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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时已漏下二鼓,秦若瑜极为罕见地赖在崔母身边不肯回房,嘴里还念道:“我今日想跟外祖母一块睡。”崔母只道她是因为徐敏跟着崔氏两口子回了徐家,她一下有些孤单,忙笑着将秦若瑜搂在怀里,满口答应。
      至夜间,床帐一放,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秦若瑜冷不防将手伸到崔母被窝,勾住崔母的小手指,轻挠她的手心。崔母好笑,在黑暗中侧转过身子,伸出一手摩挲秦若瑜的头发,柔声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秦若瑜的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可惜崔母看不到她现在纠结的神色,她犹豫再三,终是忐忑地开口:“外祖母,陆珩今日给了我一封信……”
      臭小子!崔母心里暗骂,又装作淡然地问道:“哦?你今日出府是去见宣武侯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若瑜有些赧然,虽然明知崔母看不清,她仍是用另一只手捂住脸,瓮声瓮气地说:“就,他说他倾慕我……”
      崔母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地从上往下捋着秦若瑜的头发,温声哄道:“好孩子,那你告诉外祖母,你觉得陆珩此人如何?”
      秦若瑜感受到崔母在她发间轻柔摩挲的力道,外祖母好像不是很生气,于是她放松地想了想,如实答道:“我不知道呀,我一直以为他想拜我为师来着,哪晓得他今日忽然就给我一个镯子,说是他们陆家传给媳妇的。”
      好小子,速度够快的!崔母又暗啐一口,但是眼前这个傻丫头,她无声地笑了,又问:“那外祖母问你,你觉得你二表兄如何?”
      秦若瑜虽然不明白为何好好地又扯到崔行迟,但仍是认真地思索片刻,嘀咕道:“二表哥和哥哥一样,嗯,也不一样,二表哥没哥哥那么好骗。”
      崔母长叹一口气,又问:“那陆珩呢,跟他们相比如何?”
      秦若瑜有些结巴,磕磕绊绊地说:“陆珩是外男,跟哥哥自然不一样,嗯,陆珩功夫比哥哥好,热心肠,跟我一样嫉恶如仇,对付同一种人他能跟我同仇敌忾,比如揍冯——”险些说漏嘴,秦若瑜忙吞下嘴里的话,嘿嘿笑两声混弄过去。
      “那外祖母问你,你想留在京城吗?”崔母低叹一声,顾不上她刚才说漏的话。
      “不想!我想回凉州。”秦若瑜不假思索地答道,待话一出口才觉察到崔母的手在脑后一顿,她忙补救,滚到崔母被窝里,抱住崔母,道,“外祖母,我舍不得你,但是我还是喜欢凉州,我想像我师父那样,你可不可以随我去凉州?我和爹娘都会好好孝顺您的,把舅舅比下去。”
      崔母笑了,捏捏她的鼻子,嗔道:“怎么,话都说完了才怕我伤心?好了,老实睡觉,陆珩的东西你且先收着,后面的事啊外祖母帮你处理。”
      秦若瑜闻言,安心睡去,一夜再无别话。
      郑殊的死没有在徐家激起任何水花,临近年关,吴氏和崔氏本就忙碌,赵氏又不想打理,还是翡翠看不过去,跟徐母求了恩典,拨了三百两银子将丧事悄无声息地了结了。倒是徐敏和谢蓁二人听说后扼腕叹息了一回。
      两人在卧房内对弈,徐敏叹道:“回想我们进京那日,表姐在郊外将她从贼人手中救下,距今不过四五个月的光景,这么个大活人竟寻了死路,真是可悲可叹。”
      谢蓁不置可否,往棋盘上落下一子,才道:“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位郑二姐,若不是失德在先,未必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可见这恶果,是她咎由自取。”
      徐敏吃掉一子,道:“也是,她若不是生了攀扯富贵之心,看不清堂兄和大伯母的为人,此时也许还能像你我这般闲坐闺中取乐。可见啊,嫁人这事着实冒险,女子千万不可抱有赌徒心态。”徐敏一句话说得屋内众人都笑了。
      谢蓁伸手把她腮下一拧,笑道:“三姐姐这嘴就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当着人往外倒。”
      徐敏打掉她的手,一脸坦然地笑道:“这话不对吗,就你们扭扭捏捏的,我这是在教她们呢,日后择婿时别被骗了。”
      碧螺上前换下二人手边冷掉的茶水,另奉了新茶,闻言亦笑:“是,奴婢们记下了,谢姑娘教导。”
      徐敏越发得意,忽然扔下手中的棋子,将众丫鬟都打发出去,自己则起身紧紧挨着谢蓁坐下,附耳低语:“我都知道了,姑母此番进京,是想等春闱放榜,为你榜下捉婿的。”
