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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   【哐当】一声,骆舟深的手机砸在椅子缝隙中,坐在驾驶座的宋擎还在喋喋不休。

      “骆导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开烧烤店哪有开民宿赚钱——哎呦,手机掉地上了?”

      骆舟深让旁边的小孩儿坐好,自己稳了下心神,笑着道,“可不是,昨晚喝多了手现在都有点抖。对了,你说程屿在布尔津开了家烧烤店?要早知道,昨天就组团去捧场了。”

      宋擎哈哈笑起来,“还没开业呢,就是盘下了一个店面,后面他家里人估计会来帮忙。我跟他之前是去全国各地跑玉石生意,但这玩意儿吧,赚是赚,就是不稳定。骆导我看你们几个应该也不差钱,如果要买玉找我们啊,我们都是出自原产地的正宗昆仑和田玉,不坑熟人。”

      宋擎说话不长心眼,光是‘看着不差钱’这样的评价就可能让有心人听了不舒服。但骆舟深脑海里转着另一件事,也没往心里去。

      “你刚才说你们在白哈巴还有间合伙民宿”,骆舟深捡起手机,撑在椅背笑了下,“业务范围这么广呢?我听春哥说,程屿以前在R大读的是法律专业,还留了学。怎么也没找个对口的的工作呢?”

      这句话一落,原本聒噪的车内一下子死寂下来。

      饶是骆舟深应付了各种各样的场面和人事物,此刻也发愣了好几秒,才呐呐开口,

      “当然,开民宿也挺好的——”

      “春哥就是那个援疆的医生吧?我记得叫,莫惊春?”宋擎的声音突然没那么吊儿郎当。

      骆舟深察觉这个话题不能再深探,但前所未有的好奇欲一旦被吊起,使他失去了精准的判断,“啊,是,就是莫惊春。”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屿哥被退学这件事。”

      骆舟深像是脑袋被砸了一锤,“退,退学?不是说去留学了吗?”

      宋擎语气突然冷了下来,“特么的留个屁学。”

      骆舟深对着手机里关尔轻描淡写的一句‘谈过’,眉头久久都没放下。

      【哐叽】一声,笨重的大G碾过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子,关尔被颠了下,手机差点没从手里飞了出去。

      她用余光瞥了眼程屿瘦削但立体如刀刻的侧脸,觉得比手机好看,便收起了手机,也不管骆舟深发过来刷屏的感叹号。

      程屿长得不算正统的帅,他帅得毫无章法。单看他的某个五官,似乎都并非那么出彩,可凑在一起却出乎地惊艳,最为难得的是他的那双眼睛,也许只有浸染高山雪水、与森林湖泊同呼共吸的人,才能长出这样如河流透明却又如流星冰凉的眼。

      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至善法学楼前的高台阶上,那里可以直通二楼的大厅。那天阳光漫道,数条金光由庄严、辉煌的云端和古朴建筑照射下来,像是铺上了一层梦幻的朦胧滤镜,楼前的白鸽飞舞,树影摇曳。这人笑容洋溢,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夹着书本从台阶向她的方向飞奔而来。

      他是那场名为青春的黑色风暴漩涡里,唯一透亮的底色。

      “鼻血。”

      关尔回过神,“啊?”

      程屿扭头皱着眉看她,“你怎么动不动就流鼻血?”言语中有说不出的不耐烦。

      关尔一抹自己的鼻唇沟,发现还真是。

      她不在意,“可能天气太干了。”毕竟前几个月她一直泡在海里,气候湿润得让她都快起湿疹,乍一从暖湿之地到北寒干燥之地,难免会不适应。

      她一边擦,一边没话找话,“你不是在布尔津开烧烤店吗?这半个月不开了吗?”

      程屿冷哼了一声,没回她。

      以前这人就是这样,寻常开心不开心断然是看不出来的,因为正常情况下都冷着一张脸。只有有时哄高兴了才给个笑脸,真是白瞎了这张长得这么好看的脸。

      关尔用卷成细条状的纸巾把自己捅出两条‘象牙’出来,也十分不在意形象。

      “把后座的包拿过来。”程屿双手把着方向盘,车里没其他人,这话肯定是对着她讲。

      关尔反身去探,勾过来一个类似行军包一样的双肩包,她没打开。

      “打开。”

      “喔。”关尔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拉开了拉链后没再动。

      程屿:“......”

      “第二个夹层里有个医疗包,里头有瓶生理盐水,喷鼻子里。”

      关尔挑下眉,计划得逞。

      要想让这闷葫芦憋出十个字以上的话,不搞点手段可真难。

      关尔取出一瓶像是防晒喷雾的小瓶,发现还没开封。

      “这个贵吗?”

