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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噩耗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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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自己的名字,杜光欧转头向自己的发小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可是杜光欧已经没办法深入去思考了,从刚才开始,他就有点跟不上了,只能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尽力去理清前因后果。
黎礼的笑容出现一丝癫狂,深邃入骨,仿佛那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你看他现在样子,要是能有白先生千分之一的冷静,我就相信他能做到些什么。”
白熠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却无笑意,“黎夫人,这就是你的独断了。哦,不对,我应该叫你黎夫人吗?还是应该叫你……复权派真正的首领?”
“呵呵。”黎礼笑了一声,抬起茶杯,挡住了自己的脸,“白先生,这个玩笑不好笑。”
“黎夫人觉得哪里不好笑?”
“这个名号,安在我头上,可不好笑。”黎礼道。
“你向光欧投毒是事实,向他开枪也是事实,如果你不是复权派的人,又为什么要对杜家之子这么做?”白熠问道。
“我只是听有人说,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想要试验一下。”黎礼看向杜光欧,说道,“只是没想到,那人说的是真的……你真让我意外啊,光欧。”
杜光欧脸色惨白,他没说话,只是上前两步,无言地坐回餐桌前。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从黎礼拿出枪,到白熠讲起婚宴上投毒的事,再到后来他笃定黎礼是复权派的首领,所有这些让他应接不暇。
可他不能一直混乱下去,就像白熠之前说的,他们是为了弄清楚原因而回来,在得知一切真相之前,就算要摒弃所有的感情,让自己的人格分裂成两半,把自己的事情以一个冷酷的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他都必须这么做下去。
哪怕,事后,洪水般的后劲会淹没他。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黎礼,重复着白熠的话,“你是复权派的首领。”
“复权派这个概念是杜义提出来的,被你们用得有些过火了,现在到处都是复权派、复权派。哪里来的复权,这权力,本身就不属于杜家。”黎礼说着,往座椅上一靠,翘起一条腿,仰头俯视着杜光欧,“如果你非要把这个名号安在我头上,我也只能当是听到了野狗两声狂吠。”
白熠道:“您承认了。”
“哼。”黎礼不置可否。
杜光欧问:“那么妄杉是谁?”
黎礼道:“他是杜义的内卫。”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黎礼重复说,“不然还能是什么人?他对杜义忠心耿耿,甚至不惜背叛生父黄昔寒,是条没养好的走狗。”
说到这里,杜光欧不由得回想起和妄杉死战时的画面,那个内卫之首明明有着强劲的实力,却迟迟不肯杀他,还说如果杜光欧逃跑的话,他就放他一条生路,那时,杜光欧以为对方是在玩弄他,可现在想来,如果对方真的是复权派的首领,是那想要篡夺血皑政权的人,又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个王室,留下一个后患。
黎礼拔弄了一下茶杯中的金匙,垂着眸说道,“他总是有很多自己的想法,用带刺的铁链都拴不住……我就只好想些办法让他听话一些。”
杜光欧听不懂黎礼在说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继而道:“为什么?”
黎礼一挑眉,“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父亲待你如何不好,为什么背叛我们。”
黎礼面上了然,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那般,宽和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杜义确实待我不错,如果不是他对我起了疑心,我或许不会杀死他。”
闻言,杜光欧心里像寒风中的火苗一样,快速地冷却了。
她说什么?她说,父亲……死了?
黎礼的上身远离了桌面,有些怅然地说道,“他不是个那么精明的男人,如果凭他自己,是完全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的。他要怪,就怪当年和他征战南北的那个兄弟。光欧,你想不想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如何丧命的?”
