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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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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任由檀淮卿施虐。
檀淮卿见他不出声,这种事情不出声就没有任何意思了,生生的踩断了谢临渊左手腕骨,谢临渊活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谢临渊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耳室,浑身鞭痕血迹斑驳,脚带镣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全身上下已经痛到失去知觉,谢临渊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胸口一阵钝痛,谢临渊挣扎着起身察看,被烙印了一个檀字。
这样的侮辱,谢临渊只想杀了檀淮卿。
后来檀淮卿把他当狗一样的对待,随意的虐待殴打,甚至还会带他出去跟他的狐朋狗友炫耀从前的谢小将军,如今不过是他檀小少爷身后的狗。
檀府也没有任何外人询问谢临渊,檀淮卿是檀家唯一的孩子,檀府上下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他询问他。
至于昭德帝,谢家早被当昭德帝猜忌,昭德帝巴不得谢临渊被困死在檀淮卿的手里。
昭德十三年梅花尚含苞未放,北疆刚刚大捷归来的谢家尚没有喘一口气,回京述职就被诬陷和北疆瀚朔部勾结假意开战,来往信件证据确凿表明,瀚朔部要过冬所需的衣物粮食,谢家图军功荣誉。
没有核实真假,没有三司会审,只凭借一封书信,直接判了满门抄斩。
谢大将军身死的时候背部被瀚朔部刀砍的伤口都尚未愈合,行刑的刽子手都不忍看,举起刀的那一刻,只能含泪高喊一句:“谢大将军,前路好走!!!”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前来观刑的百姓皆跪地求老天爷开眼明察,只是诸事皆定,无力回天,数千百姓自发在刑场高喊:“谢大将军,前路好走!”摆上酒食送他们最后一程。
他们只是这芸芸众生中手无寸铁的百姓,所能做的便也只有这些了。
谢将军及一干将领被斩于刑场,谢夫人身穿一品诰命服,举剑自刎于皇城外的登闻鼓前。
谢临渊的大哥谢临境和其夫人温少虞迟一步回京,在天陵城外的密林里被伏击,谢临境被刀斧劈砍成人棍,温少虞万箭穿心抱着幼子坠崖而亡。
谢临昀留守北疆惊闻噩耗,顾不得思考前往天陵,半路和皇帝派来接关北疆的钦差相遇。
钦差一行人被他设计的木制机巧装置所伤,损失了不少人马。
抓住谢临昀之后,命人一根一根掰断了他的手指,钝刀子磨断了他的手腕脚腕,丢在地上看他往天陵的方向爬。
钦差告诉他,他的父兄已经死在了天陵城,他如果爬的够快,估计还能看见尸体。慢了,恐怕就被野狗吃完了。
谢临昀就这样拖着残躯,没有任何尊严的在地上扭动,直至血尽而亡。
谢家谋逆案牵连甚广,在一片血腥屠杀中,曾被先帝赞铁血丹心的武安侯谢家,轰轰烈烈又惨烈无比的落了幕。
在这场桩变故中,不知是被人遗忘还是因为谢临渊下嫁给檀家,总之没有任何人关心过谢临渊的踪迹。
他就这样手脚筋具断武功尽失,只能像个狗一样在檀家后院,凭着那噬骨焚心的恨,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熬着。
三年后,檀淮卿恶病暴毙,盛极一时的皇商檀家也跟着垮了,谢临渊至此消失,所有人都以为他也死了。
这时昭德帝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他听闻有一隐士高人练出来了绝世仙丹,昭德帝痴迷于岐黄长生之术,花费巨大人力财力全国搜寻高人踪迹。
隐士高人带着仙丹进了宫,一枚虎狼之毒的仙丹,昭德帝不到半刻钟七窍出血,浑身骨肉化为脓血痛苦而死。
跟着隐士高人从怀里掏出来两个牌位放置在宫殿门前,三叩首之后伏地不起。
匆匆赶来护驾的御林军将人挑过来,发现高人已经气绝多时。
隐士高人的脸上掉下来一张人皮面具,赫然是多年不见踪迹的谢家二小姐,谢将离。
昭德帝死,身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皇子们为了皇位开始自相残杀,一时间朝野动荡,隐有灭国之危。
谢临渊就是在这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说新婚夜之后,谢临渊还存着一丝对生的向往,因为他知道他还有兄长还有父亲母亲还有谢家宗族亲人,只要忍耐只要等待,他就还有机会重新获得自由和本应属于谢小将军意气风发的一切。
那么自谢家谋逆案之后,谢临渊就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自由,尊严抑或那些所有少年明媚张扬的一切,还有他心底里最后一丝希冀,统统都没有了。
谢临渊开始学会了真正的隐忍,学会服从做一个听话的,檀小少爷的所有物,并且谢临渊怀疑诬陷谢家谋逆案檀家有参与,不然檀淮卿怎么敢废了他的武功。
一身的血海深仇,天陵城行刑台,整整一个冬天都没有彻底消散的血,那些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头颅,那些目眦尽裂游荡在天陵的孤魂野鬼。
谢临渊,成了谢家唯一的幸存者。
他开始寻求一切可以帮助他的力量,一切对他有用的人,不论黑白忠奸善恶。他所守护的国君灭了他的满门,本应与他白头的人摧毁他一身傲骨,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守护的。
他忘了道义,忘了心中所有的忠君爱国。
世间于他,已成地狱。
昭德十六年,谢临渊通过别人的帮助,靠着南域朝巫族一种蛊毒恢复了武功。
在和檀淮卿成亲的第三年,谢临渊拎着刀刮生生刮了檀淮卿。
然后一路北上寻找还尚存于世的谢家人,纠集已经被打散的赤雪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并且借兵瀚朔部,一路南下打至天陵城。
