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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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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张一曲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痛得他天旋地转,他想叫出来,但喉管也已经破了,一根树枝正插在他的喉管处。
他艰难地转头,想看看自己的身体,但只能看见一条胳膊无力地搭在树杈上,反向弯曲的手指上还挂着那条紫檀手串。
而巫峨在峡谷内找了一晚上,没有找到张一曲的尸体。他急得焦头烂额,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划破,脸上也有几道伤口,整个人狼狈不堪。他大喊道:“张一曲!!就算死了,也给回个话啊!!!!”
张一曲看到巫峨从远处走来,他想呼救,但是发不出声音来。
巫峨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他坐在张一曲趴着的树下,在地上画了道符文,双指夹着能量催动符,一边念着招魂咒:“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外,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金请山神,五道游陆将军……”
“呃……”张一曲张开嘴,混着血的口水不断地流出来,流到树叶上,又滴答下去。
坐在正下方的巫峨正念着口诀,突然感觉到一滴水滴到了头顶上,他停下来,摸了摸脑袋,黏糊糊的口水里带着一些鲜血,他怕遇到了什么猛兽,连忙抬头去看,就见张一曲趴在歪脖树上,四肢下垂,不知是死是活。
巫峨惊喜道:“一曲!!!!!!!”
张一曲嘶哑着嗓子,呜咽道:“呃……哎……”
巫峨听到张一曲还能发出声音,一下就蹦了起来,大喊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张一曲翻了个白眼,想说好痛,但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
巫峨道:“你别着急,我上去!”
巫峨拽着藤蔓往上爬,一直爬到张一曲趴着的歪脖树上。
张一曲还不能动,四肢像四条软体动物的尸体垂着。但他的五官尚好,眼睛还能转。巫峨见状,一把抱起张一曲,喊道:“我的姥啊!!!!!!”
“啊……妈……的……”张一曲全身都痛,但无力挣扎,他骂了声娘,嘶哑道:“痛……”
“哦!”巫峨忙放下张一曲,问:“你感觉怎么样?”
“痛……”张一曲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说道:“狗呃……的。”
巫峨赶紧上前检查张一曲的身体,就见张一曲体内有流动的炁,他心下一松,说道:“我就知道,林哥不会真的杀你。”
张一曲现在对林绍贤怀恨在心,虽然林绍贤没有杀他,但他现在痛苦地不如直接死掉。现在想起林绍贤,满脑子都是林绍贤捅他时那冷漠决绝的模样。
张一曲觉得委屈,自己不顾一切过要救的人杀了自己。他想到这,眼泪开始和口水一起往外流。
巫峨给张一曲擦了擦眼泪和口水,自己也觉得委屈了起来,开始呜咽出声。
张一曲觉得嗓子好了些,他咽了口唾沫,盯着巫峨,问:“你……哭……什么?”
巫峨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么做。”
张一曲翻了个白眼,说:“现在……后悔……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巫峨哇得一声,突然大哭起来。
张一曲骂了声操,不搭理巫峨。
巫峨哭了一会,觉得好些了,才对张一曲说道:“你根本理解不了我。”
张一曲道:“废话。”
巫峨说:“每次参加玄门大会,我们巫都坐在最外面,有几次连位置都没有,好多术士看我们就像看垃圾一样。”
张一曲骂道:“那又怎样!……咳咳……疼。”
巫峨忙轻拍张一曲的胸口,说:“明明巫觋才是始祖,术法都从这来了,但我们家族现在不仅被看不起,连死了都没法入经书。”
玄门经书分活经和殁经。活经记录着玄门所有术士、道士、僧侣和巫术一脉的神职人员,类似于点名册,那些没记录在册的术士,通称旁门左道,登记在册的人员若是碰了禁忌,也会被踢出活经,记录在旁门左道内。殁经是记录那些已经逝去的神职人员,记录在册的神职人员逝去后,通过殁经可以在阴司那获得一定的职位,就算没有职位,也不会欠阴债。
所谓阴债就是人在投生之前和冥府借的银两。但凡是人都会欠阴债,因为人死后需要通过阴司官吏管理,包括过奈何、办理投生等等,就好比去银行办业务,办完了业务要交一定的手续费。
欠了阴债越多,往生后越坎坷,如果超出太多,甚至几世不能为人。
可只有记录在殁经里的神职人员才可以免去这一切费用。
巫峨的家族里,从他太奶奶开始,就没有记录在殁经里。他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悬壶济世的巫医。医一旦跟巫挂上关系,就会被很多人排斥,即便他们有真本事,也总遭受白眼。前几年,玄门中甚至有人提出要将巫踢出玄门的圈子。
巫峨觉得很不公平。他偶然在祖上留下来的书中看到了一段历史,说是大儒夺走了巫祖的神石,把巫觋们从城中赶走,并赶尽杀绝。又偶然看到了关于时空卷轴的记录,所以他才偷了时空卷轴,想要改变这段历史。
但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什么活经殁经,都没有张一曲的命重要。
他抱住张一曲,在张一曲脸上狠狠亲了口,说:“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感受着张一曲活生生的□□,巫峨的眼泪再次飚了出来。
张一曲哎了一声,递给巫峨一块布,说:“擦擦,哭得都不漂亮了。”
巫峨接过去擦了擦眼泪,突然闻到一股怪味,他展开“布“看了眼,发现是张一曲的袜子。
张一曲尴尬道:“那我不是看不清楚么,哎呀……眼睛还没好……哎呀哎呀,看不见了。”
巫峨扔掉袜子,问:“你手好了么?”
