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海[虫族]》碧天中的一朵云

76、身份

　　游宇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之中渐渐消散。他意识消散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他不甘心更不放心。兰凌怎么办？他不能就这么丢下兰凌！他不能放弃！
　　可是无论游宇怎么努力维持自己的意识他的意识都在一点儿一点儿地丧失。不可以放弃……不可以……
　　就在游宇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兰凌正向着他走来。他本能地想要迎上去却动不了。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现在游宇的眼前。游宇看清了向他走来的虫原来不是兰凌而是上一任的虫王。他的身后跟着很多隐约的虫影。
　　游宇看着他像自己伸出了爪子，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游宇感觉到他失去的意识回来了。
　　【您们……】
　　游宇正想问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看到上一任虫王和他身后虫影都消散了。他们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了游宇的身体里。
　　【祝你们幸福……】
　　上一任王虫的话音刚落最后一点金光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游宇只能闭上了双眼。
　　游宇再睁开双眼就看到兰凌把他抱在怀里。兰凌的双眼虽然是看向自己但是明显没有聚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没事了。我回来了。”
　　游宇也没急着起身，微笑着抬起爪轻轻碰了碰兰凌的脸颊。
　　兰凌猛地抓住游宇的爪子，眼神重新聚焦，盯着游宇。接着他开始颤抖，越抖越厉害。
　　兰凌这样失控的样子游宇是看不下去了。他抓住兰凌颤抖的双爪抚上自己的脸，说：“我是真的。我回来了。”
　　兰凌的双眼蓄着泪水。他的眼泪终于落下，一滴一滴地砸在了游宇的脸上。
　　游宇心疼得不得了。他是第一次见到兰凌哭，自己也没有安慰别虫的经验，现在整只虫都不知所措了。
　　兰凌哭的时候既不出声也没有动作，只是默默地流眼泪。
　　游宇爪忙脚乱地给兰凌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劝：“别难过啦……对不起啊……是我不好啊……回来的太慢了……”
　　游宇断断续续地劝着兰凌，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兰凌突然低头吻住了游宇。游宇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兰凌这么主动。游宇感觉自己整只虫好像忽地着火了，心跳得飞快。他愣愣地感受着兰凌的唇舌柔软，连回应都给忘了。
　　兰凌不在意游宇有没有回应。他迫不及待地感受着游宇的一切。
　　游宇从兰凌的主动中回过神来，开始回应兰凌的一切。
　　光与海又一次融合。共享精神域中干涸的大地上出现了涓涓溪流。溪流在洼地汇聚成一片湖泊。被溪流滋润过的大地逐渐恢复生机。小草再次生长。鲜花再次盛开。小动物们又回到了草原上。转眼间共享精神域中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共享精神域的恢复也慢慢唤回了兰凌和游宇的理智。两只虫慢慢冷静了下来就意识到他们刚才在光天化日的大草原上……
　　两只虫的脸瞬间红成了番茄，一起陷入了令虫窒息的尴尬。
　　又过了一会儿，兰凌对游宇的关心终于战胜了他的尴尬。他问：“你真的没事？”
　　游宇笑着摇头说：“我真的没事了。你呢？你怎么样？”
　　兰凌也露出了笑容，说：“我没事。”
　　正当他们继续互表心意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出现跃迁能量的波动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这是王虫的力量消失后他们第一次感受到虫族跃迁的能量波动。
　　现在兰凌和游宇所剩的精神力也就让他们能够察觉到虫族母星附近的能量波动。更远更详细的情况他们已经感觉不到了。
　　兰凌和游宇抬头就看到一架战机由远及近，缓缓降落在草原上。战机上走下来的虫他们无比熟悉。
　　吴凡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啊。”
　　兰凌和游宇异口同声：“吴老师好！”
　　吴凡把兰凌和游宇迎到自己的战机上。他两快速洗漱完毕又吃饱喝足之后就急着和吴凡详谈。
　　“你们太累了，还是能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再谈之后的事。”
　　吴凡分别给他们递上一杯水。吴凡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知道，“灯塔”计划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完成的。
　　兰凌和游宇一起摇了摇头。有些事不说清楚他们是睡不踏实的。
　　兰凌喝了一口水，说：“王虫的力量已经耗尽。虫族母星上的光网也崩溃了。我们不了解虫族现在的情况是睡不着的。”
　　吴凡点点头，说：“你们放心吧。异维兽确实离开了。“鸟笼”有一部分数据能证明这一点。我收到游宇发送的新跃迁数据之后就离开帝星实测新跃迁技术。实验证明新跃迁技术没问题。只是帝星的光网也崩溃了。我也联系不上帝星，只能先把你们带回去再说了。”
　　游宇犹犹豫豫地开口：“我还以为只有虫族母星的光网会消失。没想到……”
　　“不是游宇的错。当时的情况是……”
　　兰凌打断了游宇的话，把上一任王虫告诉他王虫最终传承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游宇恍然大悟。他想了起在黑暗中上一任王虫说的话。
　　“上一任王虫在黑暗中唤醒了我。他只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就消失了。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游宇把这句话说给兰凌听。他知道这句话其实是对他们两说的。
　　兰凌点了点头。他没信错王虫。
　　吴凡也点了点头，说：“光网的情况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糟糕。‘理想乡’的光网是领袖们从头建立起来的，应该还能用。我们回去把“理想乡”的光网接到帝星上就能让整个虫族用上光网了。”
　　“理想乡”的光网在“理想乡”很少使用。它最大的用途就存储技术和知识。所以它对于所有“理想乡”组织的成员来说就是个存储器。