至此仓鸿国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谢临渊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打着匡扶朝纲的旗号扶植幼帝登基,受封摄政王统揽朝政大权,并且和北疆异族签订合作条约。
待一切短暂的尘埃落定,他没有为谢家翻案,而是将当年所有参与谢家谋逆案的人全部斩了。
天陵的行刑台不知砍劈了多少刀斧,侩子手几乎手抖不能握
谢临渊又在次年撕毁和瀚朔部的条约出兵北疆,几乎举全国之力和瀚朔部硬碰硬,瀚朔部到底是游牧民族家底不如仓鸿国,逐渐招架不住,北疆大大小小八十一部几乎全部被灭族。
他这一仗不是非要打的如此惨烈,如此的不计代价。
只是在那天陵城里,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遭受蛊毒的折磨,每一天每一夜都在经历亲人离世的折磨以及父亲哀恸的神情,他只能以杀止痛。
还有那些在复仇之路上无辜者清白的血,他一闭眼血腥充斥着他的鼻间,死去着嶙峋的面容对着他惨然的笑,森白脆弱的骸骨游荡在他的梦里。
谢临渊手握大权穷兵黩武,暴戾恣睢,大臣们咸口不言,百姓们痛骂他辱没了谢家一门忠烈的门楣,对得起谢大将军一世傲骨吗?
谢临渊暴政的五年,北伐撕破了和北疆的条约收回来曾经许出去的城池,屠杀北疆异族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不论有没有参与战争的一律就地屠杀。
谢临渊的蛊毒在这些年中也频繁反复,由于没有彻底治愈的法子,谢临渊竟下令灭族南域朝巫族,令朝巫族在世上再无踪迹。
谢临渊的嗜杀暴政令仓鸿国不堪重负,民怨激荡。
终于激起了那个懦弱小皇帝的反抗,太华殿宫变他不是没有知觉,但是他真的累了,他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谢临渊甚至不敢从谢府门前过,这五年他没有一次去父母的坟前。
昔日谢家的嫡次子谢临渊已经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当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谢小将军早就彻彻底底的死在了弄玉小筑的某个角落。
或许是今日见到谢临渊没有残废,昭德帝竟然想趁着围猎,直接对谢临渊下杀手。
围猎之中如果出现什么意外,那可真的是在正常不过了。
谢临渊听到四周落地闻针般的鸦雀无声,一阵轻微的破空声凌厉来袭,谢临渊冷笑一声翻身落下马,佯装成种了暗器的摸样。
有脚步声轻微的接近,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些银器相撞的声音,谢临渊的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熟悉的场景。
他早就发现暗中偷袭的人,似乎并不是宫内的人。
来人似乎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一道寒光闪过准备补刀。
谢临渊看准时机,将藏在怀中的暗中反手丢出,直中对方面门,来人躲闪不及当场毙命。
看着那具倒下的尸体,谢临渊一时有些怔愣。
无他,来人身穿黑色彩线特殊工艺编制而成的衣服,是南域朝巫族。
是上辈子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曾出现在他身边帮助他的人。
上一世朝巫族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至少在他灭族之前,他们一直是达成一致的合作关系。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受谁指使,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刺杀他。
南域朝巫族因为种族的特殊性,嫌少与外人来往,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这一支族人,平日里只听族长号令,基本上不会存在有人单独行动。
谢临渊来不及细想太多,如果这里有一个朝巫族人,那就说明还有其他的朝巫族人。朝巫族人擅长用毒,上辈子他就吃尽了蛊毒带来的苦头,这辈子非必要他不想和这种人对上。
咻咻咻!
接连三支小箭破空而来,谢临渊侧身闪过,箭没入树干,不过片刻,以箭没入的地方为圆心,树干开始肉眼可见的发黑,并且迅速往四周蔓延。
是烈毒,看来对方是今日非要他死不可。
朝巫族跟昭德帝有联系吗?那么上辈子呢?为什么朝巫族还要助他恢复武功夺下政权。
谢临渊在树林中身形快速闪躲,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身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暗箭紧追不舍,或许是忌惮他的身手,一直没有正面现身。
他突然想起来猎场有一条隐秘的小路,那条小路是他上一世当上摄政王被人追杀,偶然发现的。同时,谢临渊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既然昭德帝想让他死,那他就死给他看。
谢临渊不再耽搁,纵身前往那条隐秘小路,天色越来越黑,身后的杀气也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四周像是有一张无形大网正在向他逼近。
朝巫族人更擅长在夜间活动。
又是一道毒箭射来,谢临渊已经拼尽全力,不断地在山林间穿梭、跳跃。
终于,谢临渊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他回头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出现。
“小将军,我们并无恶意,只想合作。”领头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