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于轻轻

34、34、小朋友都快一岁了啊

　　快十二点，李淡然提着饭菜去了陆远宁的办公室。办公室外的椅子上没有等待的病患，李淡然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陆医生今天上午请假了，你下午再来吧。”
　　李淡然回头，黎雅正在锁门。
　　“咦，是你啊。”黎雅看见李淡然也是一脸惊讶，“你找陆医生有什么事吗？”
　　李淡然提着饭说：“我给他送点饭。”
　　“哦，这样。”
　　“黎医生你先去吃饭吧。”
　　“嗯嗯，回见啊。”
　　“嗯，回见。”
　　李淡然坐在门口给陆远宁打电话，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看着手上的其他两个人准备的饭菜，他想着先去住院部好了。
　　电梯门打开，李淡然和陆远宁来了个照面。
　　李淡然问道：“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你去哪儿了，。”
　　陆远宁走下电梯，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说：“出去处理点事情，手机静音了一直没注意。”
　　“那你吃饭了吗？”
　　陆远宁看着他手上提着的饭菜，“没有。”
　　李淡然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他把饭菜一一打开：“我在门口买的饭菜，没有让他们放辣椒，你尝尝。”
　　“好。”
　　李淡然又为他打开一罐汤：“趁热喝，我去给李欣然和华哥送饭。”
　　“嗯，我走了。”
　　李淡然推开门，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听到陆远宁说：“不好吃。”
　　“凑和一顿。”
　　门刚合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显示进来了电话，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
　　“喂，妈。”
　　“远宁，你今天来我们医院了？你见林医生干什么？”
　　陆远宁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我找林耀家确认点事情。”
　　“没礼貌，叫林叔叔。你们聊了点什么，他刚才和我提了离职。”
　　“离职？”
　　陆远宁有点吃惊，这男的抗压能力怎么这么弱。
　　“对啊，他说家里的小朋友都快一岁了，他还没陪过孩子。他可是妈妈医院的‘圣手’啊，怎么你来一趟人家林医生就不做了。你到底说什么惹人家生气了，让我断断案，谁对谁错。”
　　“小朋友都快一岁了啊。”陆远宁冷呵一声，决定不再给林耀家留面子，“他婚内出轨，哄骗对象是你们医院的一位客人，也算是我的朋友，我找他聊上两句没问题吧？”
　　“什么？”顾盛美略微提高声音，“你朋友多大啊？”
　　“二十四。”
　　“呦呵，当人家爹都绰绰有余了，老林温文儒雅的看不出来啊。算了，我还是先把他的辞职申请批了吧，省得事情那天揭发了影响医院的声誉。”
　　“你自己考虑，我不干预你们医院的事。”
　　“什么我医院你医院的，不早晚都是你的。”知道自己儿子不喜欢聊这些，顾盛美话锋一转，语气颇为关切地问道：“儿子，你吃饭了吗？”
　　陆远宁躺在椅背上凑着办公桌上的两菜一汤，“正吃着呢。”
　　“好，吃饭就行。一定得按时吃饭啊，你们这些医生啊，总是忙得......”
　　三四年前，陆远宁读研究生时去育美整容美容医院找顾盛美还真见过这位“圣手”林耀家几面，医院里的每个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甚至顾盛美都让自己叫他一声林叔叔。按照云梦的说法，李欣然四年前都和林耀家认识了，如果自己几年前能在医院见到李欣然的话，会不会能在早点得知李淡然还活着......
　　痴心妄想罢了，陆远宁扒了一口饭，他见李欣然的第一眼甚至没能分辨出他是男是女，李欣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以为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陆远宁吃惯了李淡然做的饭，再吃外面的饭只觉得味如嚼蜡。他不是不能吃辣，只是没有刻意吃辣的习惯，现在胃口被李淡然养起来了，外面的饭怎么吃都没有滋味。
　　他四年前对李欣然说自己离婚了，他哪里是离婚，是“丧偶”。
　　陆远宁把餐饮垃圾打包扔进了办公室外的垃圾桶，原本这个时间点他是应该休息会儿的，但是他想见李淡然。
　　赵文君抱着孩子在走廊里大吵大闹，她拿出一沓又一沓的钱洒向医院走廊，哭诉道：“我缺的不是钱，为什么会这样，他宁愿跟着你一个男人在外面鬼混也不回家。我要见李欣然，你们让我见见李欣然。”
　　李淡然站在病房门口，他听着女人的哭诉也十分无措。
　　李欣然被林耀家骗了思念，他没做错什么吧？赵文君和林耀家结婚两年，孩子看着都会跑了，她也没做错什么。
　　“赵女士。”李淡然说道，“你请的人只要求李欣然还钱，钱也给你了，你还想见李欣然不合适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个护士帮忙驱散着人群。
　　“钱给你们，我只想见李欣然。”
　　赵文君将碎发放在耳后，李淡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刚才就觉得赵文君和李欣然有几分相似，看请她的五官后，只能说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淡然来不及思考太多：“可是你并没有......”
