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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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杉为什么会加入F队这个问题，没有人比艾伦更有发言权。
所以当谢昀杉对着月杭清缄默不语、兄弟二人气氛十分严肃时，他从听墙角的位置挪开，主动包揽了给月杭清把来龙去脉讲清楚的活儿。
但他虽有心想对月杭清阐明情况，却碍于谢昀杉冰冷的眼神不敢太过放肆、冷汗直流。
月杭清在僵持的气氛中斜眼瞅着谢昀杉抿唇不语的模样，简直要被他宁死不肯张嘴的态度气死。
半晌，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搭在谢昀杉肩上，对着他漆黑的眼睛冷酷一笑，不容拒绝地把谢昀杉一步一步推出了仓库。
嘭！
仓库门再度重重合上。
在谢昀杉紧皱的眉头中，月杭清采取了回避原则，自顾自要和艾伦进行一场交流。
“......”
谢昀杉对他哥的做派早就习惯，他也早就想到，即便他能守住不说，月杭清也多的是办法撬开别人的嘴。更何况这里还有个自告奋勇的艾伦......
空气中的潮湿水汽仿佛要将每个毛孔都要堵住，呼吸逐渐变得滞涩，谢昀杉无声呼出一口气，向四周张望。
平时聒噪的队员们现下挤在仓库前面的空地上，神色怪异地看着他。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模样，谢昀杉心里有种预感，他拿出手机点开新闻。
风暴吹掉了镇上的网络，系统刷新有点慢，但当一个个新的画面接二连三的跳出来后，他的面色不可抑制地变得难看，嘴唇紧抿——月杭清出现时他就早已有所预料，但网上铺天盖地的龙卷风报道也确实很令人心悸。
新闻标题大多都极其耸人听闻：
“史上最大龙卷风突袭杰克逊某镇......”
“麦克斯小镇突发极端天气，风暴所到之处皆成废墟……”
“20年未见的超大风暴......”
新闻配图无一例外是龙卷风过后小镇的残败模样。
手指飞快往下滑。
忽然，谢昀杉的指尖停顿，手机页面停在了一个标题十分醒目的新闻报道上：“F队再次现身风暴现场，队内唯一中国人意外露面！”
他立即点开附上的两个视频。
第一条视频大约有五六秒，从他被艾伦挡在身后，到他躲进仓库里，一直都有一个镜头精准地对着他。而当时那么多人，除了他以外的其他队员，面部全都做了模糊处理，只有他的脸部细节最为清晰。
他的瞳孔、他不耐烦的表情、他按在门框上留下的血迹，全都被原封不动地摄了进去。
他皱着眉点开第二个视频，视频里赫然是龙卷风诞生的场景。
这条视频应该是在车内拍摄的，因为镜头在不断移动。
车速不快，大约三四十迈，且离风暴较远，所以自漏斗状的灰白色风暴从云里延伸，到风暴落地逐渐壮大的过程都完美地拍摄了进去。
以谢昀杉多年现场拍摄的经验来看，这是一条十分具有价值的龙卷风研究素材。
......如果没有听到镜头外那兴奋到破音的欢呼声的话。
他放大屏幕，在视频画面的小角落，如他所愿地找到了橙白色的旧皮卡的身影。
是红伞，是那几个看起来年龄不大，胆子却异于常人的白人青年。
当时他们虽阻止了那场过于荒谬的直播活动，却忘了检查车上的其他设备。以至于到现在，这段风暴摄影成了揭开他的强力佐证。
再看到新闻发布的时间，视频上传正是大约两小时前。
评论区不断有新的账号在留言，一条压下一条。追风者是一个神秘的职业，向来备受瞩目，况且以现在网络的发达程度，他的身份信息估计早已被扒了出来。
谢昀杉没有去看，合上手机攥紧在手里，表情晦暗不明。
费曼过来和他打招呼：“fox，我们先回去了，过几天再见。”
或许是为了安慰他，费曼给了他一个力道略显沉重的拍肩动作。谢昀杉动了动，低声说：“好，下次见。”
车子发动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目送着队员们一个个离去。最后这片空地上只有他一个人，风轻轻地，偶尔带来灰蓝仓库里若隐若现的交谈声。
收起手机，谢昀杉静静地等着。没多久，吱呀一声，仓库的门被缓缓打开，先走出来的是艾伦，谢昀杉抬头望去时，正好看见艾伦对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宽厚仁慈却有些暴脾气的艾伦，笑得有点儿难过又有点无措。
走近了，艾伦像费曼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fox，不要太抵抗别人的帮助，尤其是你的哥哥，我想这是你目前最需要的......”
谢昀杉注视着艾伦橄榄绿的瞳孔，动了动唇。但许是因为心情不佳，最终也只能略显冷淡地勾起嘴角，对艾伦点点头：“再见，艾伦。”
艾伦走了，仿佛知道什么一般，没有再过多劝说。
月杭清站在仓库大门旁在打电话，拧着眉头看起来很是焦躁。像是有意防着谢昀杉似的，他看了谢昀杉一眼，背过身去，声音压低。
谢昀杉面无表情看着他，只能听到一句模糊的：“......没......差点儿......你说他......”
