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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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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岚邬愤恨捶地,“你怎么能用左手偷袭我!”
叶筝看看自己的左手,“它闲着,不捶你,难道要翻花?”
敬岚邬气得要吐血,谁家好人左右手都能单打还不互相影响啊!!
叶筝这个怪物!!!
天杀的!!!!
对于少年人的哀嚎,叶筝选择不理。她转身,看见林斯言正在东南方被人围困,便提剑赶去。待解决了林斯言之困,欲再去解其他人的困境时,她突然心中一颤。
握剑的手轻微地抖动起来,叶筝只感觉身上的气力在不受控制地飞速流失,使她不得不停下了疾驰的脚步。只是,她刚刚奔得太快,这一下停步不及,猝不及防间朝下摔去。
好在她反应很快,紧握着冰藏拄了一下,缓冲掉了很大的倒地力。
她单膝跪地,眼前很快地花起来,冒出去成片成片的雪花点子,迷迷濛濛的,几个呼吸间就看不清了一切。
这一次来的好快。
倒下去之前,她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远远的,蓝辙听见林斯言的惊呼声,扭头看去,正看见叶筝松剑倒地的一幕。
他心底什么东西木然倒地,发出好大的声音。这声音掩盖住了战场上一切声音,使他听不清,也看不清。
他大力格开敬岚卿的剑,顾不得力度过大将敬岚卿推飞出去,转身便朝着叶筝倒地的方向奔驰而来。
好奇怪,赶到她身边,把她半扶起放在自己怀里之后,他忽然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了。
他听见周围的呼啸风声,听见士卒们厮杀在一起的刀剑碰撞声和叫杀声,还听见敬岚卿和敬岚邬提剑赶来的脚步声。
他面色沉寒,单手甩剑。那剑“铮——”的一声,微晃着剑身拦在了敬家姐弟追来的路上。
那剑是蓝辙的佩剑,立剑于此,等同于蓝辙在此。
敬岚卿刹住脚,抬起左手,示意身后人停止行动。
与此同时,林斯言亦抬手止战。
两军之间暂时出现了诡异的静寂。
蓝辙半抱着双目紧闭的叶筝,先确认她周身有无致命伤痕。确定不是外物击杀至此,他才低低叫了她几声。
可是叶筝没有反应。
敬岚邬见此,侧过身子叫他的部下:“快去拿点水来!”
部下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快步赶着去拿了。
水还没拿来,敬岚邬就看见蓝辙从身侧解下了一个水袋,拧开口,掰开叶筝的嘴一点一点地倒进去了少许。
敬岚邬吸吸鼻子,有点震惊。他又吸了吸,眼珠都瞪大了。
他刚刚没闻错吧,那个水袋里,装的根本不是水吧!那味道,那甜丝丝的气味,是糖水吧!!!
叶筝无意识地咽了两口液体,感觉甜丝丝的,力气缓缓回复,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无力地喘息着,垂眸看向口边的水袋,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的力气。
见她转醒,蓝辙将水袋递给林斯言,抱着叶筝调整了姿势,让她更舒服地半躺在自己怀里,“好点了吗?”
叶筝微微点头,喘息仍有些深。
蓝辙接回水袋,问:“自己能喝吗?”
看她点头了,蓝辙才把水袋放在她手里,托着她的手,供给她更多的支撑力。
叶筝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慢慢地平复了深深的喘息。
怀中的女子好些了,蓝辙又从盔甲里掏出来一小包糖,递给了叶筝。
叶筝眼中有疑惑,看向蓝辙,可他并不回应。叶筝迟疑这一瞬,蓝辙干脆自己打开了糖包,捏起一个问:“芝麻糖可以吗?”
当然可以。
得她允准,蓝辙将那颗糖喂到她嘴边,等她张开了口,轻轻将那块小小的芝麻糖送入女子口中。
他微微带着些暖意的指腹触碰到叶筝泛凉的唇时,叶筝有些恍惚。
好巧啊。
林斯言在一旁站着,眼珠满圈乱转,就是不敢往将军身上落。
他东张西望,瞥见二十部的纪林风呆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林斯言脑中霎时跟炸了一车炮仗一样,就差捂着脑袋喊老天了。
然而纪林风的反应倒不是很大,他只是愤愤不平:他就说!他就说年三十那天的糖不是买给罗先生的吧!!
两军刚刚混战,彼此都有伤亡。敬岚卿看着蓝辙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开身,便转头让长冰军后退五十步,原地休息。
林斯言得了蓝辙之令,也令大军后退五十步,自行休息。
走之前,敬岚卿向蓝辙道:“蓝将军,待你私事处理好了,请相谈片刻,可否?”
蓝辙半抱半扶着叶筝盘腿坐着,点头以示同意。
待叶筝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蓝辙起身同五十步开外的敬岚卿一同朝西边的高地走去。
两人分坐两方,敬岚卿似笑非笑,“蓝将军,可知战场上动情,乃兵家大忌?”
蓝辙心头一跳,动情?
他下意识看向还在原地坐着恢复的叶筝,思绪一瞬翻飞。
这是动情吗?
是吗?
难道这不是因为叶筝是他的客人,对他有一定的帮助,他才不能让叶筝陷入危机的吗?
原来这是动情吗?
就像林风那小子说的喜欢叶筝的,那种动情吗?
可是他感觉不对,他对于叶筝,好像跟纪林风喜欢叶筝这件事不一样。
可是具体不一样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敬岚卿看他当着自己的面走神,委实是有点不尊重自己了。
她清了清嗓子,叫他:“蓝辙。”
蓝辙猛然回神。
“你有何想法?”
