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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战乱民清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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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林父匆匆带着钱走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果然,第二天她家的铺子安然无恙,林父顺利的开始整理铺子,他将好多物品开始打折出售。林雨青也在旁边帮忙,将花花绿绿的打折的纸条贴在门窗玻璃上。
看着憔悴的父亲,林雨青叹息了一声,继续张贴手里的打折广告。
十来点钟正是人多的时候,路上有挎着篮子的妇人,有带着麻袋的农民,还有挑着担子的汉子。
小孩子们则好奇的东张西望,或者眼馋的看着铺子里的货物。
看着这热闹街景,林雨青有些发呆,好像自己穿越了时空。确实穿越了时空,只是不知眼前的一幕是不是真的。
“妈妈,我想要那个发夹。”一个女孩拽着母亲的衣角不愿意走,眼睛渴望的看着架子上的各式漂亮发夹。
“走走,家里都要吃不上饭了,要什么发夹。”母亲大力拽着女孩,抱起离开。
“啊-啊-我就要。”女孩在母亲怀里扭来扭去,两人渐行渐远。
“唉,今年粮食一交,哪里还有余粮啊,该死的地主。”一位妇女停在门口,眼神留恋的看着店铺里的新毛巾,肥皂和面盆。
她倒是想趁着打折买一些,可惜实在没钱了。
林父和家里的伙计眼睛都紧紧盯着路过的人,昨天亏了几百块,他着急回本。
伙计也希望货物卖掉,有了钞票他们的工资也能顺利的发放。
路过的乡下人或者城里人,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却一个没有进来。林父伸长了脖子,着急的恨不得把那些人拉进来。
林母坐在收银台后面,不停的咳嗽,喝了口热水才勉强压下去。
他们望了一眼对面几家铺子,有卖衣服的,卖旗袍的,卖各种杂货的。发现和他们的铺子一样的冷清,并没有人购买。路过的人也同样望了望便离开了。
这时又有几个人路过,其中一个青年居然靠近了店铺,他的眼睛一一扫过各种物品,最后停留在一个怀表上。
林父的脸上立刻挂上笑容,亲自上前兜揽生意。
“阿弟,你要怀表吗?只要三块钱。以前可都是三块五的。”他立刻展示着手里的怀表样式。
青年看中了一块,他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家长,显然掏钱的是后面的大人。
“走,咱们手里的钱等着买米吃,哪里有钱买怀表。便宜是便宜,实在没钱。”大人拉着青年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先生我们这里的货物真的实惠,你再看看。”伙计见状立刻上前拦着希望客人能回头。
“便宜,确实便宜,可是我们也确实没钱,没钱啊。”家长走的更快了,好似后面有人追赶。
观望的人也都叹着气,没有一个上前买。
“哎呀,老林呐,我来买个肥皂,老规矩赊账!”一个老头子过来嘻嘻哈哈的说道。
林雨青一听立刻坐不住了,铺子都要倒闭了还有来赊账的,坚决不能。他阻止了林父要答应的话,老头一顿纠缠无果,骂骂咧咧的走了。一下午挡了两个赊账的,林雨青气呼呼的说到:“爸,我们等着回本,赊账的事情一盖不答应,马上打仗,谁知道下一刻怎么样的是死是活,人家不还这就打水漂了。就算是邻居都不行了,你就卖卖惨,我们最好把账都赶紧要回来。撒泼打滚哭着也要要回来,你不去我去。”林雨青气愤,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他们怎么不敢去对面大商店赊账。
“好好好,过两天我就带着伙计要账去。”林父说道。那些账确实该要了,还有好几百呢。
看着那些赶集的人空空的篮子,林父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地主,把人逼得没钱了。”
一天下来,他们只做了两块钱的生意,林母叹息道:“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一天只卖了两块钱,还没怎么挣钱呢,本都亏没了。工钱还没发,今年房租还没付。真是要命啊…”因为打折两块钱利息只有两毛…
林父也心里着急的难受,但也只能强装着镇定。
对面铺子宝祥掌柜盯了半天,对着林家铺子呸了一声:“敢打折,那就亏死你。”
接下来几天,林雨青看着父亲和工人小心敏感的接待客人,又赔笑送走房东。而她打算出门去看看外面的消息。
