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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chapter 71 ...

  •   秦长裴眼神微动,接着他听到林致溪试探着说:“您是想听什么吗?”

      秦长裴几近不解,望着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林致溪,很酸涩的一股情绪蔓延过他的心头。

      他想他不是在让林致溪讨好,他是在大发慈悲地允许林致溪向他讨要什么,林致溪也可以质问他——林致溪理应质问他。

      “是我在问你。”秦长裴移开眼,沉声道。

      林致溪实在不明白这人到底要听到些什么,伤痛令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感到疲惫,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秦总,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清楚您来这里的目的,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能做的一定给您做到。”

      林望舒的手术还没进行,那份骨髓还捏在秦长裴的手里,他就是再累也得拟出一张笑脸。

      两个人谁都清楚他这副甘愿赴汤蹈火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可谁也都明白林致溪是真的能为这份骨髓做任何事。

      手里握着这么大的一个筹码,秦长裴却忽然觉得它像烫手山芋,他能靠这个筹码让林致溪做太多事了,他是个商人,他应该想着怎么获利,然而不知名的懊悔一直如影随形,逼得他哑了嗓子说:“你母亲的手术已经在安排中了。”

      林致溪闻言面上一喜,眼眸愈发明亮,秦长裴从没见过他这样澄亮欣喜的眼神,一时间竟然看得怔住了。

      过了片刻林致溪眼底涌起忐忑:“秦总是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这个人根本不相信他会没有条件地帮自己。

      秦长裴颤动的那颗心脏好似被重锤了一击,说不出口的酸楚。

      他只能说:“什么也不需要你做。”

      这句话像是一句绝对的命题,仿佛本就该如此。

      但秦长裴明白得太晚了,甚至直到此刻他也并非完全参透,只如同有一团雾,雾后面是真相,或许像平原,或许像深渊,可总归得要他抵达之后才能给出判定。

      好多话都难启齿,那些失眠的夜,那些诡秘的梦,所有的所有,都指向同一个人。

      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明白的,他就要明白了——

      但这一分钟他仍没领悟,于是他说:“你知道宋却舟赎你的金额是多少吗?”

      林致溪垂下眼:“我知道。”

      “那你知道这笔钱会让松原的项目出现问题吗?”

      秦长裴清晰地看到林致溪的手握紧了床单,他听林致溪说:“我……能猜到。”

      林致溪没法子骗自己说就算宋却舟拿出了五个亿,公司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他痛苦的根源,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被允许活下去前,他不能保证这笔钱不会打水漂。

      他眼底压抑的惆怅和痛楚也刺到了秦长裴,秦长裴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接着说道:“我没有放过这次机会。”

      他看着林致溪,说:“我抓住了这个漏洞,拿走了松原一些资源,那笔钱拿不回来,松原账填不上,他们只会越来越糟糕,而我,我不会就此罢休。”

      每说一句话,秦长裴盯着林致溪的目光就更深一分,可他没有如愿地在这张脸上看到分毫意外,好像林致溪早就料到他会落井下石,哪怕那笔钱是拿去救了他的命。

      林致溪只是愣了几秒,继而嗓音干涩:“那笔钱,那笔钱不是……那笔钱是追不回来了吗?”

      秦长裴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这样的变化他自然没有放过,再一联系一细想,大概也猜出了宋却舟哄人说那五个亿能拿回来。

      他再次被宋却舟对林致溪的爱刷新了认知,他原以为林致溪也不过是宋却舟兴起谈的一个对象,觉察到不对劲可以推出去做一枚用来坑害他的棋子,为此他甚至心底有隐秘的怒意,觉得从秦家出去的人被旁人这样地对待,即便他厌恶与不屑林致溪,也不免有些愤懑。

      秦长裴还想过,假若宋却舟要对林致溪下手,为了做做表面功夫,他不是不可以勉强护一下林致溪。

      但尽管林致溪帮他偷了那份文件,宋却舟也没怎么下狠手,那时他便有感觉,想着林致溪到底还是在宋却舟心里占据了一些分量。

      然而他是真没想到之后林致溪会来回复他,说宋却舟愿意放过青颂。

      秦长裴知道当时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为了为难林致溪,但当宋却舟真的应了,他心头又有说不得的嫉妒,再后来宋却舟出尔反尔继续打压青颂,他反倒松了口气。