      程屿停顿了下,才回道,“九块五。”

      喔,还行。

      关尔拆开包装,对着鼻子就是一通乱喷,喷得满脸都是,却神奇得觉得鼻子通顺了很多。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神奇的发明,居然才九块五。”

      程屿没说他去药店买这个东西时,找了好几家店才有,最后一家店老板简直像看傻瓜一样看他挑东西。本地人基本能适应当地的气候,没娇气得特地要买瓶只是包装得好看的一瓶盐水。因此当他特地还要了一瓶明显贵了不少的盐水时,店老板实在没想到这坑爹货有一天也能卖出去。

      程屿状若无事,加快了车速。

      关尔自觉没再乱翻,只把那瓶用过的生理盐水拿出来,把双肩包放回原处。

      “我转你微信?”

      “不用。”

      关尔心里嘀咕,怎么要个联系方式都这么费劲,“就当我不想欠你的钱。”

      “给姓骆的转。”

      行吧,姓骆的,连人家名字都没记清楚,当年考试只需要用一天背书的超级记忆力哪去了?早知道自己当制片人了,管团队的工资发放,还能有点话语权。

      关尔默默记下,等啥时候自己也要个双倍工资,给人家一同转过去。

      布尔津离五彩滩只有30公里左右,虽然众人一大早收拾收拾临近中午才出发,但五彩滩的拍摄最佳时间是下午日落前后。所以大家没急于一时,反倒不紧不慢地赶路,在路边走走停停,取了不少素材。

      大人忙着搬设备架三脚架,那个叫库图的小男孩张着没长齐牙的小嘴,嬉笑着在无人的草野奔跑着。

      关尔趁程屿没在跟前,偷偷给笑得阳光灿烂的小孩来了一张特写。程屿小时候要是真长这样,那可真是稀奇得很。

      ‘姓骆的’走到她身边一脸严肃,示意关尔进一步说话。

      关尔不情不愿跟上,“干嘛呀?”

      骆舟深见她明知故问,交叉着手沉默后道,“你跟那个程屿‘谈过’”,他停顿了下琢磨了下用语,“谈的程度有多深?”

      骆舟深不是八卦的人,因此关尔没答。

      骆舟深见她没回应,解释道:“你知道我们这一趟下来至少十几二十天,虽说这人有我大学同学做担保,但底细我总得了解下吧。”

      关尔从兜里抽出了根烟,一边点一边问他,“你想了解哪些方面?”

      骆舟深见她处变不惊,不清楚她了解多少,于是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全盘托出。

      “我大学同学介绍了个中间人,叫莫惊春,这人——”

      关尔像是恍然大悟,吃惊道,“莫惊春?程屿他舍友?”

      骆舟深重重点头,“根据这位莫先生的说法,程屿五年前在大学还没毕业前就出国留学了,我的问题是——”

      “一个R大毕业的高材生怎么沦落到了卖烧烤的境地?”关尔笑得有些凉薄,“还是说怎么沦落到了给你当旅游司机的境地?”

      骆舟深没理会她拙劣的调侃,“你也知道他没去留学,还被退学了?理由呢?”

      关尔敛着眉,“骆舟深,如果你连他都信不了,更不用信我了。有些事情跟这趟行程没多少关系,不用问太多。”

      骆舟深看着她吞云吐雾的颓靡样,就有点来气,“关尔,如果我是以你朋友,以关心你的角度出发呢?”

      关尔忽而就笑了,“那谢谢骆导对我的关爱了。”

      骆舟深浮出表面的尖石一点点重新浸入水面之下,又变得波澜不惊。

      关尔拍了拍他的手臂,“没杀人没放火也没案底,还曾经为人民做过贡献,是个纯良的老百姓,这个评价够了吗?”

      骆舟深乜了一眼她,“以前我就很好奇,能被你看上的人究竟长什么样,毕竟顾老师的眼光向来是朝天上看的。总不会仅仅因为他是个‘纯良的老百姓’吧?”

      关尔摇头一笑,“骆导高看我了,我就是一粗俗的人,单纯看脸。”

      骆舟深彻底被她整无语了。

      “爸爸!”

      一声稚嫩的嗓音起,骆舟深就见关尔手忙脚乱把手中燃尽一半的烟踩在脚下熄灭,转身装没事发生。

      “他结婚了?”

      关尔的背影似乎僵了一瞬,含糊道,“唔,应该是。”

      骆舟深眯着眼,刚好见程屿从那个方向看过来,那是一种类似戒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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