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误会大了 ...
-
牧言曦第二日醒来是在家中,他唤来下人问:“昨晚是陆少卿送我回来的吗?”
下人答是。
他心里泛起涟漪,又问道:“那她可有说什么?”
下人答:“让我们喂些醒酒汤给您。”
“没有别的了吗?”
那位眼尖的下人回道:“我见陆大人脖颈上有伤,带了血像是被谁咬了一口。”
牧言曦听了这话先是一惊,然后没缘由的慌乱,心也跳的厉害,顿了顿又问道:“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我当时打了灯。”
等人都下去,牧言曦在房里来回踱步,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是自己咬的怎么办?他一拍脑袋,想着八成就是自己咬的,那陆栩会不会觉得他太过轻浮,会不会觉得他做的过分,过后就不愿意再见他了。
他越想心越乱,干脆告病连朝都不敢去上了。
陆栩缠了细纱布,旁人问起她便说是不小心伤到了,听说牧言曦告病她以为对方还没醒,心觉这酒真是厉害。她托人去王府问情况后便回大理寺处理公务去了。
来人道是受陆栩所托,他忙说是染了风寒。
钱垣拿来些爱书给她,看了一眼她的脖子:“让人咬了?”
“这你都知道?”
钱垣指了指她的伤口笑道:“这里有药的地方是个弧形圆,大小和牙印差不多,很好猜。”说着他有些好奇,“昨晚你是和牧言曦在一起吧?这个伤口的位置…在你怀里咬的?”钱垣不由有些心烦。
陆栩摇头:“不算是在怀里,昨天让他试了下酒,酒有问题,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
钱垣劝道:“你还是离他远些,他是皇亲国戚,又是战场上活着回来的,绝不是面上那般简单。”
李瑜正进来听了这话不赞成:“边疆的人心思都单纯,钱垣你就是疑心病太重了。”说着又看向陆栩,“阿栩你晚些还是抽空去看看牧大人,归根到底这事与你有关。”
陆栩也想知道那清潭露究竟有多大效力,放衙后带了些补品去安平王府看望他,他听是陆栩来了,想见又不敢,只让人回话说已经歇下了。
第二日依旧没有上朝,陆栩便去右廷尉找他。
左监于风见是她,快步走上前引她往里走:“陆大人怎么来了?”
“来找牧大人。”
于风听后带她往牧言曦屋里走,右廷尉和大理寺结构差不多,他坐在内室,点了安神的香薰。
难得见他这般安静的模样,抄录爱书,光落在他身上,俨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见有人进来他抬眼便对上陆栩,又看到她脖子上的纱布,手里的笔拿了又放,最后还是放下了。
“于风你出去。”
于风也识趣,退出去后和几个在门口偷听,右监尉离正好回来,低声问道:“谁进去了?”
于风小声答道:“陆大人来了。”
尉离一副顿悟了的样子:“我说牧言曦今天怎么没去大理寺,原来是玩欲情故纵呢!”
屋内牧言曦不敢看她:“找我有事吗?”
“嗯。”陆栩不懂他怎么突然这么扭捏,明明受伤的是自己,猜测他这人好面子,或许是怕她说出去,安慰道:“那天夜里的事我没说出去。”
闻言屋外人都睁大了眼睛。
“这不要紧的!”牧言曦着急,说出来的话就乱了,“不不不,那晚是我喝多了,是我的错。”
屋外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听错了。
于风:“喝多了?”
尉离比了个嘘的手势,让他噤声,几人耳朵贴的更近。
陆栩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酒是她让牧言曦喝的,归根结底是自己办事不周全。
“是我让你喝的,错应在我。”
牧言曦小心翼翼的问:“当时疼吗?”
陆栩也实诚:“嗯,不过后来就没事了。”
屋外的人已经彻底误会了,一个个的暗骂牧言曦是禽兽。
于风心急冲了进去,将陆栩护在身后:“牧言曦你规矩学哪里去了?没有人性吗?”
陆栩一惊,牧言曦更是一脸茫然:“怎么了?”
“怎么了你心里清楚,禽兽!”
牧言曦更不知所以然了:“于风你疯了?骂我做什么?”
尉离也走了进来挡在她面前,指着牧言曦道:“败类!”
陆栩终于还是问了:“他怎么了?”
于风:“陆大人您放心,他做了错事我们自然会罚他!”
尉离:“应当军法处置,让他长点记性!”
陆栩诧异,军中纪律竟如此严明,只是咬了别人一下就要这般。
牧言曦还是不明白这群人怎么突然疯了。
陆栩想起自己来是有事,劝几位事后再罚他。
陆栩命两人为一队,一人扮醉汉一人于暗中观察,每日子时从酒楼附近出发,往人少的地方走。
见众人疑惑她道:“昨夜跟踪一位醉汉发现端倪,想法子引蛇出洞。”
人散去后,她正要回大理寺,牧言曦先一步拦住她问道:“那我呢?”
“你随意。”
“我也想去!”
“那就去。”陆栩绕过他要走,他又拦下。
“但是我只有一个人啊!陆大人晚上可有空?”
“有,但我为什么要去?”
“你……难道放心我一个人?万一对面人多呢?你怎么跟陛下交差?”
“那你就不去。”
他又开始打感情牌,一脸无可奈何道:“哪有大家都在办事,我这个廷尉卿歇着的道理?再说陆大人去了说不定有新的发现呢?”
陆栩被说服了,晚上赶过去的时候牧言曦已经乔装好了,是个发丝凌乱,衣衫破旧的失意宿醉人。
他往身上撒了些酒,又把脸弄的灰扑扑的,见她来了屁颠屁颠跑过去让她看。
“怎么样?”
