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重新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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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泉最后还是踩着雨点子跑进了宿舍楼。
冬天的雨比起其他季节的到底还是要更讨人厌一点，至少是对简泉来说。
许是因为冬天的一切都有些厚重，连小雨点都是猝不及防地落在他的身上。等到他在耳边听见了“哒哒”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放大，让这声响足够清脆、清晰后，他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身上。
——冬天的雨啊。
终于进了宿舍，简泉脱下衣服想着等会去洗个澡，那时顺便计划一下要明天穿哪套衣服、这几天组织还要办什么活动、还有……
外面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大到打乱了他的思路，舍友任满朝这时也端着外卖从他身前走过，看着灯下他头发上的星星点点，问他：外面下雨了啊？
对啊，江港元还在办公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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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后简泉在吹头发前看了眼手机，江港元回了他洗前等了八分钟无果的信息，告诉他那边事已经完了不用担心，没有淋到雨。
简泉回了个好的，想放下手机去洗头但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直到不小心退出看见页面倒数几行的那个备注——
下雨天。
对了，忘了给夏云塘说自己什么可以去找他了。
他踱步到吹风机那里，脑子里过了遍课表和组织的近期事项安排，确认好时间后拿起手机给夏云塘发去了消息。
胡萝卜一生之敌：「阿灼，我看了下时间，你周三下午有空吗？」
对方几乎秒回。
下雨天：「小泉，我下午七八节有课[苦涩]」
看着那个流泪黄豆，他不禁也有些苦恼，刚想说要不要再找个时间看看，对方就又发来了消息。
下雨天：「没关系小泉，我有办法了。就周三下午吧，到时候你提前几分钟给我发消息，我去南门接你。」
下雨天：「期待.jpg」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爱发表情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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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有办法？”简泉裹着大衣，环抱住胳膊，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一脸“你在搞什么”的表情看着对面来接他的人。
“没事，那是选修公共课，我已经找好代课的同学了。”夏云塘已经猜到他会是这幅表情，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调出和那位代课同学的转账记录给他看，“放心，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简泉不是什么老古董，他偶尔也会逃水课，但夏云塘要是因为自己做这种事，他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看到简泉被风吹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夏云塘收起手机轻轻带着他的身体往学校里走，“真的没事，我说的很想你也不是骗人，没有比会面你更重要的事了。”
这可是六年来我们终于能再在一起的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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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塘是平常没做计划的习惯、走哪算哪的人，简泉相反，不管最后有没有按照计划执行都得先列个清单。这次和简泉在一起，他的安排也主要是聊天，因此还是没拉什么表，一步就能到位。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一路被轻轻带着走的简泉终于忍不住出声。
夏云塘转头看他，太阳出来了，这时候在天上大大挂着，光照在简泉的脸上，他正对着阳光，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夏云塘又想起小时候简泉在他家写作业写到睡着时的样子，肉肉的脸被挤出好多，像雪媚娘，嘴巴也因此嘟起来，一吐一吸像个小金鱼。
他记得简泉问了什么，只不过这时的简泉太好看了，他多看了几秒。简泉也没催他，安静等着他回话。
仰起头看夏云塘没什么，可是这光实在有些太刺眼，在不知维持了这个动作多长时间后，简泉忍不住偏头紧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他就感到眼前出现了好大一片阴影，应该是夏云塘站他面前了。