      以他的本事,钱能赚回来。

      情感却不能,破镜难重圆。

      越撕破脸,越代表着从此只能做敌人——不仅仅是他和宋却舟,宋却舟和林致溪之间亦是如此。

      可那笔赎金宋却舟居然付了。

      五个亿,秦长裴不信宋却舟没想过失去这笔钱松原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宋却舟却依然给了。

      给完了之后宋却舟为了不让林致溪心生愧疚还说钱能拿回。

      秦长裴简直想掰宋却舟的脑袋看看里头有没有进水。

      只是他现在也面对着林致溪,望着那双泛红的浅色眼睛,心里头无法形容的酸胀,秦长裴微微撇过头,说道:“能追回,要点时间而已。”

      或许他也不够清醒,竟是帮着宋却舟圆了谎,只为了不使某个人的声音发抖。

      林致溪整个人放松下来。

      倘若宋却舟说能追回,还有理由是因为爱他不想让他伤感,那么秦长裴说能追回就是真的能追回了,毕竟他想不到一丁点秦长裴会安慰他的可能性。

      “但即使那笔钱能追回,松原的损失也不会少。”秦长裴接着说。

      林致溪不是个听不懂话的人,秦长裴今日前来必定不是只为了找他聊天,目前他还不能肯定秦长裴的目的,因而他打起十二分的警戒心,询问道:“秦总,开门见山吧,您想要我做点什么您就直说,我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他的眼中又浮起了决绝和勇敢,就像秦长裴十年前和他初遇的那一面,林致溪为林望舒而怒视他的那个眼神。

      太像了。

      这人在秦家做了好久的影子,一个灰白的沉默寡言的局外人,唯有在面对林望舒时,他才像被点燃。

      林致溪对林望舒的爱是永不褪色的火焰,秦长裴何其厌烦被烫伤。

      每一个眼神都是一团火,每一团火都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瘢痕。

      他憎恶这些孤勇,正如憎恶自己的动摇。

      而今林致溪为了另一个人,第二次变成燎原的火。

      秦长裴的眼里也渐渐燃起点什么。

      他很想说“什么都可以吗那我要你再背叛宋却舟一次”,可一看到对方那张还浮肿的脸,一想到林致溪受了多严重的伤,一切带刺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秦长裴神情变换几番,沉寂得久到对面的人脸上也显露了疑惑的神色,才说道:“有要你做的,不过以后再说。”

      林致溪一愣。

      他原来以为多少要有一阵拉扯,也做好了与秦长裴死磕的打算,想过假使秦长裴提出了特别过分的要求,他该怎样周旋或是反击,他想了种种情况,没有一种是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

      林致溪不敢置信道:“您的意思是,松原那边……”

      “这是我和宋却舟之间的事,但我目前还没做什么。”秦长裴面容阴沉,牢牢盯住他,“怎么处理都是我和他的事,你最好少为他求情,不要让我烦到真的对他下死手。”

      林致溪被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惊住了。

      印象中秦长裴很少如此失态,他好似总是不怒不喜的,从容又冷静,无论是戏弄他还是贬低他,秦长裴瞧着都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样的反应林致溪可以说是第一次见,他凝视对方阴狠的眉目,有些怀疑秦长裴所言是否为真。

      要是真的,秦长裴凭何停手,是有什么顾忌吗?

      他想不透,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秦长裴的一场阴谋,只好准备等会问问宋却舟。

      威胁的话一说完,两人间的气氛便压了下来,也不晓得该再说些什么。他们是没有话题可以聊的,寻常的交谈注定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仿若这一生他们彼此间只有怨怼。

      宋却舟将林致溪照顾得很好,要用的东西都备齐了,天冷了还往林致溪手里塞了个暖手的。

      秦长裴扫了一圈,什么也不缺,于是连顺势说一句嘲讽的话也不能。

      关心的言语他更是说不出,没说过,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坐了会儿,得到的只有林致溪眉宇间越来越浓烈的防备,大抵是觉得他在酝酿些什么阴谋。

      秦长裴暗暗皱眉,又坐了两三分钟,快到了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的用意时,为逃避什么似地,他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冷淡道:“我走了。”

      林致溪迅速道:“秦总慢走。”

      秦长裴沉着脸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推开病房的门,他看到宋却舟抱着手倚着墙,神色淡淡。

      当真是一直在外面守着。

      这人听到声响抬眼望他,挑了挑眉:“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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