陆栩点头道:“可以。”
牧言曦撩了把碎发,洋洋得意道:“我就算是这样也难掩俊俏吧!”
陆栩沉默不语,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微微颔首。
“那陆大人今晚可要保护好我啊!”
“保护你?”
牧言曦说道:“我可没带武器,全仰仗你了。”
“好,我定会护你。”说着她想到什么,“打不过一定要跑。”
“跑?”牧言曦不敢想陆栩平日那样正经的人会说这样的话。
陆栩应是,陈寺卿一直教导她要智取,保命最要紧:“不跑被打死了怎么办?”
牧言曦愣了愣后也觉她的话在理。
牧言曦又摇摇晃晃装醉汉,对她挑眉一笑道:“是不是很像样?”
陆栩觉得他模样痴傻,没忍住笑了,浅浅的弯着唇,很快又恢复往常的样子道:“有点傻。”
“陆栩…”牧言曦看着她,眼里有光,“你原来会笑啊?”
“会。”陆栩不解,“人都会笑。”
牧言曦傻笑着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也是,人都会笑。”
他又问:“那你平时怎么不笑啊?”
“为何要笑?”陆栩心想,自己若是判案时一直乐,估计大家都会觉得她疯癫了。
牧言曦眼中有深情:“笑起来好看,不笑也好看,只是笑起来更好看。”
陆栩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我要好看做什么?”
这话如冬日里的寒冰直接塞进了牧言曦脑中,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陆栩见他这模样又道:“愣着干嘛?要行动了。”
陆栩等他动身后,自己也隐在暗处观察情况。一连几天都没有异常,右廷尉的人也没有怨言,好像还有点兴奋?
“今晚该我演了!”
“不行不行,你演的太假了。”
“这不公平!”两人争了起来,陆栩只是路过便被拉去评理,“陆大人您说,他一天我一天是不是才公平?”
陆栩点头。
那人也不听,嚷道:“你演那么烂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个话的!陆大人您有所不知,他上次演,走路比柳大人都端正,谁信是喝多了呀!”
陆栩平时判案还行,这种情况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正为难时牧言曦走了过来,看向两人道:“就按一人一天来,再吵滚出去吵。”
低头看向她又带着笑:“陆大人怎么来了呀?”
陆栩本是想看看这么多天没有进展,右廷尉会不会不满,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来看看。”
“看谁啊?”牧言曦躬身看着她,“看我的吗?”
“不是,看看情况。”
牧言曦哦了一声直起身来:“你放心,大家都挺乐意的。”
陆栩也困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那天她确实是看到有人影,可万一只是有人路过呢?她想着想着就走了神。
牧言曦借机看她,怎么看心里都欢喜,给她倒了杯茶。
“我相信你,能查出来的。”
陆栩听了也安定了不少:“那就再试试。”
已经入冬,夜里有些凉,她仍躲在暗处观察情况,有人靠近牧言曦,她屏住呼吸,握上剑柄。
那是个魁梧的男子,估摸着有三十来岁,见牧言曦便上去扶他。
“小兄弟,这是喝了多少啊?”
“嗯…我没醉……”牧言曦想要推开他,发现他抓得紧,只能顺势靠着他,“你谁啊?”
“我是这附近做活的木工,见你这样有些不放心,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人忽的用帕子捂住牧言曦口鼻,他忙屏气装晕。
陆栩以为他真的晕了,闪身至那人身后拔剑袭去。那人身手极好,侧身一躲,趁她没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转,只听咔一声,硬生生拧断了。
陆栩闷哼一声,快步拉开距离:“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抽出匕首刺向她,忽觉腰上一紧,被人揽过转身避开。牧言曦接过她手里的剑将她护在身后。
陆栩看他没事也松了口气:“小心。”
那人与牧言曦过了几招见落了下风便又朝她而来,陆栩见状拔腿就跑,还是挨了一掌,打的她一个踉跄,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牧言曦忙去看她,让人溜了,他抱起陆栩疾步往医馆去,见都关了门,直接冲进许太医府里,把人从床上拉起来为她诊治。
两个时辰后许霁从屋里走出来才对他撒气:“你就不能和善些叫人起来吗?我还以为是谁来找我索命了!”
“她怎么样了?”牧言曦只担心陆栩。
“还好伤的是左手,接回去的早,日后没太大影响,那一掌伤到经脉了,需要休养些时日。”许霁喊他去拿药,路上问道:“她就是那位陆大人?”
“嗯,你先前没见过她?”
许霁点头,回想了一下道:“不过她刚当官的时候,几乎全京城的人都说她痴人说梦心比天高,我在宫里也时常听到她的名字。”
牧言曦无奈应道:“人都是这样。”
自己不敢想的事情,见他人做到了,便憎恶起来,不愿承认是憎恶自己的无能,便去憎恶别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慰藉自身,然后继续安稳度日。
牧言曦熬端着药进来的时候陆栩已经醒了,因疼的厉害,躺着不敢动。
“给你添麻烦了。”
“是我没护好你。”牧言曦扶她起来,喂药给她。
陆栩摇头,暗想事后该练练轻功:“不,是我逃的太慢了。”
牧言曦觉得她每次说这样的话都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有趣,笑道:“你没经验,多逃几次就好了。”
“是。”
“你还当真啊?”牧言曦放下药碗让她躺好,“我以后可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陆栩看着他,心里感激,觉他真是一位极好的同僚:“牧大人真是很有担当!”
牧言曦怔愣片刻,愈发觉得好笑,连连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