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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窗外的阳光争先抢后拥挤进来,照进教室的地板上,坐在窗边的棕发绿眼少年看着地上的光,垂着浅棕色的睫毛,目光似是被粘在地板的光上了。
      教室里只有老师的讲课声音,虽然是有了声音,但还是显得很寂静,有的学生昏昏欲睡,有的则是认真听讲,仿佛各自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棕发绿眼少年坐在最后一排,他没在听课,也没有睡觉和玩手机,他呆呆看着窗外的太阳,久久不回神,讲台上的老师扫了一眼过来,注意到了棕发少年往外看的视线,却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讲课,没有出声提示也没有生气。

      少年到底在做什么?

      他只是很疑惑,为什么阳光是红色的?
      半晌,他移开了视线,看向讲台上的黑板和屏幕,眼前的画面一点一点开始变色,仿佛血液融进了眼球中,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红色。视线内的人都在一点一点扭曲,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小,他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他看向四处,眼珠子乱转,画面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瞬时,叮铃铃——
      下课时间到了。眨眼之间,视线里的景象瞬间恢复正常的颜色。

      “离月折,借我你的作业。”

      啊,有人在叫他……是谁?

      离月折揉了揉眼角,抬眼看去,是前桌的女同学,叫方居桃。

      “嗯……”离月折低低应了一声,看起来,方居桃不是第一次跟他借作业。

      方居桃一把扯过离月折的作业本,望向别处一眼,又上下打量了离月折一眼,然后道:“凑过来近点。”
      是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大小姐的脾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离月折缓缓把视线移到方居桃的脸上,把头往前凑了一些,当眼神快要和方居桃对视上的时候,他又马上垂下眼帘。

      “你,去借遇寒的一支笔过来给我,然后明天告诉他你弄丢了,赔一支给他。”方居桃盯着遇寒的方向,没有察觉她和离月折距离很近。

      半晌,离月折都没有回应,方居桃带着疑惑一侧脸,差点就亲到了离月折的脸颊,她直直看到了掩藏在浅棕色睫毛下的绿色眸子,如同碧色的海,澄澈又带有一种温顺的感觉。

      这一瞬间,方居桃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但很快,方居桃回过魂,她离远了些,看着清秀的她,嘴巴可一点也不留情。

      “我让你去跟遇寒借笔,你听到没?!”方居桃盯着离月折的眼睛,“我真的受够你这副阴暗的样子了!”

      半分钟过去,等到方居桃实在是不耐烦了,想开口骂人了,离月折才嗯了一声,像个被操控的人偶,站起来就往遇寒的位置走去。

      遇寒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离月折看着不远处的遇寒,心底生出无限的艳羡。
      遇寒被同学们包围着,他脸上带着温和又文雅的笑意,黑色的眸和发衬得皮肤青白,他笑着回应每个和他说话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喜欢他,他成绩很不错,不懂的题都可以问他,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别人。

      他和遇寒,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吧……
      离月折忽然心生怯意,他顿了顿脚步,停在半路,然而不知是谁在背后推了一推他,他一个踉跄到了遇寒的面前,慌乱之中,他和遇寒四目相对。

      “怎么了吗?”遇寒弯了弯眼眸,笑着问道。

      离月折的嘴唇张了又合上,结结巴巴问道:“可不……可不可以借我一支笔?”

      遇寒没有多想,也不觉得奇怪,为什么离月折不去借身边的人,而是来借他的笔。遇寒拿过自己的笔袋,问道:“你要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就好……”离月折的眼神游离,就是不敢直看遇寒。

      “喏,不用还我。”遇寒把笔递过去。

      离月折伸出右手,微微颤抖的右手,接下了遇寒递来的签字笔。
      他磕磕绊绊说了句:“谢谢你……”

      “不用谢。”遇寒摆了摆手。

      离月折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方居桃一把拿走他手上的签字笔,她看着笔笑了,装作和颜悦色,道:“你还算是有点用,放学我请你喝奶茶。”

      离月折唔了一声,随即起身离开,趁着不多的时间去了厕所。

      离月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看不出自己的模样了,也不知道是从几岁开始,他照镜子总是看不出自己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自己是棕色头发,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天生的怪物模样。
      大抵是环境所导致的,他还在福利院里的时候,就总是被其他的小朋友叫做绿眼怪物,毕竟不是国外,周围都是黑眸黑发的人,所以他的出现是突兀的。
      后来被赫赫有名的离家领养,他才有了离月折这个名字,从前他叫什么来着?他不记得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怪异的他会被离家领养。