　　“你没事吧？”陆远宁越过人群来到李淡然身边，“怎么回事。”
　　李淡然低声说道：“这位是林耀家的太太。”
　　陆远宁看着赵文君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弯腰想要将赵文君扶起来，赵文君却拒绝:“别碰我，求求你们，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就是确定一点事，我不会打扰李欣然的。”
　　陆远宁回头看了眼李淡然，李淡然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李欣然知道他被林耀家“小三”了。
　　病房门被人打开，李华很无奈地站在门口说道：“李欣然说他想见见这位女士。”
　　这医院隔音效果也太一般了，想听不到都难！
　　病房里的气压低得可怕，李华和陆远宁依靠在门旁边，李华低声道：“我们会不会有点多余了。”
　　“嘘！华哥。”
　　李华乖乖闭上了嘴，他们的视线被洗手间的墙面阻挡，只能听到赵文君的抽噎声。
　　“对不起。”李欣然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林医生他结婚了。”
　　赵文君低声抽泣着问道：“我刚刚问过你了，你还没回答我。你的脸是林耀家做的吗？”
　　“是。”
　　刚刚赵文君抱着孩子闯进来的时候，他和李华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
　　像，太像了，在外人看来，他们可能就是对龙凤胎。
　　“那你知道林耀家的第一任配偶吗？”
　　“他只对我说，他们离婚了。”
　　“哈哈哈，真可笑。”
　　孩子在赵文君怀里一直蹬着腿，口齿不清地叫道：“妈妈。”
　　小女孩的五官和林耀家极像，李欣然看着她的脸呼吸都停滞了。原来林耀家不仅瞒着他结了婚，孩子都这么大了。
　　李欣然说：“是挺可笑的。”
　　赵文君将孩子放下，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扔在床上：“他不是离婚，是爱人死了。你看看吧。”
　　李欣然随手拿起几张照片，上面是两个男人，林耀家和一个他不认识、却十分脸熟的男人。
　　看着李欣然的脸色变了又变，赵文君得意地说道：“看明白了吗？你也是个可怜虫，觉得他免费为你做整形、他爱你。”
　　“他爱的哪里是你啊，只不过是你那张和他初恋有着几分相似的脸。”
　　“对不起。”李欣然将照片扔进垃圾桶里说道，“我真不知道他和你两年前结婚了。”
　　“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
　　“算了，这钱，就当作给你的精神损失费吧。”
　　赵文君将装满红钞的手提袋扔到床上：“以后还请你不要再和林耀家来往了，毕竟我们女儿还小了，不能没有爸爸。”
　　“好。”李欣然说，“钱你拿回去吧，你不要给林耀家也行。也请你告诉他，我不欠他的了，他也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赵文君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提袋拿走了。她从李华怀里接过自己的女儿，向李华和陆远宁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房间了。
　　赵文君走后，李欣然用被子蒙住头低声哭了出来。两人谈话期间，李淡然站在床边一直没有说话，见状，他才坐到床上轻轻给李欣然拍着背。
　　陆远宁和李华跟着赵文君出了病房，看着赵文君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个护士过来递给陆远宁一个小袋子，随后说道：“陆医生，和病人、家属沟通过了，视频已经删了，没有外传。”
　　“好。”陆远宁点点头，“回头请大家吃饭。”
　　“客气了。”
　　两人坐在病房对面的长椅上，李华从口袋里掏出樱桃边吃边说：“看不出来啊，陆医生你人缘这么好。”
　　“她以前是负责我们精神科的护士。”
　　陆远宁打开袋子看了看：“李然哪里来这么多钱，你借给他的？”
　　“你还和我藏着掖着呢，李欣然都说漏嘴了，李然原名叫李淡然是吧？”
　　陆远宁懒得和他贫嘴：“钱？”
　　“他找老家的朋友借的，我借给他他不要啊。”李华吃下最后一口樱桃，“打我卡上，我给他取出来了。”
　　陆远宁眼睫轻垂，若有所思。
　　李淡然从病房里出来，李华连忙问道：“李欣然怎么样了啊。”
　　“睡着了。”
　　他将带来的饭菜递给李华，李华接过来发觉凉透了，说要去加热一下。
　　陆远宁将手提袋递给李淡然，李淡然接过一看，看里面装满了钱，想着是赵文君刚才洒落在过道上的。
　　“你想用钱，为什么不问我要。”