杜光欧脸上毫无血色,盯着自己这个所谓的母亲,他感觉一团漆黑火苗在心底烧了起来。
黎礼像在回忆过往,目光往远处一掷,有些苍濛,“当年,杜义和燕雁来到血皑,要在此地称王,刚巧,我也来到了这里。那兄弟两人关系好得很,总是谦让来,谦让去,不知道谁最终会登上血皑的王座,他们太慢了,于是乎,我就小小地助力了这个过程。你母亲卞萝和燕雁妻子冷支佛的关系很好,两人出入相随,形同一人,难舍难分,于是,我便将她们一起杀了。那之后,那燕雁老贼怀疑是我做的,而杜义却不然,所以,我选择了助杜义一臂之力,让他登上王座,而他也没辜负我的期望,成为了血皑之王。
“燕雁猜疑我的出身,说我别我目的,最终与他兄弟决裂,远走他乡,只是,那老东西阴魂不散,即使去了北方白鸣谷,他当年的话还是给杜义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而杜义这些年也越来越回过味来,当年,好像是他兄弟说得对,无奈,我只好亲自动手,送他离开这世界,怎么说,那也曾是我的枕边人,我不想让他痛苦,所以给他下了药,在他睡得香甜时,割断了他的喉咙。”
听到这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几个单薄的念头。
黎礼是复权派的首领,黎礼杀害了母亲,黎礼杀死了父亲。
这几个想法缠在一起,绕成了死结,投入那心底的黑火里,将它烧得更旺。
黎礼换了个姿势坐着,又说道:“你要是想见你父亲,他就在你们的家族墓地,和你亲生母亲的墓——”
她话没说完,杜光欧已经弹出自己的座位,朝她扑了过去,“你不得好死!”
然而,他的动作没能得逞,杜光欧只觉得一股从天而降的力砸在下,把他压下了桌子上,他回头,发觉那是沃风,内卫直接坐在他背上,一条腿卡在他背上两骨之间,让他动弹不得。
“你跟她是一伙的?”杜光欧问,目眦欲裂,“连你也是!?”
内卫的声音自上传下,“对不起,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黎礼悠然地看着这一切,点评道:“真狼狈啊,杜家人。”
杜光欧转头,看向仇恨的源头,“为什么,你这……恶毒的女人,这些年都算什么——”
看着对方那张脸时,他会想起曾经一些温暖的片段,但是,残酷现实摆在眼前,两种情绪在他身体里冲撞,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碾碎。
“父亲看错了你。”杜光欧咬牙切齿,说道,“我们都看错了!”
黎礼平静地道:“这也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杜光欧怒吼:“你这根植血皑的蛀虫!”
黎礼:“怎么错又算到我头上了?对于黄氏来说,你们也是附骨之疽,来到血皑城二十多年,赶都赶不走。是杜义取缔了黄昔寒,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他登基时,就该想到退位的这一天。”
“黄昔寒是暴君,取缔他,无可厚非!”杜光欧道。
“黄昔寒也许做错了,但是,还轮不到外人去教训他。”黎礼说道,眼神冰冷,“黄昔寒做得不好,自然由黄家的人来收拾,这血皑,原本就是黄家的地盘,是你们突然进来,污染血脉,把整座城市变得面目全非。”
“现在轮到你来评判?你是个什么东西?”杜光欧怒问。
“我是黄王的子嗣。”
“我不关心!”
“你当然不在乎,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黎礼说,看着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冷漠得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你从小就想着出去,在天地间浪荡,不了解这个城市的一切,看事只看表面,不了解为什么黄王要建立城市,不知道他为了什么死在黄守之森,不知道他的追随者有着怎样的信念,不去探究这背后的一切,虚无缥缈地活着,你活该被夺走一切。”
杜光欧他不在乎黎礼说了些什么,他只是一味挣扎,像疯了一样。眼前的人脸在扭曲,不再是他识得多年的母亲的形象,铺上一层仇恨,她变得面目全非。
说什么,他也要将这个女人打倒在地,让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这时候,宴会厅的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杜光欧没在意,但他熟悉那个声音,正是那声音的主人曾一度带来了一个噩耗,开启了这场赤|裸裸的剧目。
“母亲,我回来啦!”黎梦甜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哥和杜义的人,我都处理掉了哦?”
黎梦推开门,浑身是血,手里握着那杆不离手的枪,她看到了宴会厅中杂乱的场面,一时间愣在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她小心翼翼来到母亲身边,看到与被沃风镇压的杜光欧,在不远处隐忍不发的白熠,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迷茫的状态,“母亲,这是怎么了……?”
黎礼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女儿,从她进来开始,她就像当她不存在一般,黎礼继续对杜光欧说道:“这场针对复权派的战争,由杜义主导,而我将计就计,将它推行了下去。我还要感谢你,光欧,如果不是你将你父亲的计划严格执行下去,奋勇杀敌,替我解决了不少王城精锐,我还要想办法自己解决他们。最后那场大战当中,由大军剿灭的‘复权派’,其实也是杜义的势力,进攻和防守的双方都以为对方是敌人,事实上只有血皑士兵在互相残杀,最终两败俱伤。现在,这血皑中,只剩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