　　兰凌和游宇知道“理想乡”光网和帝国光网在功能上没有区别。但是他们在组织中用不上光网，在帝国也用不上组织的光网。他们都没有想起来组织还有光网。
　　“那我们快回帝星吧。”
　　游宇一提起技术精神头就上来了，巴不得立刻回去恢复光网。
　　“回去之前，你们先对自己的身份做好心理建设吧。”
　　兰凌和游宇二脸懵看着吴凡。在他们看来王虫的力量已经用尽，他们也会回到组织做领袖。
　　吴凡叹了一口气说：“都怪我。我着重教你们的各种技术，但是政治教的太少了。根据目前的情况推测你们是必须要做王虫的。你们唯一能选择的是要不要掌握实权。”
　　“额……我实际上只是个中级技术军官啊。就算在组织内我也只能解决技术问题。能不能……”
　　游宇根本没有从政的经验。他不会啊！如果他是在“理想乡”那种自主性很高的组织里当领袖还勉强能胜任。但是他在帝国那样等级严密的政治体系中是不可能胜任王虫那样高的位置的。游宇想要问问吴凡他能不能不当这个王虫。
　　兰凌也好不到哪去。他仅有的一点儿政治经验都是在边境军队中锻炼出来的，但是这点经验和在帝国当王虫肯定不是一回事儿。所以兰凌对成为王虫这件事也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只不过他不好意思明着说出来罢了。
　　“不能。你和兰凌现在开始学个概论吧。更细节的问题我以后再给你们讲。我现在先给你们讲一下虫族的局势。母星进化了几十亿年的虫族基因已经启动了。每一只虫都感受到了王虫就是兰凌和游宇。他们对王虫们诞生感到喜悦，由衷地崇敬和服从王虫们。王虫们送走了异维兽，拯救了整个虫族。整个虫族对王虫们的崇拜空前高涨，都期盼着王虫们带领虫族拥抱光明的未来。王虫们力量耗尽和光网崩溃对现在的虫族来说都是不能承受的。你们就算是为了整个虫族的稳定也必须要以王虫的身份活下去。当然，你们要不要掌握的实权的问题要回到帝星和各方势力谈判再决定。”
　　兰凌和游宇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拥有王虫的力量时是感受到了整个虫族强烈的情绪。但是他们没想到这种情绪已经强烈到不能承受再次失去王虫了。
　　“但是，虫族已经失去王虫的力量是现实，我们隐瞒不了多久的。”
　　兰凌认为与其隐瞒这个现实，还不如一开始就向整个虫族坦白这个现实。要不然他们会遭到更严重的反噬。
　　“我不是要你们隐瞒这个现实，而是要以你们为精神象征给整个虫族新的希望。这样的精神象征并不一定要拥有力量而是要带给整个虫族新的思想。”
　　“您是要鼓励虫族探索深空，找到新的稀有精矿石。顺利的话王虫的力量就能重现。虫族也就有了新的希望。”
　　游宇毕竟是吴凡的得意门生。他很快猜到了吴凡一部分的想法。
　　吴凡笑了笑，说：“你说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我认为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虫族彻底失去了精神力。整个虫族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去发展其他的力量。”
　　兰凌震惊于吴凡的想法。他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偏偏他的直觉告诉他吴凡所描述的另一种可能就是未来很长时间虫族的现实。
　　游宇倒是很容易就能接受这个现实。毕竟他前面十九年的虫生是亚雌，没有一点儿精神力也活得好好的。
　　兰凌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兰凌开始接受这一切了。无论如何他们确实已经从异维兽的吞噬中拯救了虫族。虫族就算没能在王虫的带领下拥抱光明的未来，至少也是回到了它原本的发展轨道上。
　　游宇也跟着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已经是个很好的解决方案了。
　　“很好。这样关于你们未来的身份问题就解决了。但是你们过去的身份也是个问题。我的建议是实事求是。”
　　吴凡刻意把兰凌和游宇身份问题过去和未来的两个部分颠倒顺序来谈是为了能让他们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兰凌和游宇都是聪明虫，他们都意识到了吴凡的苦心，但还是不能马上对过去释怀。两虫都陷入了沉默。
　　吴凡希望兰凌和游宇能仔细考虑这个问题，也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意见。
　　吴凡的战机内陷入了令虫窒息的沉默。
　　又过了五星分，吴凡又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回帝星以后，虫生轨迹都会被无限放大观察，有所隐瞒是不可能的。我已经通知和你们有过接触的虫做好心理准备了。他们都表达了理解和配合。”
　　游宇只担心一件事。他声如蚊呐地吐出一个字：“希……”
　　游宇接触过的虫里面只有希和他的关系最复杂。这种复杂的关系很容易让希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能保护自己。他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帝国元帅。你不用担心。”
　　吴凡还记得他跟希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希嗤笑了一声说：“谁能动得了我？”
　　吴凡也是听到希的这句话才放下了心。
　　游宇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帝国军队因为异维兽损失大半，还分散在宇宙各处。而希带领“理想乡”组织保护了帝星。现在整个虫族都在希的掌控下。
　　游宇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吴凡也点了点头。只要游宇能接受公开自己的过去就没有什么隐患了。
　　吴凡又看向兰凌，说：“你亲生雄父和雌父的家族表面上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吴凡也知道那两个大家族的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们毕竟没有什么大错，实在是没必要把他们推倒对立面。
　　兰凌点点头，说：“我明白。”
　　兰凌也明白吴凡的言外之意。一切以稳定为重。
　　吴凡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你们先休息吧。你们一回到帝星会很忙。休息室就在那边。”
　　吴凡给兰凌和游宇指了一个方向就准备战机的跃迁程序去了。
　　游宇本来还想着留下看吴凡操作新跃迁技术。但是吴凡一个眼神就把他给瞪回去了。他老老实实地兰凌进休息室去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

　　事情发生的太快兰凌和游宇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清醒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