      “呸!”谢蓁红了脸,轻啐一口。
      徐敏搂住她的肩,笑道:“这又没旁人,只你我两个,对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悄悄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悄悄跟姑姑说,让她别选错了人。”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两人笑闹厮打一阵,齐齐仰倒在炕上。忽然,谢蓁轻轻说了一句,“三姐姐,其实我不想嫁人,我想办女学,当个女夫子。”
      “为何?”徐敏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坐在谢蓁面前,一张脸从高处俯视着她。
      谢蓁与她对视片刻,将双手交握枕于脑后,闲适惬意地一笑,道:“你是知道的,我自幼体弱,常年药不离手,更受不得闲气,哪户人家愿意供着我这么个药罐子?再说了,你我也见过大表嫂怎么给人做媳妇的,操持劳碌不说,还要被婆婆和丈夫背地里暗算,你掰掰手指头算算,我们二人有大表嫂精明能干吗,你的碧螺我的青檀,有流霜和沉月那么凶悍吗,连大表嫂想要抽身离去都费了一番周折,若是你我遇人不淑,能像她那样全身而退吗?所以,我想开一个学堂,收徒授课,教出几个状元榜眼来,这不比嫁人来得好?”说完,一双眼睛扑闪着看向徐敏,对自己的想法十分自得。
      “也不是人人都这样,也有好人家,比如咱们家,我爹娘就很好。”徐敏懊恼地咕哝,自己坐着挠了挠头,又躺回榻上,二人肩并着肩,过了一会,她又说道,“不过,你的话也不无道理。有了,最好你开个学堂,也把我聘去做夫子,我可以教他们下棋,咱们这个学堂若是开在凉州就更好了,有表姐在,若是有人敢上门生事,就让表姐把他们打出去。”
      两人自顾自说着,越扯越远,倒是把自己给逗乐了,咯咯笑个不住。
      站在窗外的徐令安对着碧螺和青檀比了一个手势,又默默地听了一会,才皱眉沉吟着离去。
      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夜,长安城内家家户户都洋溢着过年前的热闹喜庆,惟有南平王府的气氛阴郁得吓人。
      南平王妃推开冯耀祖的卧室房门,满屋的酒气扑面而来,她不由掩鼻皱眉斥道:“大夫都说了,你养伤期间要戒酒,你倒好,在家里也能喝成这样!算算脚程,你爹和你兄长不过这两日就要回府,你看看你的样子,又是伤又是烂醉如泥,生怕你爹见了你不生气是吗?”说完,犹不解气地朝冯耀祖另一只完好的胳膊拍了两下。
      冯耀祖一脸萎靡,靠在床柱之上,冷笑道:“娘,往日我去外面喝酒,你骂我不着家,说府里什么酒没有一天到晚往外跑,如今我在府里喝酒,不往外跑了,你也骂我。怎么,兄长要回来了,你便不稀罕我了?”
      南平王妃气急,骂道:“瞎说什么!我不过是关心你的伤势,你也是的,大雪天非要去骑马,结果摔了胳膊,马上就过年了,又要进宫赴宴又要招待族内亲眷,难道你要天天窝在这房里不成?”
      冯耀祖不耐烦地赶人,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好了,大夫说了,过两日再换一次药就没事了。”
      南平王妃临去前又嘱咐:“你今日别再喝酒了,好生洗漱一下,别用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去见你爹,他心头正烦着呢,小心他借题发挥,削你!”
      冯耀祖忽然想起陆珩所说之事,忙把人叫住,问道:“娘,陛下真的要收回爹的兵权吗?”
      “说不好。”南平王妃皱眉叹道,“你爹的差事上可能出了纰漏,我在信里问他,他也没多说。总之,你收敛些,伤养好了也别往外瞎逛,别在你爹气头上去惹祸,等除夕宫宴后,看陛下的意思吧。”
      “往年宫宴不是只有亲王郡王受邀吗?就算今年陛下圣心大悦,多叫几个大臣,你去还算情理之中,怎还有我和阿瑜的事?”崔母疑惑地看向崔之沣。
      崔之沣呵呵一笑,道:“娘,你听岔了,不是除夕宫宴,是上元宫宴。说是皇后今年兴致好,要在太液池边举办赏灯会,凡京中五品以上命妇及三品以上朝臣的女眷都在受邀之列。娘,您忘了,您可是一品诰命,至于阿瑜——”崔之沣一顿,凝眉想了想,迟疑着说,“也许是看在妹夫的面上?”
      崔母对一无所知的儿子白了一眼,暗自琢磨着,怕是不止如此吧,陆家这对姑侄恐要戳破窗户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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