挂了电话，月杭清疾步走过来，风衣下摆在摩擦中猎猎作响。
站定在谢昀杉身前，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的机票是什么时候？”
“......还没买。”谢昀杉和月杭清对视着。
他原本打算待三四天就走，这已经是压缩之后的周期，剩下的两三天正好可以分析这场风暴的图像数据。但就现在来看应当是不可能了。
月杭清“嗯”了一声，微扬下巴，示意谢昀杉跟他走：“那正好，给你一天时间处理这边的事情，后天我们回晋城。”
谢昀杉停住脚步：“我们？”
仓库外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是月杭清临时从杰克逊租来的。因为路上下了雨，他又急着赶路，轮胎滚满了泥，车身下半部分也有零星的泥点。
月杭清打开后排车门，将电脑包和脱下的风衣丢进去，胳膊搭在车门上对谢昀杉说：“对，这次我会和你一起回去。”
然后“砰”地合上车门，绕过车身往驾驶座走去：“不要站着，先回酒店。”
车里死一般的寂静。不用说月杭清有火难撒，谢昀杉也摆着一副死鱼脸，让月杭清更加火大。
深呼吸几个来回，他摁下想要质问谢昀杉的心思，瞥一眼他：“安全带系上。”
谢昀杉闻言低头看了一眼，从右肩贯穿到左腰的安全带正安安静静地勒着他的上半身。
“......”他静了几秒，知道月杭清此时在不满地找茬，于是抬头看着车窗外面：“好。”
“好什么好！”
话一出口，月杭清就觉得莫名熟悉，在怒火发作的边缘，他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冷静：“艾伦大致给我讲了讲，但你面子很大嘛，很多细节他都讲得含糊不清。现在我问你答，不许说谎。”
谢昀杉淡淡地：“也还好，看情况。”
月杭清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攥了一攥，猛打方向盘的同时瞪了他一眼，“还好？你面子不大能让我从英国飞过来？知不知道我一天几台手术？还有，你要是敢隐瞒一点儿，回到晋城你就死定了！”
看谢昀杉一动也不动，就连眼神也不施舍一个给他，月杭清心头无端涌上来一种不安和无力感。
他缓了缓，问：“小杉，你第一次来杰克逊是什么时候？”
谢昀杉回答得很流畅：“一年前。”
月杭清将车窗打开些许，让新鲜空气透进来。开始用常春藤名校的精英脑袋复盘艾伦给他讲述的事情。
“你到杰克逊干什么？”
谢昀杉言简意赅：“看龙卷风。”
时至现在，月杭清也不理解龙卷风这么残暴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他咂摸了一下，顿悟道：“所以你之前说出来玩就是哄我的？”
谢昀杉含蓄看他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怎么现在才知道：“是。”
月杭清沉默。
他本来是不打算过多干涉谢昀杉的，那通电话结束后他也没有要去杰克逊把人带回来的想法。
毕竟谢昀杉总是独来独往，做什么事好似都没有兴趣，他总以为是家里那些纠葛让他不太舒服，所以当他提出去玩的时候，他深表赞同。
只是这个念头还没存活多久，他就接到了唐停的电话。电话里，唐停的语气漫不经心：“杭清，你弟弟挑了个好地方。”
月杭清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唐停说话做事从不模棱两可，一句话能讲清的就绝不会多费口舌。
但凡当他反其道而行之，以嘲讽、嗤笑的态度来讲话时，就说明他对某件事十分不喜却又懒得关心。
先前他怀疑是唐停惹毛了谢昀杉所以才导致谢昀杉对他爱答不理，但现在他有一种愈来愈强烈的预感：一定是谢昀杉在唐停那里捅了什么比吃药更大的篓子......
他也丝毫不怀疑，如果谢昀杉不是他的弟弟，唐停压根懒得来提醒这一句！
月杭清当时正下了一台手术，窝在办公室里吃冷掉的盒饭，他手指飞快在搜索框输入“杰克逊”，页面立刻跳出来很多新闻报道，一眼浏览过去，几乎全都是在讲龙卷风频发！
他顿时就坐不住了，订了机票赶往杰克逊。刚下飞机打开网络，就看见“龙卷风突袭麦克斯”的新闻消息，配图还是他那个乖巧可爱从不气人的弟弟......
月杭清心说，我忍，我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麦克斯的乡野景色逐渐淡出视野，车内寂静了几秒，月杭清再度开口时，带了些浓重的担忧：“小杉，你的队长艾伦说，他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龙卷风附近，是吗？”
谢昀杉点点头：“是......”
是的音节还没有发完，像是求证似的，月杭清打断了他，语气有些急促：“那不是你第一次接触龙卷风对吧？”
谢昀杉顿了顿，轻轻点头。而后垂头看着手里的相机。
记忆断断续续地回到他初见艾伦的那次风暴现场。
想到自己开着临时买下的旧卡罗拉在马路上极速狂飙，想到龙卷风突发时，他像是着了迷一样一步一步往龙卷风里走，想到碎石与冰雹漫天狂舞时三辆截停自己的橙白皮卡。
那确实是他和艾伦的初见，也是艾伦要拉着他加入F队的初衷。
但那也的确是他第一次见到龙卷风。没有经验没有装备的他见到了那么震撼而富有魔力的景致。
危险自不必多说，但这些都不须对月杭清吐露，平白让他担心。
月杭清终于松了口气，踩了油门把车速提上去：“那就好。龙卷风那么危险，你要是没经验就去追风那和送死有什么两样。”
谢昀杉没有接话。月杭清把艾伦对他讲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艾伦有些隐晦的提醒，顿了顿，若无其事问道：“对了小杉，我还有个问题，除了杰克逊，你是不是还去过其他地方？”
谢昀杉面色平静，看着车子渐渐驶上公路，汇入车流，问：“怎么了？”
“你走的突然，跟谁都不联系......”月杭清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对谢昀杉一字不提的态度有些伤心，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我问了你们老师，你离校那段期间没有备考也没有实习，所以我猜你会去其他地方。”
只听谢昀杉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很平淡的语气：“冰岛，德克萨斯，亚马逊，西藏，四川，云南......我去了很多地方。”
月杭清的心一下子坠到了谷底。
他想到了很多，火山喷发、雨林探险、无人区徒步......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极端地区，艾伦说的没错，谢昀杉确实对自己的生命很无所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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