张一曲尝试动了动手,左手已经恢复了,但是右边的胳膊还是不能动,只动一根手指也觉得疼。
巫峨乖乖地坐在旁边,问:“你有什么打算么?”
张一曲咬牙切齿,泄愤一般说:“杀了林绍贤。”
巫峨说:“他挺好的,他没有杀你。”
“你是大傻X么!!嘶……疼疼疼疼。”张一曲痛嘶几声,狐疑地看向巫峨,问:“你不会喜欢他吧?”
巫峨的脸一红,整个人都开始扭捏了起来。
“草!”张一曲淬了口血沫子,但没力气淬,一口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滑下去,他呸了几声,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巫峨道:“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张一曲道:“谁都行,他不行!他坏得都冒泡泡!!”
巫峨看向张一曲,问:“你……不会喜欢我吧。”
“草!我瞎啊!啊……疼疼疼。”
巫峨连忙安抚,说道:“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张一曲道:“去吧……等会……”
巫峨停下爬树的动作,看向张一曲。
张一曲说:“腿好像能动了,我想尿尿,你给我扶起来。”
巫峨搀扶着张一曲,往树下挪。
另一边,林绍贤正在往张一曲掉落的方向走。过了梅雨季,峡谷的水不是太满,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河床。
林绍贤顺着河水往上游走。史丹利跟在他身边,说:“我觉得这挺好的。”
林绍贤说:“嗯挺好的。”
史丹利道:“你对那小子心动了?”
“你知道什么叫心动么。”林绍贤没好气地说:“你是能量体,又不是实体。”
“我能感觉到么。”史丹利锤了捶林绍贤的胸口,说:“我是你的心呀,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强大么?就是你的心有所求时。”
林绍贤说:“那我求求你,帮我找到巫峨。”
史丹利深深吸了口气,指向前方,说:“就在前方!”
林绍贤无精打采地抬头看过去,竟真的看到张一曲和巫峨就在前方的河道边。
张一曲腿还没好,一瘸一拐地被巫峨搀扶到河边。
张一曲动了动胯,对巫峨说:“帮我拉一下拉链。”
巫峨怒道:“你自己来。”
张一曲抬起反曲的手,说:“手指还没好。”
巫峨低着头走过去,帮张一曲拉下拉链。
张一曲道:“扶一下,帮我扶一下。”
巫峨嫌恶道:“自己来。”
张一曲顶着胯,说:“这不是不方便么。”
巫峨皱着眉,扶住小张一曲。
张一曲呼了口气,尿到河里。
看张一曲尿出了血,巫峨又开始哭起来。
张一曲道:“没事,我小时候还尿出过啤酒呢。”
巫峨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鼻涕泡也冒了出来。
张一曲小时候就调皮捣蛋,他往啤酒瓶里尿了尿,骗师叔说是啤酒,害的师叔喝了一大口。师父要揍他,他说那是童子尿,包治百病,外面卖50一泡,还说要不是师父拦着,自己和巫峨卖童子尿就能发家致富,翻修道观,他们就不用住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破道观了。
师父抓住他,给他狠狠一顿揍,罚他跪香,一天不准吃饭。是巫峨偷偷摸摸拿着饭盆过来给他喂饭,还问他:“童子尿,真的这么值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