闭目,蓝辙收拾心绪。
“兵家大忌,说的是对敌人心慈手软,动不不该的善心与情意。而非,要人人抛情去欲,做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道人。”他正色看向敬岚卿,“令尊大人亦与令堂恩爱,这岂不也是情动。令尊为着令堂,筹谋战场之事尽心尽力,未曾听闻有过闪失。敬将军又怎么视之如洪水猛兽呢。况且,叶筝是我的客人,我关心我的客人,如何有动情一说呢?”
敬岚卿笑,她摆手,“随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你这个笑话我今日是看着了。”
蓝辙更不赞同,“怎么能说这是笑话呢?”
敬岚卿远远看向叶筝,无奈地笑着摇头,换了话题:“你今日还有心情打下去吗?”
这……
蓝辙自问,他确实受了影响。
可若因此而停战,也许不是好的结果。
敬岚卿起身,“不管你战不战,我是要来告诉你,今日这战,我们会一直打下去。”
迎着蓝辙的目光,敬岚卿道:“叶筝烧我粮草,杀我粮草先锋,我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要伤她,以报被烧杀之人?”蓝辙扬唇,“那你刚刚就应该动手的。”
敬岚卿顶着猎猎的风战在高地边缘,听见盔甲下的衣服被寒风吹得娑娑作响。她扶正了自己的红缨兜鍪,“你自己说了,叶筝身后并非空无一人。那既然我伤不到她,便只好拿她身后的你们,来慰一慰我的粮草先锋了。”
蓝辙撑地起身,大步向定远军部队走去。
风声中呼啸着拂过去的,是他玩笑一般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这场仗打了七天,定远军补给充足,故而没有太大的问题。可长冰军因刚被叶筝烧了部分粮草,故而刚到第二天就有些后续乏力。然而敬岚卿似乎卯足了劲想要给他们那个被割了脑袋的粮草先锋报仇,以向某些人证明她们不会随意抛弃跟随多年的部属。
于是,这七天来,参与作战的八万士兵你来我往,彼此交锋。白日奋战,夜晚埋尸。
叶筝恢复正常后,本要跟着士卒们继续作战,然而蓝辙将她按坐在指挥台帐内:“不用,你先好好休息。”
叶筝不解。
接受到叶筝疑惑的目光,蓝辙转身道:“倘若小清河村里你我未曾遇见,我们也是要面临今日之战。”
他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凝望着她:“叶筝,我于前线杀敌,是使命使然。而你不是。我可以赢下这场仗。你要相信我。”
叶筝缓缓舒气,慢慢放松身子,靠在圈椅上,“好,我相信你。”
明柯被安排在叶筝身边,负责帮助她回复到最佳身体状态。同时,叶筝在明柯身边,也保证了明柯的安全。
数次偷摸摸到指挥台边上想要暗杀明柯的人都被叶筝提前发现,一剑插在其胸口之上,瞬息毙命。
明柯颤巍巍地从暗杀者身上拔下冰藏,拿着布帕子想擦一擦剑身上可能沾染了的血污。然而他不知该如何拭剑,粗手粗脚的,反倒割破了帕子,划伤了自己的手指。
叶筝坐在椅子上,看明柯这般举动,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
明柯捂着手指将冰藏插回叶筝身边的剑鞘中,尴尬地笑笑,“叶大夫见笑了。”
季大夫和他的小徒弟们在忙着救治刚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员,此地一个被自己弄伤的蠢货的伤,叶筝也懒得给他包扎。
指了指旁边的医药箱子:“自己处理去。”
明柯灰溜溜地去了,叶筝心想,这厮到底是怎么混上定远军军师的?
翌日,蓝辙本来安排叶筝继续休息。可开战之前,敬岚邬单枪匹马赶到定远军前方,唬得定远军的士兵们纷纷抛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馒头去架长枪阻拦。
敬岚邬勒马在前,高声呼喊:“叶筝,叶筝!”
正在吃早饭的蓝辙满是不耐,他示意叶筝继续吃,自己却放下了碗筷朝外走去。待看见敬岚邬高坐马上四下张望,心中莫名其妙的烦躁之意充盈至极:“敬岚邬,你竟敢单身闯我定远军?”
敬岚邬收剑抱拳,高高扬起,“蓝将军,我不是闯军,我找叶筝。”
蓝辙立在帐外,“叶筝身处定远军,你找她,与找定远军有何异?”
“啊?”敬岚邬勒马原地转圈,“这怎么能一样?”
他道:“我找叶筝打架!不是以长冰军的身份来的!”
蓝辙不听,“沙场之上,岂有儿戏之理?”
敬岚邬反驳,“我不是儿戏!两军未开战,我来办点私事怎么了!”
蓝辙看向高高扬枪拦住敬岚邬的定远军士兵,“你策长冰军马,身着长冰军甲,头戴红缨兜鍪,跟我说来办私事?”
敬岚邬被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有些心虚。
跑出来得太急了,这一身确实有点鲁莽了哈。
罢了。
敬岚邬双手再次抱拳,向蓝辙道:“烦请蓝将军告知叶筝,开战后我等着她。”
说完,道一声告辞,便驱马调头离去。
他一人一马走远,定远军的士兵才骂骂咧咧地放下长枪,捡起刚刚被丢开的馒头和饼继续吃起来。
回到帐内,饭还冒着热气。
叶筝问:“什么事?”
蓝辙拿勺子搅拌着碗中的米面稀饭,吹了吹,“没事,他走错路了。”
叶筝微微抬起下巴审视着他,上下打量。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