一点自保的力量都没有了。
　　爬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越过周围疑似残肢碎骨的物件，也没去想为什么自己身边全是这些玩意儿，估计是下意识地不敢去深究，两只脚沉重得只能互相拖着前进，好半天才走进了距离自个儿刚才“躺尸处”不远的７栋门口，学校的宿舍楼都是一楼入口旁的房间就是楼管阿姨的休息室。华蕾强忍着马上躺倒在休息室床上的诱惑，从墙上取下一楼所有房间的钥匙，毕竟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玻璃门加玻璃窗，很容易就会被丧尸发现。华蕾随便找了个从外面锁住的房间就开门进去再落锁，还没来得及爬上床，当然也没有那个力气爬上去，就趴在宿舍的地板上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如果不是身下冷硬的地板与陌生的房间提醒着华蕾，她都会以为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华蕾觉得自己现在全身充满着力量，让她有种一拳过去就能把门板打穿的错觉。
　　看了看自个儿身上遍布黑黑红红印记的破烂衣服，华蕾摸了摸鼻梁，才发现自己度数５００的眼镜不翼而飞，怪不得看东西模模糊糊呢，看来等会要在这楼里找一副眼镜了，她可不敢去昨天醒来的地方去找。闻了闻身上分外刺鼻的血腥味，华蕾决定先洗个澡，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打开不知是哪位仁兄的衣柜掏出外套和牛仔裤就走进了洗手间。学校是没有热水供应的，华蕾也不管会不会感冒，因为身上的气味简直要把她臭昏，几下扯掉身上的破布，打开水龙头，看起来就很冰凉的水立马冲击在华蕾赤裸的身体上，已经做好要打个冷战的心理准备，却发现水温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凉，确切的说，华蕾发现自己在１２月底的大冬天里赤裸着身体冲凉水，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站在水帘里面，她终于不得不面对之前被自己故意忽略的问题，一个恐怖的猜想也在脑海里慢慢成形。
　　华蕾自认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也不是笨蛋，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在警告着自己，为什么能从丧尸口里活下来？为什么寒冷的严冬，自己在地面上睡了整整一夜却没有受凉？为什么冰冷的水冲击在身上却没有造成任何生理上的条件反应？
　　小心翼翼地低头凑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平时白皙的皮肤上正透出渗着青色的惨白，之前身上被咬开撕裂的伤口被水流冲洗干净后，伤口周围外翻的皮肉暴露出发黑腐烂的真面目，举起双手，看着眼前尖利乌黑的指甲，华蕾忍不住发起抖来！
　　冲出洗手间，低头站到洗手台墙上挂着的镜子前，慢慢的抬起头，虽然内心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华蕾仍然心存一丝侥幸：神啊，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可惜，眼前的一切再次证明，神仙很忙。
　　镜子中那个惨白的脸孔，正是华蕾熟悉的模样。一双有些发黄的浑浊眼睛，外凸的眼球仿佛下一秒就会掉出眼眶，张了张嘴，这么近的距离让华蕾连牙缝中夹着的肉末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华蕾想痛苦地大吼一声，但张大到如同裂口女般的嘴里发出的却是“嘶嘶”的破音，舌头的僵硬让她发不出以往清脆的声音，华蕾悲愤得一拳打向镜子，镜子破裂成片掉落在水池与地面上，墙面竟然留下了个清晰的拳印。
　　飞溅的碎玻璃割破了华蕾赤裸着的没有任何保护的皮肤，黑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房间内弥漫起浓郁的腐烂味道，而这些，提醒着华蕾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华蕾，一个平凡的大四学生，已经变成了一个丧尸！
　　为什么自己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她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丧尸！
　　为什么醒来时周围那么多的血液跟尸体残骸？是因为那是她在没有理智控制下，受本能地驱使杀死了周围的丧尸！
　　为什么没有寒冷的感觉？那是因为身为丧尸肌肤已经僵硬，别说说话了，就连最基本的触觉都已经被麻痹！
　　力竭地坐在满地的玻璃渣中，黑色的血污染了地面，华蕾却感觉不到身体的伤痛，只有心灵的绝望让她万分难受，比知道被感染的时候更加痛苦，华蕾想大喊，却只能发出“嘶吼”的叫声，想痛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自己，还能算是人吗？
　　魔鬼的躯体里面，包裹着的却是一个人类的灵魂，这是上天对她的宽容，还是对她的残忍？
　　在之前以为必死的绝望下鼓起的自杀的勇气，在现在又一次活下来的希望中，消散殆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越发没有第二次自杀的勇气，自杀前脑海里面的最后画面，是亲人们的脸，家中的父母还好吗，是不是还活着？在尚海市上班的姐姐怎么样了，她那里也爆发这样的灾难了吗？还有那个姓贾名玫的贱人，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亲人的安危和对背叛者的仇恨化作千头万绪在华蕾脑海里不停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