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花枝相依 ...

  •   陆栩去见那老妇人,她正端坐着拨弄手中佛珠,见了陆栩也仅是分了些余光:“陆大人是为何事?”

      陆栩道:“我只是想您帮个忙,要一件您身上的饰物。”

      老妇人也是见过世面又周转于贵人之中多年,自然知晓她的意图,出言回绝:“你大可严刑逼供,多余的我给不了。”

      陆栩不愿为难,若是有当然是好,若没有,她也会去找别的法子。

      见陆栩要走那老妇人心中存疑:“你本可以直接要,何须问我意愿?。”

      先不说她如今是阶下囚,即使是在庄子里,以陆栩的身份地位,要她一件饰物不必好言相问,纵使烧杀抢掠,再随意按个罪名,谁也不能论她有错。

      陆栩对她态度端敬,回身站好才道:“查案子不是手段狠厉就能成,且不说我没有实证,单看你这身子骨也经不起拷打,严刑逼供并非我所愿,明真之道千万条,你经商几十载,你比我懂得。”

      老妇人手中动作一顿,正眼瞧她,沉寂片刻将手中佛珠递了过去:“他不坏,你留他一条生路。”

      那佛珠在微光下泛着祥和,陆栩接过收好,并未承诺:“好与坏,对与错,自有律法定夺,他人的生死我做不了主。”

      出了牢房,她托人将东西送去孙惟府上,彼此亮了牌,那就先制衡,得些时间去寻些有用的才是最好。

      她又将血书和状纸一对对应,参与的女子皆自尽,其中景秋被及时救下,也养了些许日子才好。陆栩察觉不对,将先前荣婉一案的判文证词又看了几遍。

      照景秋说辞,她赶去时荣婉已被折磨到了无生机,尸格上的死因是:本就伤了身子又在冬夜活活冻死,如此看来景秋见到荣婉时,荣婉还没死,景秋救过陆栩,应当是懂些救治之术,不该没有察觉。

      想来是她有意为之,荣婉一死,她再从中搭线,席温必然会杀害程安,她或许无法一眼明了,但钱垣可以。

      陆栩在颜月住处翻找,她也顾不得其他,动作慌忙,果然翻到一包迷药,量不多,只够迷晕一人。

      陆栩见柜中有她还未绣的胚布,已经画了形,是置身人间却不染红尘的仙,她题了小字:“我为心中神明祈福,愿她佑我得偿所愿。”

      还没绣完,最先用丝线勾勒出来的是那仙子的面容,垂眸望向一株芳草,神色淡然又悲悯。

      那仙子的脸,有八分像陆栩,那花,名为月见。

      那绣品,名为月见仙。

      她有些许恍然,收起物件的动作无措至极,那胚布像要将她灼伤,她放好后合上柜门,思绪如石,惊起巨浪冲来,打的她难以自控。

      颜月还没绣完,还在等她去救…可她竟然到今日才知晓,她居然觉得下药的人是颜月,还自以为大度的原谅她。

      牧言曦从宫里出来正想去寻陆栩,巧遇柳初诃进宫面圣,青阶石路上相遇,柳初诃将一份简纸递给他:“这是那位景秋姑娘的良籍,可名却为江染,案子始末细微我不知,你送去阿栩那边,或许有用。”

      牧言曦扫了一眼,转头问柳初诃:“你从孙惟那里弄到的?他为什么肯给你?”

      分明他与陆栩前去时,那孙惟丝毫不惧。

      柳初诃不愿多说:“用点手段就好。”

      牧言曦更想得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追问道:“什么手段?他亲娘在我们手里都没用。”

      柳初诃道:“现在他妻儿也在我们手里了。”

      牧言曦忍不住打趣:“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柳初诃不置可否,笑道:“自然是正当手段,人不会忽然作恶,想要把柄,稍加引诱就能有。”忽地又想起什么,“对了,有位叫林瑶的姑娘,我已经安顿好了,让阿栩无需忧心。”

      牧言曦笑道:“你就不怕我抢功啊?”

      柳初诃不屑挑眉,言语淡然却带着些许自傲:“你抢不走。”

      风卷发丝飞动,他与牧言曦对视,眉眼含笑,他同陆栩之间,早已无需多言。

      牧言曦也坦然,不掩欣赏之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他忽的笑了,“一样让我烦心。”

      他道:“你也是。”

      陆栩寻见景秋时,她便在等了,桌上清茶还飘着热烟,景秋也知晓事情败露,她从容笑道:“陆大人是有事找我吗?”

      陆栩问道:“她们不是你的同伴吗?”