“对不起小泉。”他声音紧张了许多，“刚刚我听见你的话了，但是……没及时说。”
简泉这时能正常睁开眼睛了，摇了摇头说，“没事，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夏云塘看他没什么大事，就拉起他的一只胳膊准备和他牵手，想起他怕冷，又停下换了个动作，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像幼儿园老师要求的小火车整齐走那样的动作，“冬天太冷了，我们去我租的房子聊聊天吧。”
“诶？你在外面租了房子啊。”
“嗯，没让你直接就去那里是怕你找不到路，再一个是刚好能让你逛逛我们学校。”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他们的步子都小小的，走起来还摇摇晃晃的，像两只逃到大陆上的企鹅，“不过，这个时候没课的同学比想象中还要多啊……”
“等来年吧，你们学校这么大，现在逛会冷得受不住，夏天又太晒。在春天逛或许会好一些。”简泉仰头环绕了下四周，他们现在走进教学区，高楼挡住光，又有些森冷。
“好。”多来就行，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
他有些可惜地看着简泉，但更多的情绪却说不清楚，他想，终于可以在这个人面前听到他说到“以后”了。他这才对回来有了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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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塘租的房子在利大不远处的小区单元楼上，四十平大，一打开房门就能看完全部。简泉换好夏云塘给他准备的拖鞋，脱下外套后就扫了眼布局：进门右侧是开放式小厨房，不过他想夏云塘应该不太会用到；左侧是大沙发和茶几，简泉注意到个小玩意，夏云塘给他说那是他买的投影仪。
“也对，你爱看纪录片。”他自言自语准备继续抬头看看，却听到一声轻笑，他以为是夏云塘笑自己太自信，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有可能变，“小泉记得好清。”
夏云塘收走他抱着的外套，把它搭在衣架挂在阳台上，“小泉也还是爱喝那个牌子的巧克力牛奶。”
是那天在KTV见面给他的那瓶。
“对啊。”他也笑开，想绕过床走到阳台坐在他的懒人沙发上，余光却瞥见床旁边还有一个书架。
“我能看看你这里都有什么书吗？”夏云塘那边也收拾好了，转过身看到他在说什么后点点头说好。
书架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面是个柜子，里面装的是夏云塘的一些手办，上面有五层，一层是他的课本，两层几乎都是悬疑推理小说，再往上一层是一些漫画，最上面一层左边放了几个他最喜欢的人物手办，右边空空的，简泉再看几眼，觉得那本“独苗”有些眼熟。
“你有这本书啊？”
夏云塘在沙发上捯饬着那个投影仪，听到这话看过去，简泉没拿出那本书，但看神色也能猜出是那本cmbyn。
“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往过走刚好到床边时，听到简泉这句话。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夏云塘挠了挠下巴，恍然大悟道。
“我忘了……”简泉的小拇指又在抖，“那天我买了，但是……”
这些天他太紧张了，想过无数次和夏云塘见面第一句该怎么打招呼说、有什么话题可以聊、后面还要怎么相处……毕竟这些年还多多少少有些联系，但终究还隔着那些距离。有段时间他甚至在想，至今还维持着这段关系是因为当时都做了承诺还是他们根本就断不了舍不得呢？
“没事的小泉，我也很紧张，虽然你看到我现在一直都在笑……”夏云塘坐在床上，示意他也坐下，“但这样只是怕你觉得我变了，和你在一起时不像小时候的那种状态了所以才会这样……这叫什么来着，调整状态？”
简泉踱步过来，但不愿意坐在床上，他只好牵着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又装作捯饬那个投影仪不看着他，“而且，你生日那天我们要军训，也没来得及给你生日礼物。”
其实他给简泉的礼物是提前一个月就挑好的，那时志愿结果出来了，整天满心欢喜，想给简泉惊喜又压抑不住，就天天想要给他什么好。
不过看简泉现在的状态，给了他应该只会更自责。
呼，还好刚刚一直在紧张要怎么开口这件事。
“不过我后面会补上的。”他看向简泉，那人还皱着眉头，估计是在心里责备自己的过失，“不然这样，我们下次再见互换礼物，就算迟到了也要一起补上，好吗？”
他不想逼着简泉，看了他几秒后就拍拍他的肩膀取了几包零食，回来后简泉给他点点头，他就知道这事可以暂时放下了。
“现在饿了吗？要不要点外卖？”
“还好，不过现在就点吧，一会天黑了小哥也不好送。”
“行。”
简泉点了一份面，是他常点的那家，夏云塘让他再来一份，简泉说好。
“我们要看什么电影吗？还是你想和我看纪录片？”简泉刚刚在点外卖的时候夏云塘也搞好投影仪了，他坐在地毯上仰头说道，“感觉你最应该挺忙的，没太看什么吧。”
简泉怀里抱着抱枕，下巴搁在上面轻轻点点头，“是有些，也不想断断续续地看什么，就看你最近的吧。”
“好。”
