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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钻戒 ...

  •   当猜叔知道,但拓终于和小哑巴的姐姐在一起时。

      猜叔特意差遣小柴刀去了一趟中国芒市。

      小柴刀把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送给但拓。

      但拓打开,里面是一大一小,一对钻戒。

      猜叔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噶。小柴刀说。

      那对戒指,并不像市面上能买到的对戒。男士的戒指,那钻是晶蓝的,小一些。女士的钻,更闪眼,更大些。

      但拓想,女性更爱钻嘛,这也是应该噶。

      小柴刀说,猜叔说,叫你一定戴着。不是普通的钻哦——大禅师给求过福的啰。

      于是但拓一直把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猜叔总算觉得安慰。自己答应小哑巴的事情,总算兑现。

      当年,小哑巴口气直白地对猜叔提出——我要但拓——的时候。

      猜叔还是吓了一跳,简直以为自己读错了手语。

      直到小哑巴又比划——我要但拓做我姐夫——老头儿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但是这老狐狸紧接着,就感到疑惑:我看过你的档案呀——你姐姐不是——不在了么?

      傅卫军打手语说,你确定,你非要刨根问底?

      猜叔倒吸了一口气——知道,眼前这二十七岁,已经蹲了十年大狱的小哑巴,或许比自己想的更复杂。

      但是那和他自己与达班,当然毫无关系。

      于是他爽快地,真诚地说:你放心,阿军——你姐姐就是我女儿——我没有孩子,一定待她视如己出。

      小哑巴比划,神色蛮横地,我不信你,我只信但拓。

      猜叔苦笑了一下,又说:好好好——那又有什么难的?我把你姐姐接过来——你放心——我一定亲自主持,叫但拓娶你姐姐——以后啊,我不在了,达班总是要交给但拓的——到时候啊,你姐姐就是达班的夫人了。

      可是小哑巴冷冷的哼了一声,一点面子不给猜叔的,比划说:谁稀罕。

      他又比划,完全不可转圜的坚决:他们必须呆在中国——三边坡太乱了。

      猜叔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语气也变得冷硬:你以为小孩子胡闹么!但拓是我的接班人——要是他都走了,达班以后怎么办?搞笑哦,那样的话,我现在又在这里忙些什么啊?

      傅卫军比划,很蔑视:一个接班人——谁不行?

      猜叔笑——那你呢,一个姐夫,谁不行?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僵局。

      猜叔先让了一步棋,语气柔和下来,哄着说:你再考虑考虑嘛——但拓之外,我什么都能给你。

      傅卫军梗着脖子,比划:我不要别的,我就要但拓。

      猜叔变得几分阴森;小朋友——你要知道你在跟谁讨价还价。

      我知道啊。小哑巴露出和眼前这大佬针锋相对的骄傲,漠然和阴森,比划:你不给,那有什么大不了,我不玩儿了呗。

      说着,毫无征兆地从裤袋里拿出一只壁纸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拇指一推,那亮闪闪的,白森森的刀锋就像獠牙似的露出来。

      猜叔唬的脸一白,扑过去,把壁纸刀抢下来——那刀刃还是把小哑巴的脖子划破了一点儿,红色的血珠儿从细细,却深深的小口子里渗出来。

      老头儿握着这温热的刀子,在竹榻上坐着,惊魂甫定的,久久地,喘气。

      好像过了半晌,猜叔才长叹着,问,你为什么对但拓这么偏执呢?

      傅卫军蹙眉想了想。

      在那一刻,挤进他脑子里的,是但拓对坤猜、对达班兄弟——尤其是他在阿星面前的样子。

      傅卫军忽然感到好酸,好委屈。

      为什么幸福的人越来越幸福?

      为什么不幸福的人越来越不幸?

      我们比别人更丑陋,更可恶,更低劣,更坏,更卑贱,更活该么?

      为什么,美好的东西,从来轮不到我们。

      尤其是,当他想到,那个所有人都在对他保证过的——整个达班最善良,最仗义,最正义,最贴心,最担当,最包容,最好,最好,最好的但拓

      这个最好的但拓,独独对自己那么凶恶刻薄。

      他就觉得好气。好恨。好委屈。

      我或许是不配的。

      可是姐姐——我姐姐还不配么?

      傅卫军在狱中一直和沈墨通信。他当然知道,王阳死了。姐姐这么多年在外面孤苦漂泊,都是冷冰冰的一个人。

      姐姐不是坏人。

      姐姐不是生来的坚强。

      姐姐太悲惨了。

      这挨千刀的世界就没有一个人能疼爱她么?

      傅卫军从小经历着被抛弃,被嫌恶,被践踏,被凌虐。

      他知道自己不该出生。

      他知道自己,只配,被牺牲。

      但是他只练就了一个本领——眼睛。

      他能一眼认出,蒙尘的珍贵。

      不被人在意,总受人轻视的,珍贵。

      那些,但拓落在沈星身上,那么温柔,那么甘甜,那么疼爱,糖浆似的,眼神。

      一个那样又正直又那么好欺负的人。

      傅卫军于是回答了猜叔的问题。

      当猜叔问他,为什么对但拓,这么偏执呢?

      傅卫军比划了一个,像是语焉不详,像是未尽其意的回答——

      我从没有见过。

      我从没有见过。

      固然是语焉不详的,

      固然是未尽其意的。

      可是无妨啊,猜叔是何等聪明啊。

      猜叔为这一个答案,长久地,震动。

      他不是一个全然狠心冷血之人。

      他把那壁纸刀上残留的,已经在空气中渐渐干涸的血痕擦掉。

      仰头长叹,终于做出了,艰难的牺牲和割让。

      好,我答应你。

      猜叔说。

      我会放但拓走——我以我亡妻的名义对你保证。

      但是——猜叔看着傅卫军——你有没有想过,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答应放但拓走——他会走么?你知道——但拓对沈星的感情么?他是能为那孩子付出生命的。

      可是傅卫军横横的。

      比划说

      我就要强扭。

      我就要把他们拆开。

      这孩子近乎野蛮——

      除了我姐——他不能对任何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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