      没有人会喜欢他,他是个怪物,一开始会去羡慕他人,后来就慢慢成了嫉妒,当他和其他人的视线对上,他总会心里咯噔一声,感觉所有人都把他看成异类,也是,他本就是异类,这点目光他早该习惯了,不必白白期待一场。
      他到了离家之后,见离家的家主次数并不多,所以也不了解离家的情况,只是知道自己到了一个极其富有的环境,还有就是,与其说是被领养,不如说是换了个地方做孤儿。唯一的好处,那就是不愁钱花,可他要钱做什么?做不了什么,给他可真是浪费了。

      离月折稍稍回过神,伸手去接水,他看着水不断从手中流走,然后洗了一把脸。
      当离月折回到教室,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面了,他瞥了一眼讲台,恰好与老师的双目对上。

      “有些人,成绩怎么样就不说了,连规矩也不想遵守了呗。”老师是这么说的。

      这下好了,班上所有人都看向刚进来的离月折。离月折顿时感觉自己像一个过街老鼠,虽没有人人喊打,但无异于人人喊打,还不如人人喊打来的痛快。离月折装作镇定,回到座位上,抖着手收拾自己的桌面,尽管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好吧,他只是以此显得自己并不在乎老师说的话,以此遮掩自己的思绪。
      他垂着眼,翻开书,紧紧握着笔。许是离月折的反应太无趣,又或许是上课时间到了,老师开始讲课了,这让离月折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他往遇寒那个方向瞅了一眼,他没想到的是,遇寒正正看着他。
      遇寒笑了笑,单手撑着下巴,另一边手拿着笔。

      离月折呆了,彻底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反应。遇寒看着这样的离月折,笑意更深了,半晌,遇寒往讲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离月折看黑板,离月折这才慌忙移开视线。

      眼睛是看着黑板了,心思却飘远了。

      他不讨厌我吗?他对我笑了。

      思来想去,离月折总觉得不对劲,可是仔细想,也没什么不对劲,遇寒不管待谁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是对他这样的异类,说不定遇寒只是礼貌一笑,心里指不定有多讨厌他呢。
      不对,还是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去揣测遇寒的想法?他为什么要在意遇寒对他的看法?实在是不该,也不必。

      离月折握紧了签字笔,直到指甲尖陷进掌心,开始疼痛,他脑子里才堪堪承认,对,他就是嫉妒遇寒这样的人,嫉妒这种活在阳光下的人,而他只能一直呆在阴暗的角落,感受无尽的阴冷和黑暗,仿佛是触碰到光就会逝去的影子。
      没关系,反正遇寒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不是方居桃,他和遇寒应当不再会有交集。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又过了一节课,下课后,离月折脱离了思索的状态,他忽觉得发困,便趴在了桌子上,什么也不想听见,什么也不想看见,把自己关闭了起来。
      方居桃一转身,便看到了一颗棕色的脑袋,还有就是一节极白的脖颈,她本想去推醒离月折,但是看见这一节后颈,就迟疑了。

      方居桃想挪开视线,想不到的是,她的视线又被离月折的耳垂吸引,白嫩又带着一点粉红。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离月折露出的脖子,不禁觉得疑惑,为什么会有男生比女生还要白?

      思来想去,方居桃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不巧,上课铃声响起,离月折猛然被吵醒,猛地抬起头来,方居桃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指尖擦过离月折的脸颊,白腻、毫无瑕疵的肌肤,指尖的触感使得方居桃的心脏在胸膛中乱窜。

      后来的后来,方居桃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怦然心动。

      离月折的睫羽颤动,他没敢和方居桃对视,所以只好垂着眸子问道:“怎……怎么了?”

      “没什么啊,没什么。”方居桃说道。

      这时,老师走进了教室里,离月折说了句“上课了”,方居桃赶忙转回身,这下子,两人都松了气,方居桃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是她总觉得不能让离月折看出什么来,而离月折,他只是害怕方居桃又有什么事情要他去干。

      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遇寒看了一眼方居桃的背影,只是停留了两三秒,当他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离月折身上时,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和开朗阳光之类的词不太搭边。

      呵,有点意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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