　　李淡然心虚地“啊”了声：“我自己能解决。”
　　他昨天在群里开口借了钱，船队里几十个工友连夜将钱凑了出来。
　　“李淡然。”陆远宁难得连名带姓地叫他名字，“你好大的本事。”
　　说完，他起身就向拐角的电梯方向走去，李淡然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的事你给我交钱解决，李欣然的事还要你来解决吗？”
　　陆远宁脚步停顿，正好电梯也来了，李淡然上前一步，拉住了陆远宁的手腕。
　　“远宁，对不起。”
　　电梯门即将合上，李淡然伸手卡在了门缝中间。
　　电梯门被迫打开，陆远宁见状，干脆顺手将他也拉了进来：“没礼貌。”
　　“对不起。”李淡然说道，“我只是觉得最近给你添太多麻烦了。”
　　陆远宁按下电梯楼层，见他一脸自责，刚才那几分莫名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看着李淡然局促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左眼角。
　　李淡然往后仰头躲避，陆远宁直接将他抵在了电梯门上。
　　“你怕我？”
　　“不是，你现在碰我，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因为我和你告白了？”
　　不就摸一下嘛，李淡然全当自己豁出去了，他垂着眼，任由陆远宁的手摸在了自己的眼角上。
　　陆远宁摸得心满意足，电梯从六楼下到一楼，电梯门快要打开的时候，陆远宁这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上去吧。”
　　电梯门打开，陆远宁为他按下六楼，自己下了电梯。
　　电梯陆陆续续上来了几个人，李淡然靠在角落里，庆幸刚刚下去的时候没人上电梯。
　　见李淡然回来了，李华连忙扔下手里的筷子说：“难吃死了。”
　　说完，他又打了个饱嗝，连忙解释说：“我这是水果吃多了。”
　　“嗯。”李淡然挨着他坐下，“今天原本想让你见见我弟弟，没想到闹了这出。让你见笑了，华哥。”
　　“见什么笑，欣然又没做错什么。”
　　李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想到这里是病房，又连忙装了回去：“这种骗婚的渣男基佬我见多了，又想花前月下，又想传宗接代，怎么什么好事都便宜他家了？”
　　“你既然选择做Gay，就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吧。”
　　李淡然以前也想过李欣然这种情况老了怎么办，会不会经济窘迫，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现在，他转而一想，自己还是想的太多了，人能忙好眼前事就不错了。
　　李华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他摁灭闹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腰放进口中。
　　他仰头喝下一口乌鸡汤说道：“难吃。”
　　李淡然无奈说道：“你和陆远宁一样挑食。”
　　“我是说陆医生给我开的药太难吃了，以前明明还要一个甜甜的小红片呢，我每次舍不得吃，都是放到最后吃的。”
　　傍晚，李华说自己要去接纪重新下班，李欣然又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剩下李淡然一个人，他干脆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发呆。
　　昨天船队的工友都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打了个哈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来晏城的这一个月像做梦一样，高兴点的时候没感觉，每次赶上事的时候这种虚无的感觉就会被数倍放大。
　　李欣然的事情这算是到头解决了吧？那陆远宁呢？
　　李淡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答案，就短短一个月，陆远宁为什么会喜欢他呢。陆远宁这么优秀，而他这种人，放街上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吸引人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觉得脑子要爆炸的时候，李淡然的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