这是一部关于动物的纪录片，简泉对这种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尽量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看了有快二十分钟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夏云塘起身去拿外卖，简泉则给他暂停住。
把饭盒放下后简泉突然出声，“夏云塘，你之前说要和我聊那本书，可是我还没看。”
只需几秒夏云塘就知道他在说什么，“没事，其实我就算看了也不是很懂。主要想和你聊的是电影。”
他递给简泉一双筷子，“更主要的是想和你约个时间。”
简泉道了声谢谢接过去，“这样啊……不过没看电影也是因为最近有些忙想一次就看完，但是时间上不允许。”
“不如我们现在看？”
夏云塘听到这句话双手一顿，“那还是算了吧……你知道我这人不太能一次做两件事，我害怕一会吃饭被噎住。”
他讪讪地笑了笑，然后点开暂停键，房子里一瞬间跑满了声音，他连忙把头转过去装作很急切地想接着看剩下的内容。
他知道简泉还在看自己，比起不解更多的是一种探究。
在耳边终于响起拆塑料的声音时他才歇下一口气，“小泉，那部电影从某种方面对我来说意义挺大的。可以等我找到合适的时机再邀请你一起看吗？”
简泉默默搅着面，听到这话却笑了出声，“其实主要是想和我约下一个时间吗？”
“没关系，我们后面还有很多时间。”他拿起附带的饮料，碰了碰夏云塘的，“干杯。”
是他们小时候约定一件事就会做的动作。
夏云塘也笑开，“没错，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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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边吃边看，后面又点了几份小吃，等到纪录片放完、小吃也解决得差不多的时候夏云塘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很黑了。
简泉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收拾好垃圾就起身，“我该回了，地点我也记住了，没事会过来玩的。”
这话倒也是他们小时候爱说的“去你家玩”。
“好。我把你送到附近的公交站吧。”
简泉也不推辞，点点头就去取他们的外套了。
这几天没之前那么冷，夏云塘又穿上那天的卫衣，简泉没忍住说，“你不会真到了冬天还穿着卫衣吧？到时候你还要在秋衣里贴暖宝宝吗？”
简泉手上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口看着他穿衣服，夏云塘听到此话吓得抖了抖，“不会的，我到时候肯定向你学习。”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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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站离这里不远，大概走五分钟就到了。他们并肩走着，影子在路灯打的光下缠成一团，似乎也很冷。
简泉靠在路灯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烟花，就问他，“今年春节还是回去吗？”
夏云塘很快跟上他的思路，“对，不过或许我们会一起来拜访叔叔阿姨。”
“这样啊……那欢迎。”他笑着回。
“突然想起，小泉今年是不是也要去找那位江学长呢？”他们春节时联系尤为频繁，一是有时间，二是家长也都还联系着，偶尔打电话时只要他们在身边就会知道彼此现在在干嘛、方不方便接电话。
只是在15岁那年，夏云塘某次的期盼扑空，得到了一个新消息。
“小塘啊，小泉今早出门去找他的一个同学去了，现在不在家里。”
夏云塘心里有了人名，毕竟简泉给他提过很多次，“阿姨，是那位江港元同学吗？”
莫名其妙的，简泉感觉夏云塘此时情绪有些不对劲，伸手快速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钻进口袋，“不清楚。如果他家里人回来了我就不去了，而且如果你今年是这个安排的话，我这边也得调整一下时间。”
被简泉这么对待，夏云塘开心多了，刚想再开口和他随便聊些什么就看到这班车要来了。
简泉看到他手指的方向也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拿出手机调出公交卡时想起他刚刚的语气，反而笑着说，“你说你在我面前一直乐呵呵是调动出来的，我很开心。”
“因为这样就好像不是只有我在为要重新开始而紧张。”
“不过阿灼，你已经很好了，所以不用再调动什么……”简泉歪了歪头，轻轻笑开，“好像你做错了什么要哄我开心似的。”
比如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你却像是怕我生气或者不开心加上那些表情包。表情包很可爱，这样小心翼翼的你却让我有些心疼；比如不用对我说什么对不起，虽然你小时候也会这样，但我后来以为你已经改掉了。
阿灼明明没有错。
“……其实我现在也很紧张，什么淡定也是硬撑的。”
夏云塘就这么消化着他的话，期间一直看着简泉的行动，直到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给他挥了挥手才有了动作也招手给他说再见。
汽车尾气排出，他目光紧随着那辆车，坐到那里还想着简泉的话。
“因为真的太久了。我期待到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重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