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与玫瑰》梦舒

35、第 35 章

　　宋泽出差的周末，苏言卿遵守约定去看望了沈哲鹤，随后又回到了金铺颐园北门那边和顾书渝同吃同住了几天。
　　这会儿，顾书渝窝在沙发上问她：“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苏言卿抬眼，看向对方，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耐着性子没有打断，听她继续说道：
　　“我当初是不是说了，你出了我这门，再想搬回来就难了。”
　　转眼已经到了夏末，苏言卿想起当初的那一番话，还真是如此，自己居然和宋泽同居了一个季度。

　　“不过说真的，你到底动没动心啊？”顾书渝晃了晃她的手臂，颇有兴趣地询问道。

　　苏言卿听见这话，很是沉默地低着头，并不言语。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咯。”顾书渝心满意足地笑着说道：“我就说我眼光老道，一眼就瞧出你两高中那会儿就指定有猫腻，还得是我。”

　　苏言卿连忙出声解释说：“没，高中那会儿我和他真没什么，就只是同台多了容易被人误会而已。”
　　顾书渝对这个话题穷追不舍：“那你高中对他难道就没有一丝心动嘛？”

　　苏言卿摇了摇头，要说没有，那是假的。

　　“那不就得了。”顾书渝拍了拍苏言卿手中抓住的那只小猫抱枕，偶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有听人说过宋泽在毕业典礼那天本来打算找你告白的，但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没去成。”

　　听见这话，苏言卿的瞳孔瞬间变大了不少，垂眸看着顾书渝认真回忆的表情，那模样一丝不苟，并不像似玩笑话。

　　一瞬间，她的眼神由震惊化为了然，最终暗淡。

　　“可能就是谣言吧。”苏言卿应承了两句：“你也知道，谣言这东西扑风捉影的，最没有事实依据。”

　　顾书渝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她说的话，但还是不免安慰道：“不过不管你们两之前是不是真的，现在总算是真的了，所以卿卿呀，我希望你能放下拧巴和心里的那道坎，好好接受眼前你喜欢的那个人。”

　　“现在也不一定是真的呀？”苏言卿细数她和宋泽相处的那些时光，总觉得目前同居的那段日子就好像是自己从梦里偷来的时光。

　　“怎么不算是真的？你两都是夫妻了，还能比这结婚证来得更真嘛？”顾书渝想到自己的感情线，又不免继续道：“像我和温祁这样的，才是随时要闹掰。”

　　“协议结婚到头来协议期满，我们自然要分道扬镳。”苏言卿声色平静地说着，像似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儿。

　　“我看未必，如果他真的只是需要一份协议婚姻，为什么只找你，不找其他人？”顾书渝一语道破。

　　只剩苏言卿呆呆地愣在原地。

　　是呀，当初的联姻是自己不得不选择的退路，那对宋泽来说呢？

　　他并没有身处自己这般境地，他不需要靠联姻来挽救经济上的危机，就算他需要一个女人来陪他应付家人，那那个人也不是非得就是自己。

　　那他为什么偏偏选中我？苏言卿不由地在心底思索。

　　顾书渝见苏言卿似乎听进这一番话，心中甚是欢愉：“反正你不必退缩，喜欢就应该勇敢一点，谁先开口迈出这第一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真心相爱。”

　　“那要是只是其中一方一厢情愿呢？”苏言卿喃喃自语道。

　　“苏言卿，你丫的别钻牛角尖。”顾书渝被她这一番话呛到，轻拍了一下苏言卿的小脑瓜：“喜欢就去追，别等到时候后悔。”

　　是啊，喜欢就去追呀。
　　怕什么，来日方长，就算只是一厢情愿，那她也愿赌服输。
　　苏言卿被她这一拍瞬间清醒了几分，随后笑着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钻了，“但你说说我该怎么追啊？”

　　顾书渝捏了捏她的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榆木姐妹呀，白瞎了这么迷人的脸蛋和身材。”

　　“你的意识是要我用美人计？”
　　顾书渝打了个响指，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总算有些上道了，对付宋泽这种闷骚内敛的男人还真的无形之中撩他，让他欲罢不能。”

　　苏言卿听她这么一说，就觉得有些面红耳赤的。
　　之后顾书渝又长篇大论地将自己曾经追温祁的那一套恋爱理论口授给了苏言卿。
　　苏言卿不禁有些担心顾书渝和温祁此刻感情。
　　两人聊得正尽兴，苏言卿便问道：“那你和温祁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呀？”
　　“还能怎么样？破罐子破摔。”顾书渝两手一摊：“你算是来得巧，我前两天刚从他公寓搬回颐园北门，要是你早回来几天，估计就遇不到我呢？”

　　“怎么回事儿，你两？”苏言卿担忧地问道。

　　顾书渝愣神中解释道：“高中时候就贪图他美色，想和他在一起，现在长大了吃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块蛋糕，好像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苏言卿实在无法理解顾书渝这离谱的比喻背后要表达的意思，总之她知道顾书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始乱终弃的女人，而温祁也并非是纨绔花心的浪子。