      景秋无所谓模样:“是又如何?”

      陆栩竟被她的模样气到,连声音都有些怒意:“你不顾过往情谊吗?你怎么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景秋浅尝一口茶,手握着杯子才有些温度,“她们也算死得其所,有时候,死比活着可自在多了,再说,我又没做什么。”

      陆栩看着茶盏上花纹,与颜月盛酒的杯一样,拿起看着,有些说不出话,片刻后字句微颤开口:“那晚的药是你下的?”

      景秋想起颜月求情模样,也藏下悲痛笑着回应:“是啊,颜月竟舍不得你,先前她可是最想活命的。”她不敢多想,“陆大人,这些人到底是为你而死的。”

      陆栩不上套,由心觉得荒谬:“为我而死?少将这些都扣在我头上,我不知情,也不该承担。”她看着景秋,恨自己曾信错人,又疼惜她的过往,直至冷静后才又问,“孙惟能给你什么?值得你这样做?”

      景秋道:“我想要的一切。”

      陆栩惋惜:“你这是助纣为虐。”

      景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绣一幅图需要多久吗?知道挣一两银子需要多少时间吗?你的路还是太顺,你自问这世间苦楚了解多少?世人所困又明白多少?你没资格评判我。”

      陆栩确实不懂,一时语塞,屋中静了下来,门外嬉笑声不断,她心中渐渐安定:“终有一日我会知晓,对错自有论断。”

      还未出临风楼便见牧言曦,他找陆栩向来一眼就能寻到。

      陆栩看到他,快步上前:“怎么了?”

      他将东西给陆栩:“柳初诃弄到的,他还安顿好了林瑶,本该他送来的,许是陛下有事务交代与他,进宫去了,让我送来你也能早点安心些。”

      “有劳了。”陆栩打开看了一眼,愣了一瞬随即回头看向景秋房间,让牧言曦派人蹲守景秋,自己着急去找钱垣。

      景秋就是江染,钱垣必然知情。

      钱垣好几日不曾至大理寺,陆栩从钱府大门进去,果然在主院见到他。

      小时候她总来钱府,钱垣向来住在偏院,他说主院是留给他未来妻子的,不去动那些陈设,院子便能始终如新。

      现如今,他等到了她,可主院的陈设染了灰,越是无人居住,越是容易损坏。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景秋意图。”陆栩看这他颓然模样,只觉烦乱。

      “她有苦衷。”

      陆栩反驳他:“谁没有苦衷?谁就活该命短?”

      钱垣不愿面对,嚷着让她走:“我不知道!一开始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

      陆栩将良籍放在桌上,垂手无力,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你好自为之。”

      她回去将律法又翻看一遍,心中的闷痛感更强烈。洛临序传她进宫,问了些案子进展后又命她跟着去御花园转转。

      洛临序道:“春天要来了。”

      陆栩恭敬应道:“春至万物生,福临大地,必是国泰民安。”

      “朕还是喜欢你在大殿上的模样,尖利又聪慧。”她知晓陆栩忧愁何事,折下一截桃枝,上面挂着三两花苞,花苞露粉,将要开放。

      洛临序将木枝递到她手上:“你猜,花枝离树是死还是活?”

      她道:“枝会死,但花会开。”

      洛临序见到她面露疑惑,继续走着:“你不解朕为何折下花枝,若花枝已折,你又当如何?”

      陆栩道:“臣会设法供养花开。”

      “你又如何知晓花的意思?”洛临序道,“律法是定罪之唯一,不是评判之唯一,更不是你举止要遵循的唯一。”

      洛临序掐掉花苞:“花苞已落,木枝将死,陆栩,你得好好选谁生谁死。”

      陆栩略懂其中之意:“谢陛下提点。”

      回府路上她一直思索近来所有,天下之事本就瞒不过帝王。她贪多,花与枝她都要,若不能更改折枝之命,便为更多肆意而生的花枝谋划,律法不足,便改善,人心复杂,便设防。

      晚些时候,刑部有人来请,说那老妇人求见陆栩,她赶去时那老妇人称有要事相告,陆栩不愿信,远远看着:“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那老妇人忽的咳嗽起来,又作气闷模样倒了过去,陆栩让人将她抬到床上,又找了大夫为她看治。谁料那老妇人猛地站起来,冲着陆栩便是一刀,不知哪里的利器,陆栩闪身躲开,任凭她跌倒在地。

      见她又要刺向自己,陆栩夺下利刃扔在一旁,抓起一旁的绳索将人捆了起来。

      灌了些安神的药后,她将人换了个地方关着,派人对外宣称:这老妇人已自尽。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