经她打听,已经很多铺子关门,战事吃紧,百姓也守着手里的东西不敢动,地主更是加紧转移了财产。
这天晚上,出门收账回来的伙计林生带回来了坏消息,几个欠账的不愿意还,还有几个没影了。
林父果断打算继续降价,临近过节,果然来买东西的人看见降价还是愿意进来了。
每天都可以卖掉几十块了,赚钱那是甭想了。
天色越来越凉了,林父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计算,心里越发的苦涩。仅仅几天,他好似老了很多。
“妈,又降价了?”林雨青问道。她看见对面的掌柜和伙计嘴角都明显的漏出了讥讽,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林父林母嘴角苦涩,他们高兴回本,又苦涩没赚钱。这生意越来越心疼。
“爸妈,不能再降价了。”林雨青也感觉一直降价不是办法。
“林叔,那边打起来了,打的厉害了,有几家欠了我们几百块的人跑了。”晚上跑出去几天的林生又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今天要账只有200块了。其它的都没了。”林生有些颓废的垂头丧气。
“现在满大街都议论游行,抗议卖东洋货的,我们明天赶紧换标签,贴上国货。”林生急急的说出一个又一个炸裂的坏消息。
晚上一家人开始撕标签,以前洋货多么的火爆啊,现在竟然要撕掉,一个个标签撕下来,最后扔进了火里。
这天又一个收账人上门,是一个微胖的老头,林雨青看父亲和他聊了半天,最后那人生气的站起身子。
“林先生,你再不把货款付了,可是要暂停营业,清理账目,拿货抵债了。”收账的中年人气呼呼的站起身说道。
林父身子都凉了半截,若是商会会长过来,封了铺子,暂停营业,清理账目,等于破产了,一旦清理,那可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林雨青看见父亲吓得立刻弯腰好说歹说,胖老头子才叹气离开。
夜晚林父辗转难眠,他想着去钱庄借钱,就算利息高也要借了。想着那么高的利息,他更加的睡不着了。
第二天林父垂头丧气的回来,那边催着收账,这边借不着款,钱庄都把钱锁着,一个子都不借。不知真的是真的因为打仗,还是他刻意不想借钱。
他好话说尽,没有人借钱。原来世道乱了,他守不住铺子了。来收账的人已经在附近住了好几天了。
一阵风吹来,路上的枯叶打着圈飘远,偶尔见到一只小猫或者黄狗夹着尾巴、瘦骨嶙峋,既想吃点垃圾果腹,又怕它这小身子被别人饿急眼的拉走炖了。
这天晚上林母特意买了肉菜,还有酒,这些都是林父喜欢的。
林父闷闷的喝酒,看了看周围的货物,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老婆,想把这铺子因资金周转不来而即将倒闭的消息说出来。
但是他没有勇气说出口,更不想这娘俩担心。他还想挽救,至少再周旋一下,他去商会里找找门路,尽快还债。要债的怎么逼的那么紧。实在不行把家底填了,把收的账还给欠款的人一部分,两头分担。
林雨青对生意也不太了解,父亲闭嘴一个字都不说,但是她眼瞧着是不行了。
“爸妈,我们逃吧,这么多人不还钱,还天天有来收账的。”林雨青劝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们无权无势,哪里敢蹚浑水,这里面一看就有猫腻了。本来就艰难,现在更加的艰难了。
“不行,我们这么多货物怎么办,总会有办法的,我再拖几天。”林父说道。他也想跑了,实在是不想挺着了。他做生意从来没有坑过人,没有过歹心,为何命运如此苦。
“我怀疑是对面宝祥等铺子造谣,说我们没钱了,要卷铺盖逃走,不然要债的怎么那么急。”林生忽然说道。最近他听到一些消息,都是造谣他们的。
“那可怎么是好?”林母一听,着急了起来。
“这世道啊,姥爷们要打点,同行打压,钱庄不给借钱。这是要毁我啊…”林父想通了,却愈加颓废了。
林雨青听得心惊肉跳。“现在很多铺子都打饥荒了,你说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他们机灵的逃走了。”林雨青再次劝道。
现在,除了林生,家里的伙计都裁掉了,街道上清清冷冷的,没有几个人影。
“林生,我打算去找商会会长问问,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求他帮帮忙,看能不能出面协议一下,让要账的不要逼得那么急。”林父和林生商量道。
“林叔,我们带着东西赶紧去吧。”林生回答。
第二天,林父带着礼物登门,说明了来意后,商会会长立刻同意接见。
他收下礼物,一口答应了下来,“兄弟,小意思,这事情包在我身上,我肯定能给你办好。”
“真是太谢谢会长大人了!”林父立刻感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