　　或许两人的感情真挚中也带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坎坷。

　　——

　　苏言卿在顾书渝家住了两三天之后便搬回了和宋泽同居的公寓。
　　转眼便到了星期一，可眼见着宋泽依旧没有回来。
　　窗外的大雨沥沥淅淅地下了很久，苏言卿盯着窗外霓虹灯亮起的夜晚略微有些出神地想着。
　　下雨了，不知道宋泽出差的地方是否也下了雨？

　　星期二正好便是七夕节，苏言卿因之前聚餐和同事们提到了要给伴侣准备的情人节礼物也早已备好，依旧是一块儿价值不菲的手表。

　　那天在会所的长廊上，同事曾问起她要送对象什么礼物时，她想到的便是手表，其实宋泽什么也不缺，但苏言卿觉得送领带似乎太过于暧昧。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这天情人节，苏言卿下班早，将近五点左右，便开车前往饰品店为宋泽精心挑选礼物。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当她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时，外面骤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无奈，她只好冒雨进入饰品店，之后又冒雨打车回到了公寓。

　　苏言卿回到家，立马收拾衣服，洗了个热水澡，随后将礼物放在了宋泽卧室门口的那张桌子上。
　　她想着，既然他还没有回来，那便放在他房间的门口，这样也算是一份心意。

　　可惜到了半夜，苏言卿才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嗓子有些干哑。
　　可能是下午淋了雨，这才生了病。苏言卿想找温度计给自己量量体温，可她翻箱倒柜始终找不到医药箱在哪儿。

　　她瞥了一眼客厅的闹钟，这时候正是晚上凌晨两点多，不知道宋泽那边有没有睡着，她实在不想麻烦对方，更怕这时候吵醒了对方，于是便拿出手机在美团APP上面买了温度计和感冒药。
　　但由于天气恶劣，美团骑手接单困难，导致订单送达时间一再延长。
　　苏言卿躺在客厅的藤椅上等着订单，随后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越来越大敲打在玻璃窗上，像飘扬在空中的皮鞭，使玻璃窗一声声地发出清脆地有规律地轻响。

　　不知睡了多久，等到门锁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苏言卿才徒然惊醒。
　　她裹着一层薄薄的小毯子，跪坐在藤椅上，上半身弹了出来，微微睁眼，随后便看见了刚进门的宋泽。

　　两人四目相对，他眼神微微错愕，带着一丝难以确信：“怎么在客厅睡着了？”
　　苏言卿也有些细微的惊喜：“你怎么大晚上的赶回来了？”

　　宋泽站在玄关处换拖鞋，将一把黑伞挂在放置伞具的壁沟处，随口回道：“正好有一趟航班，就顺道回来了。”

　　“哦。”苏言卿又躺了下去，想起他方才问自己的问她，闻声回答：“我找不到家里的药箱在哪儿，所以在美团软件上买了药，在等骑手送过来。”
　　宋泽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精致礼盒，原本是打算放在玄关处的置物柜旁边，可一听到这话，便脚步顿住，拿着东西，连忙走到苏言卿面前，垂眸看向她，眉头微微皱起几分：“生病了？”

　　苏言卿用鼻音很轻地“嗯”了一声，随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好像有点儿感冒。”

　　宋泽没在说话，却往前凑近了几分，随后抬手，将手掌伸到苏言卿的额前，似乎是在探她此刻的温度。

　　苏言卿因为生病的缘故对一切的反应都显得有些迟钝，直到宋泽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自己额前所传来的阵阵凉意，才瞧出了他一路赶来的风尘仆仆，甚至乎现在才看到他衬衫上还带着阵阵单薄的湿润气息。
　　苏言卿抬手，抓了抓宋泽的衣袖，语气关切地问道：“你也淋了雨？”
　　一个“也”字便让宋泽的表情有了变化。
　　他蹙着眉，没回应苏言卿的问题，但这更像是一种默认。
　　苏言卿这才更加肯定地认为，他也是淋了雨，于是便急忙说道：“你快去回房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吧。”

　　半晌，他没理会这句话，只将手拿了下来，然后抬脚上了二楼，苏言卿以为他那是听话，乖乖去做了。

　　但不到一分钟就见宋泽下楼，手里拎着一个药箱。

　　苏言卿看着他，表情有些怔忪：“你放哪儿了呀？”苏言卿看着他，表情有些怔忪：“你放这儿吧，我自己来，你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不急。”宋泽回答道。
　　之后便在她旁边坐下，薄白的眼皮轻轻掀起，眉头微蹙，不轻不重地看她：“不知道不会发信息问我嘛？”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我是不回来，不是死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凶，似乎带着一丝生气的成分，苏言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最初见到他的那份欣喜在渐渐地冲淡，那一丝委屈慢慢地涌上心头，她两手支起小被子，将自己的脸全部盖住。

　　宋泽见她这般动作，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和态度缓和了不少，从医药箱里面拿出温度计，对着灯光看上面的数字，光晕落在他的轮廓上，勾勒出下巴处那一层浅浅的小青胡渣，像晨起时分，东方天际冒出来的那一丝蟹青色天光。

　　片刻，他将温度计甩了甩，使刻度回到了正常的区域之后，才递到苏言卿的面前，有些柔声细语地说道：“先看看有没有发烧？”

　　闻声，苏言卿轻轻扯下盖在脸上的被子，配合地接了过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